第59章

  姚英低笑一声,眼底尽是胜券在握的傲慢:“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昨夜我与父亲才去过剑阁商讨定亲细节,你觉得……予竹会不知道吗?”
  她话锋一转,语气陡然凌厉:“更何况,这瘟疫一事并非我自作主张,而是我父亲的命令。怎么,司师妹连掌门的安排也要违抗?”
  司少棠面色骤寒,正欲再辩,一旁的墨明尘忽然开口:“既如此,小司,你便去吧。救治苍生,本就是我渡仙门的职责,不是吗?”
  司少棠声音微颤:“可门中明明有更合适的人选!”
  墨明尘眸光一沉,语气骤然冷厉:“如今,连我与掌门的话……你也不听了?”
  “……不敢。”司少棠终究咬牙低头。
  “收拾行囊,今日便出发吧。”
  待司少棠与姚英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殿外,墨明尘缓缓抬手,蟠螭困凭空浮现。她唇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对着镜中倒影细细端详。
  她的嗓音温柔,与刚刚的样子宛如天差地别:“姐姐你看,我为了成全你的姻缘,可真是煞费苦心呢。”
  “明昭!你明明答应过,只要我告诉你那物的下落,就放我出来!”镜中女子忽然厉声质问。
  “我确实答应过,可又没说立刻放你出来。”明昭说完,手掌在镜上拂过,镜中的墨明尘便消失不见,只余自己的脸孔映在镜子上。
  司少棠刚踏入房中,指尖尚未触到包袱,门外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司师姐!”徐鱼推门而入,额角还挂着薄汗,显然是匆忙赶来,“幻尘丹出岔子,李长老服用后破境的消息传开,现在有人出五倍高价收购,咱们卖还是不卖?”
  司少棠手上动作一顿,眸中闪过一丝冷光:“卖。”
  她转身从暗格中取出一只青玉匣,“这里还有一百枚,务必在下月初二前全部脱手。”
  徐鱼一愣:“可您之前不是说…要细水长流,让各峰的人慢慢上瘾吗?突然大量抛售,怕是会惹人猜疑…”
  “照做便是。”司少棠猛地打断她,径直走到案前挥毫泼墨。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后,又忽然打开房门道:“待我离山后,亲手交给年师姐。”
  看着手中凛狱,徐鱼惊地瞪大双眼道:“师姐……您连刀也不带了吗?虽是治理瘟疫,但也需要自保。”
  “不带不带,不成功便成仁。反正你记得把这三样东西都给到大师姐就对了。”司少棠心下一狠,把垂穹印也扔给了徐鱼,随后转身带着团子向山门脚下走去。
  渡仙门山门底下,司少棠对着旁边的姚英冷声道:“怎么?送到山脚还不停,是想送我到雍城?还是说在山门脚下就想杀我灭口?”
  姚英嘴角少见带着一丝苦笑:“要想杀你何必等到现在?你若现在就死,我所做的一切岂不是功亏一篑。”
  司少棠懒得与她纠缠,转身便走。
  “司少棠!”姚英突然厉声喝道,声音在山谷间回荡,“只要予竹愿意嫁给我,我自有千百种法子让她心甘情愿爱上我!我会让她明白,谁才配站在她身边,我能给她的荣光、地位、资源,岂是你这种废柴可比?”
  听到“废柴”二字,司少棠的脚步一顿,接着继续朝着前路走去。
  直到夜里,被姚英的人多次阻拦住的徐鱼,才拿着信封送到年予竹手上。
  看到信封的年予竹眉梢微挑:“她去哪了?竟还劳你送信。”
  但徐鱼从储物空间内拿出凛狱和垂穹印时,她的瞳孔骤然紧缩,这两件法器是自己送给司少棠保命的*。
  虽然已经来过几次,但徐鱼见到年予竹时还是觉得有些紧张:“司师姐去了雍城,雍城那边闹瘟疫,宗门没了人手,只好派她过去了。”
  “哦?那你们丹霞峰岂不是又没人了?”
  徐鱼一怔,随即想到:“并不是,只司师姐去了,墨长老留下来了。”
  年予竹听后眉头瞬间皱起,打发徐鱼离开后径自回了房内。
  随着信封打开,信上的字跃然纸上。
  “师姐亲启,掌门派我去雍城治理瘟疫,虽医术浅薄,但愿为天下苍生尽绵薄之力,此去山高水远,疫病凶险,也不知还能不能回来。白玉京出来已数月有余,师姐没与姚英解除婚约,我便应该明白师姐心意。听姚英说下月初三就是你和她定亲的好日子,可惜我不能当面道贺了……至于凛狱和垂穹印,小司愧不敢当,物归原主。”
  年予竹抚摸过纸张上疑似被泪水打湿过的痕迹,再看与信封一起送来的凛狱和垂穹印,顿时心如刀割。
  “物归原主……”
  “竟然连本命法器都不带了。司少棠,你这是在跟我诀别么?”
  当即御剑朝着雍城方向赶去。
  司少棠才出渡仙门百里,便找了最近的一个城池落下,入住在城中最大的一家客栈内。
  天色渐晚,按耐不住的她客栈厢房里来回踱步,锦靴将地板踏得咯吱作响。窗外暴雨如注,吵得她心头火起。
  她第三次掀开窗帷张望,渡仙门方向的官道上依旧空无一人。雨水浇进窗内,打湿了她半边衣袖也浑然不觉。
  “年予竹你当真要嫁她?”
  “不可能!不可能!肯定是徐鱼没把信送到师姐那,被姚英拦住了。该死!”
  就在司少棠收拾行囊准备连夜偷摸回去一趟时,房门被人从外面轰然踹开。
  年予竹立在门口,浑身湿透,素来端整的青丝散乱地黏在脸颊上。
  哪里还有半点渡仙门首徒的矜傲模样。
  第53章
  “司少棠!你什么意思?现在想和我分开,晚了!”
  年予竹的睫毛上还缀着水珠,竟急得一路过来都忘了施法避雨。
  司少棠抓起一旁的毛巾,快步走到年予竹的身边,细心帮她拭去水迹,柔声道:“师姐,你…你真的来了?”
  年予竹起初心急如焚,行至半路突然想明白,司少棠分明是在用苦肉计,分明怕她走了,自己与姚英日久生情,才连本命法器都送来了。
  想清楚后,她怒意更盛,御剑速度又快三分,恨不得立即给这没良心的两巴掌。
  可当真正见到对方因自己出现而满脸欣喜的模样,满腔怒火却莫名消散。
  司少棠正小心翼翼地替她擦拭发间雨水,忽然颈后被一只温热的手扣住,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前倾。年予竹的唇已然压了上来,这个吻比任何时候都要急切。
  司少棠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逼得节节败退,腰后抵上坚硬的桌沿,硌得生疼。她下意识想要后退,却被年予竹扣住后颈,动弹不得。
  “小姐,您要的热水送上来了。”
  “咚咚咚——”屋外店小二的敲门声急促响起。
  司少棠心脏狂跳,门闩未落,稍用力便能推开,趁着换气的间隙,趁着换气间隙,她气息凌乱地轻唤:“师姐…门没锁…”
  年予竹动作一顿,眼底暗色未褪。就在司少棠以为她会就此收手时,唇上忽然传来一阵刺痛。
  年予竹竟狠狠咬了她一口,带着几分惩罚的意味,却又在松开时用舌尖轻轻抚过那处细微的伤痕。
  “待会儿再收拾你。”她低声道,嗓音微哑,终于松开了后颈和腰间的钳制。
  司少棠见她转身去了窗边,忙扬声道:“进来吧,门没锁。”话出口才发觉嗓音低哑得厉害,连忙清嗓。
  “咳咳……”
  店小二推门而入,手脚麻利地将热水倒入浴桶。抬头时见司少棠双颊绯红,不由关切道:“姑娘可是身子不适?雨天寒凉,小的都觉得有些发寒呢。要不给您请个郎中瞧瞧?”
  司少棠闻言耳尖更红,连连摆手:“我没事。”
  “这病可不能耽搁啊。”店小二见她住的是天字号上房,生怕贵客有个闪失,“姑娘这症状看着就像风寒发热,还是请个大夫稳妥些。”
  “不必了,我略通医术,自会照料她。”年予竹忽然从窗边转身,月光在她身后勾勒出一道清冷轮廓。
  店小二这才注意到房中还有一人。初见司少棠时已觉惊为天人,此刻见到年予竹,更是呆立当场。只见她眉目如画,一袭白衣胜雪,偏生眼尾还带着未褪的红晕,在烛光下美得惊心动魄。
  司少棠见他这般失态地盯着年予竹,方才的羞赧顿时化作一股无名火。她倏地横跨一步,将年予竹严严实实挡在身后,眸中寒光乍现:“看够了么?若是不够,不如将你这双招子留下,慢慢看个够?”
  店小二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杀气惊得一个激灵,余光瞥见桌上那柄泛着寒光的长刀,顿时冷汗涔涔。
  他连连后退,差点被门槛绊倒:“客官恕罪!小的这就告退!”话音未落,人已“嗖”地窜出门外,反手将门关得严严实实。
  回过头来,年予竹正倚在窗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司少棠尴尬笑道:“这人真是无礼,师姐你先泡个澡吧,一路过来头发都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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