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后面的话再听不分明,而司少棠也没过多久,便因丹霞峰炼丹缺人为由,再也没来过学堂。
直到又过了两年,年予竹一次除山妖时,在山门处遇到了姗姗来迟的司少棠。
彼时的司少棠眉头紧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她和姚英对于这突然出现的人都感觉十分意外,因为原本应是一位医修一道除妖的。
“大师姐,梁师姐来不了了,这次我陪你们去可以吗?”司少棠小心谨慎地看了一眼姚英,对年予竹道。
年予竹自然无所谓,就算是没有医修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姚英却似乎十分抵触司少棠:“你又不是医修凑什么热闹,快回去吧,别在这里给我们瞎捣乱。”
司少棠被姚英的吼叫声吓了一跳,向后退了一步,撞进身后一处臂弯,抬头看去,年予竹少见的露出一抹微笑:“可以,随我们出发吧。”
姚英还待再说,被年予竹冷漠的视线驳了回去。
山妖狡猾非常,众人在这片苍莽山林中已守候七日有余。起初还循着妖气布下天罗地网,又遣了几名外门弟子假作迷路樵夫。可那妖物竟似能嗅出仙门气息,每每只在三里外徘徊,任凭诱饵如何示弱也不肯近前。
直到第七日破晓时分,连最沉稳的顾宁薇也失了耐心。晨露浸透了弟子们的袍角,几个年纪小的已经冻得嘴唇发青。姚英一脚踢开脚边结霜的落叶:“这般守株待兔,倒不如直接杀进老巢!”
又过了数十日,众人抵达密林深处。
“大师姐!”顾宁薇突然扯了扯她袖子,“东南方有妖气!”
众人精神一振,年予竹却望着密林深处蹙眉。
浓雾吞没林间小径的瞬间,山妖终于现出真身,竟是株修炼千年的食人古藤。碗口粗的藤蔓破土而出,带起漫天腥臭的腐叶。姚英的剑气刚斩断一根,立刻有三根更粗的藤条缠上她脚踝。
“结北斗阵!”年予竹的喝令在混乱中格外清晰。可这些养尊处优的渡仙门弟子何曾见过这等阵仗?顾宁薇的剑还没出鞘就被藤蔓卷走,平日里最聒噪的几个男弟子此刻面如土色。
年予竹的流云剑舞成一片雪光,听见背后破空声,她反手格挡,却见司少棠正被藤蔓拖向沼泽。身体比思绪更快,剑锋偏转三寸,本该护住心口的剑气硬生生劈向沼泽方向。
“噗嗤!”
一根生满倒刺的藤蔓趁机贯穿她右肩。年予竹闷哼一声,流云剑插进泥土才勉强稳住身形。温热血线顺着银白衣襟蜿蜒而下,在满地枯叶上溅出触目惊心的红梅。
“大师姐受伤了!”不知谁喊了一句,本就溃散的阵型彻底崩坏。
“师姐!我先引她离开,等我回来。”姚英听闻年予竹受伤心头大乱,手中长剑闪过,割断两条偷袭年予竹的藤蔓,御剑而起,其他人更是作鸟兽散。
年予竹看到一人越过逃离的人群,逆流朝着她跑来,嘴角翘起一丝笑意。
再醒来时,斑驳的树影正透过古榕的枝叶,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看到眼前人正要背着离开此处,出言制止道:“你要去哪?是你救了我?”
本来离开的人脚步一顿,接着又要抬步离开此处。
年予竹看清她的背影是司少棠,急道:“别走!我中了毒,你要是走了,我也活不下去了。”
司少棠缓缓转身,看着年予竹肩膀处的血洞疑惑道:“怎么会呢?师姐法力高强,这就是一个小小的外伤,怎么会伤你性命?”
年予竹撑着身子坐起,运用灵力使伤口处流出更多的黑血来,虚弱道:“藤蔓有毒,若是得不到救治,中毒的人活不过三日。”她说的话不假,藤蔓确实有毒,但对魔族并无危害,至于山妖她也是佯装斗不过,只为了和司少棠能有短暂相处的机会。
好在司少棠还是有些在意她的,顺着逃跑的人流回来救起她带到这处山洞,没想到自己路上靠在司少棠的背后,竟舒服地睡了过去。
司少棠面色闪过一丝犹豫,但还是扔下手中的罗盘,快步走向倚在古树下的年予竹,裙裾扫过沾血的藤蔓残枝,发出细碎的声响。
年予竹心生疑惑,司少棠在渡仙门呆的好好的,为什么要离开呢?墨明尘不是很对她很好吗?
“是不是要先帮你把毒吸出来?大师姐。”
司少棠的声音突然打断她的思绪。年予竹瞳孔微缩,只见少女已跪坐在她腿间。那双向来灵动的眸子此刻盛满担忧,朱唇因紧张而微微抿着。
年予竹耳尖倏地烧了起来。她本该厉声喝止,可当司少棠倾身时,一缕青丝扫过她锁骨,带着淡淡的沉香味,那是墨明尘最爱的熏香,此刻却缠绕在她们之间。
“…辛苦小司了。”
这话脱口而出的瞬间,年予竹自己都怔住了。
第47章
年予竹娓娓道来,司少棠这才知道原来她竟然还给自己洗过澡,记起密林深处自己为她吸毒的事。
“你…你怎么可以趁我昏迷就…”司少棠的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耳尖红得几乎要滴血。
年予竹微微低头略微有些心虚:“当时你身上实在是太脏了,我对你也还没有别的心思……”
司少棠推着她的肩膀,往后挪蹭了一些,试图跟她拉开距离。
却没想到年予竹瞬间红了眼眶。
司少棠一怔,竟不知道年予竹这么容易哭,一时慌了手脚,忙制止道:“你先别哭。”
年予竹红着眼眶,泪水似乎马上就要滴落下来:“那你有一点喜欢我吗?”
看着年予竹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看着自己,司少棠嘴里的“不喜欢”怎么也狠不下心,她转过身平躺着看向天花板:“你还有婚约在身,现在还不适合谈论这个。”
年予竹见她没说不喜欢,翻身撑在司少棠的上方,凝视着她的双眼,司少棠伸手撩开她的一缕扰人的墨发,看着窗外月亮,有些不敢直视年予竹。
“你知道我是假意答应姚英的,我不想乱了前世的因果,万一生了变故,我怕我会再次失去你……”年予竹柔声说道。
司少棠听她说的热切,想要躲开,却又因整个人被围了起来怕碰到对方不敢动作。“我知道了,那你也是有婚约的人,我不喜欢。等事了之后再说吧。”
年予竹的表情瞬间失落起来,泪水如雨点般啪嗒啪嗒落在司少棠脸上,抽噎着道:“你骗我,入白玉京之前那晚,你还对我……唔。”
司少棠猛地伸手捂住年予竹的嘴,阻止她继续说下去:“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对我做了手脚,我才不会做出那样的事。”
啪嗒啪嗒……
虽然年予竹住了嘴,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都止不住,往她的脸上掉,甚至有一滴泪水还落在了她的眼睛里,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被年予竹哭得心慌意乱。
“别…别哭了,那你说到底要怎么办才好。”
“我出去后就会跟姚英退亲,但是我现在就想知道你的心意。”正说着又有两滴泪水落在司少棠的眉心。
司少棠被她逼得退无可退,忙道:“好好好,我现在确实是有一点喜欢你的,可以了吧。”
话音刚落,眼前阴影倏然压近,一抹温热毫无预兆地覆上司少棠的唇。
触感柔软,却带着不容抗拒的侵略性,唇齿间漫开一丝咸湿。司少棠瞳孔微缩,尚未回神,年予竹已抽身退开。
明明该生气的,可看着她睫毛上未干的泪痕,心又软了下来。
司少棠睁大眼睛,本想质问,却又怕惹她再哭,终是低叹一声:“你……好好休息吧。”
而阴影遮掩处,那人唇角悄然勾起。果然司少棠还是心软的,见不得自己伤心。
司少棠侧身看向年予竹,牵动伤口,泛起细密的疼。身侧传来绵长平稳的呼吸声,始作俑者竟已经睡了过去。
年予竹似乎已经累极,嘴唇微张额头靠在司少棠的肩膀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司少棠用拇指拭去她的泪痕,温热的触感残留在指尖,她顿了顿背过身去,呼吸渐渐弱了下去。
接下来的几日两人相处得十分和谐,白日里年予竹为她换药、疗伤,无微不至,也再没做过逾矩的事,还把小雪豹也带上了灵舟。就连*白玉京内的胜负,也不再管了。偶尔来了兴致还会做上一顿饭给司少棠吃,就是色香味俱缺,让人难以下咽。
这日,年予竹为她解开伤口处的纱带,看着小腹上一道有些狰狞的伤疤,眼眶瞬间酸了起来,变得有些温润。
“还痛吗?”年予竹跪在床边,指尖轻轻抚过伤处,抬眸望向司少棠。
司少棠只觉得这姿势暧昧至极,侧过脸不敢直视,声音微颤:“早不痛了……你别自责,你又不是有意的。快……快起来。”
小腹处忽然一凉,司少棠低头看去,脸色涨得绯红,伸手就要去推,又恐伤了对方,最终只是轻轻搭在她肩上,象征性地推了推:“师姐,我真的不疼了,你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