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司少棠抑制不住心里的伤心难过,趴在年予竹的身上,泪水浸湿了被面。就在她伤心欲绝细数自己的罪行时,耳尖忽然一痛,被人从被子上扯了起来。
“好啊你,司少棠,我竟不知道你平时有这么多小心思,真当我离不开你了,这么拿捏我?”
司少棠的抽泣声戛然而止。
她呆滞地望着眼前人,年予竹苍白的脸颊因怒气泛起薄红,那双总是含笑的杏眼此刻微微眯起,纤细手指正拧着她的耳尖。
“师、师姐……”她嗓音还带着哭腔,睫毛上挂着未落的泪珠,顾不上多想就朝着年予竹扑了过去。
年予竹却不让她如意,指尖抵着她的额头,将她拦在一臂之外:“装可怜这招现在可不管用了。”
司少棠跪在床上膝盖往前蹭了两步,却又被指了回去:“我没有装可怜,我现在是真的很伤心。”
“你还敢骗我,说!到底骗了我什么?”年予竹拉着她的领口把她扯了过去,两人离得不足一指的距离,司少棠看着她眼中怒火不由吞下一口口水。
“没…不记得了。”司少棠说得语无伦次,从没见过年予竹发火的样子不由有些心慌,视线飘忽道。
“师姐…你…你到底怎么回事?哪里受伤了?先让我给你把把脉可好?”司少棠磕磕巴巴道,试图转移话题换自己小命一条。
“到底哪里骗我了?你要是不说,以后我就再也不见你了。”年予竹松开司少棠的领口,背过身对着一旁冷言道。
司少棠心里一阵钝痛,跪着往前挪了两步,伸手想要抓住年予竹的衣角,又恐她生气僵在空中停下:“不记得了,最近一次是我故意伤了姚英,又在你面前装可怜。”
司少棠心跳如鼓,歪着头想看年予竹此时的表情,对方却只给自己留了满头秀发。
“占便宜呢?”年予竹又问道。
司少棠心跳得越发厉害,似乎就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她不知道该不该再说实话,却一想到要再说谎话就心慌的厉害。
“每一次都是……”久不见对方回应,司少棠又道:“我…我以后不会了,我也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每次见到师姐都忍不住想各种由头亲近你。我…我以后会克制住的。”
年予竹的脸隐藏在阴影中,脸颊已然发烫烧得通红。她知道司少棠对自己的亲近都是源于自己的魔血,可此时还是忍不住心中欢喜,想听得再多一些。
“师姐,你别生气好不好,我以后不敢了。”司少棠说完又有些伤心,“天下有情人见到喜欢的人,应该都是这样的。师姐你对我就没有一点点同样的感觉吗?”
“不知羞,我才不会这样……你去把炭火熄一些,热得我都要喘不过气了。”年予竹用手扇了扇自己滚烫的脸,对着司少棠吩咐道。
司少棠“哦”了一声,乖乖熄了炭火后,便抱着一直要往年予竹身上扑的小雪豹,呆立在床边一动不动。
待年予竹压下自己的羞涩后,刚回过头就看到司少棠一脸哀怨地呆立床边,似乎受了极大的委屈,眼中泪水盈在眼眶,好像下一秒就要落下。
她心中叹了口气暗自骂道:真是个呆子,非要我说出来才能明白。可那么直白的话,她实在说不出口。
她轻咳一声道:“你不怪我把你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
司少棠摇了摇头,左眼的泪珠却哗地一下掉了下去:“不怪师姐。”
“又骗我?”
“没有……”
年予竹见她可怜兮兮的样子,心中似有根针扎了一下的疼,想立刻把她抱在怀里,却还是强忍着道:“那处垂穹阙是假的,明日我就带你去找真的去。”
“多谢师姐……”可司少棠脸上非但看不见开心的样子,眼中泪珠还是跟断了线一样的掉。
年予竹见她流泪不止起身急道:“我是故意这么安排的!”
司少棠知道年予竹一生最恨别人骗她,此时只觉得自己以后都没了希望,一想到年予竹会跟姚英携手与共,便伤心的喘不过气来,不管年予竹说些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年予竹叹了口气:“闭上眼睛。”
司少棠的睫毛还湿漉漉地颤着,就感觉唇上掠过一抹温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便已消失。她猛地睁眼,正撞上年予竹专注的目光。
年予竹正拿着一块绣帕正温柔地拭过她眼角:“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爱哭。我让你留在这里,再假意受伤被送回,便是为了帮你夺得秘宝,不是真的把你丢下,别哭了。”
司少棠摸着唇瓣,愣愣地看着她。
年予竹又道:“这三日过得怎么样?”
“不好……”
第42章
年予竹揉了揉她的发顶问道:“现在呢?”
司少棠视线扫过年予竹淡粉色的唇瓣:“现在稍微好些。”
年予竹被她瞧得有些羞涩,越过司少棠走到桌边拾起流云朝着帐篷外走去,走到门口见司少棠还在原地呆愣着,对她招招手:“快跟我来,别在那傻站着了。”
“是,师姐。”
两人出了营地,年予竹的神情明显变得严肃,带着司少棠朝着东边的方向御剑疾驰。经过冷风一吹,司少棠冷静下来后不禁感到疑惑,明明垂穹阙已经出现在西南方向,师姐又怎么带自己去东边夺秘宝呢?
“师姐,咱们现在是去什么地方?”司少棠站在年予竹的后面问道。
年予竹侧头对着她轻笑一声:“当然是带你去真正的垂穹阙。”
眼前的秀发飞舞,掠过自己的脸颊,擦得司少棠脸痒痒的,她微微侧头躲开些:“师姐,你是怎么知道的?”
上一世大师姐她们进白玉京时,自己还未进渡仙门,所以对白玉京内的情况并不明了。
年予竹神情一僵。上一世被冰璃月耍了一遭,引她们进了假的垂穹阙后,垂穹印最终花落玄霄派。不过这垂穹印对自己并无大用,倒也不觉可惜,但此时的司少棠因魔血的缘故被心魔侵扰,却是急需这垂穹印。
“快到了,你看前面!”年予竹忽然指着前方说道。
司少棠蹙眉侧目,正欲再问,却在转头的瞬间呼吸一滞。
前方云雾骤散,一座巍峨古阙破空而立,赫然是另一座垂穹阙!
整座阙楼悬浮于半空,通体由垂天象象牙砌成,檐角飞翘如剑指天,阙门两侧伫立着两尊神兽石像,一为螭吻,怒目盘云;一为狴犴,獠牙衔锁,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司少棠双脚刚踏在垂穹阙上,便觉一股清灵之气自足底直贯灵台。她不由得闭目凝神,只觉灵台前所未有的澄明,连血脉中躁动的魔气都暂时蛰伏了下来。
但年予竹的状况却与司少棠完全相反,因其本身魔血精纯的缘故,刚一落地,就觉得体内蛰伏的魔血便如沸水般翻涌而起。垂穹阙的清气与她的魔气相冲,使其体内魔气躁郁不安。
年予竹唯恐司少棠会同自己一样痛苦,抓着司少棠的小臂紧张道:“小司,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太舒服?”
司少棠眉头一皱,敏锐地察觉到她鬓边细密的冷汗,不由分说扣住她的手腕:“师姐脸色这么差,可是方才被冰璃月所伤?”
年予竹猛地抽回手,力道大得让司少棠一怔。她眼底闪过一丝暗芒,垂穹阙的清气正与体内翻涌的魔血激烈冲撞,连带着嗓音都染上几分焦躁:“都说无碍了!”
见司少棠愣在原地,年予竹强压内心焦躁道:“快进去吧,一会该有人来了。”
司少棠听话地朝着垂穹阙走去。这垂穹阙似乎与其灵骨天生相吸一般,离得越近越觉得浑身舒适,天地至清之气丝丝缕缕钻进她的毛孔,就连修为都有隐隐有着突破的趋势。
“师姐,这垂穹阙果然是上古大能遗留的天宫,就在这里呆上一会,我都隐隐有要突破的感觉。要是能在这里住上个三年五载,怕是能超过墨明尘也未不可知。”司少棠越想越觉得兴奋,反正这白玉京六十年一开,自己在这垂穹阙上修炼六十,等再出去何愁报不了仇呢。
“师姐,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实在难得,要不你与我在这垂穹阙里一同呆上一甲子,再出去如何?到那时你不用嫁给姚英,咱们两个还能一同增长修为。”司少棠一想着能与师姐朝夕相处六十年的时光,就压不住嘴角的笑。
年予竹本想守在外面等她取了垂穹阙出来就好,一听她要留在这里一甲子,顿时周身魔气如烈焰般轰然爆开,双手掐着她的领口道:“不行!我才不会在这里呆六十年,也不允许让你留在这里!快些进去取了垂穹印就马上离开这里。”
司少棠被年予竹的样子吓了一跳,堂堂渡仙门的大师姐,此时宛若一尊魔头。她后退一步道:“大师姐…你身上的魔气是怎么回事?”
年予竹被她问得血色瞳孔骤缩,双手失了力气,看着她后退眼中闪过一丝落寞:“你…你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