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南槐序一巴掌拍到她的后背，竖起眉毛：“你是谁啊，你是柳音希，你在比赛里怎么跟我说的？有心意的就是最好的。这是你用心做的礼物，费时费力费技术，不要觉得我妈有点钱就看轻自己，她那种人反而最看重稀缺性。她知道什么是好的礼物。”
南槐序说话的时候故意把声音放的很大，就是要让南泽听到。
柳音希不知道她的用意，只听到她把她们之间的悄悄话说得那么大声，更加紧张了，急忙嘘声劝她：“话是那么说，但这毕竟是我们订婚以后第一次见……妈。”
单是要改口叫南泽“妈妈”，柳音希就很不自然。
她尽力去除忸怩的姿态，可是每每想起订婚仪式上南泽意味深长地叫她小炮仗，她就会回忆起自己大骂南泽为老不尊的尴尬场景，生怕哪天一个不小心惹了南泽不高兴，这件糗事就会捅到她那还没领证的未婚妻那里。
柳音希接着刚才的话说：“而且还是过年，我就觉得光有心意还不够，得入乡随俗，投其所好，送妈喜欢的东西。我这是关心则乱。唉，希望我托锦缎研究所留的几匹好料子妈能喜欢，做几身好衣裳应该能入得了她的眼。”
两人一面说着话，一面转身跨过门槛，走进宽阔庄严的正堂，迎面的墙上挂着一幅壮阔的山水图，南泽捧着汤婆子坐在画前，挑了一颗奶枣丢进嘴里，慢悠悠地抬头看她们。
南槐序笑着上前：“妈，我们是不是第一个到的？”
她递上大包小包的礼盒，一旁的管家要接过去，南泽抬手示意南槐序拿给她：“给我瞧瞧音希做的腌鱼和腊肉。”
南槐序故作惊讶：“您耳朵真灵。”
南泽笑一笑，不戳破她，目光落在柳音希身上。
柳音希顿觉压力倍增，把其它礼盒都放到侧面的木方桌上，拎出两只喜庆的红木盒，提到南泽面前，笑道：“妈，这个腌鱼是我钓的，腊肉腊肠是我到山里收的野猪肉做的。”
南泽听了过后，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浮起慈爱的笑容，她捏一捏抽真空袋，仔细地看里面的年货，喜爱地对柳音希说：“你有心了，这很好，现在想吃什么都容易，就是想吃新鲜的、货真价实的难。我年轻的时候爱吃这些，不过现在老了要控制血压，过年的时候大家多吃点，剩余的就给我慢慢吃。”
南槐序当然记得妈妈爱吃什么，也很注意她的健康，所以腌鱼和腊肉都做的低盐版，分量不多，分装成小袋装，方便控量食用。
柳音希悬着的一颗心中心落了地。
南泽喜欢她做的年货。
太好了。
柳音希适时地拿出送南泽的锦缎，保健品，和一套花神玉盏。蛮蛮说南泽爱喝酒，收藏了很多玉杯，这一套花神盏是南泽喜欢的大师新作，为了求得这套酒器赢得南泽的喜欢，柳音希特地到大师的工作室去请来的。
南泽一一看过新年贺礼，微笑着点头。
正当柳音希和南槐序欣慰今天的南泽难得的正常，头脑清晰精神稳定，打算陪老人家多聊聊天时，南泽往椅背一靠，忽然眼神忧郁地望向门外的刺绣屏风：“你们说，我这辈子是不是等不到小孙女儿了？”
南槐序：？
柳音希：？
柳音希真以为老人家是平时太孤独才有感而发，安慰她：“没事的，妈，以后我会和蛮蛮多来看你，也叫姐和嫂子多带兜兜过来。”
南泽却无视她的好心安慰，突然加以斥责，敲打两下柳音希和南槐序手上的订婚戒指：“我说小孙女，小孙女，大女儿家的是大孙女，小女儿家的才是小孙女，你们两个那么多晚上的觉都睡到哪里去了，听不懂啊。”
南槐序：……
柳音希：。
就知道不该对这个别具一格的老母亲抱有期待。
南槐序轻轻敲了两下母亲的手背：“妈，我们忙着拍电影，婚还没结呢，你想哪去了。”
南泽瞥她一眼，挥挥手：“你们快进去吧，西边那院子收拾出来了，你们住那。我要等你们姐了。”
南槐序和柳音希对视一眼，笑着往西院走去。
至于后面南绫瑄会受到老母亲的什么花式玩笑，她们吃团年饭的时候再细细打听。
老宅里有一支专业的家政团队，每份餐食都是高级厨师精心烹饪的新鲜美味，更不用说逢年过节的筵席。
这回过年有很大的不同，第一，曾沐霖缺席；第二，南泽和两个女儿都在；第三，电饭煲都不会用的南槐序居然提出要在年夜饭上做一道拿手菜。
柳音希听到南槐序提出这个惊喜的时候脸色一变，在她看到南泽和南绫瑄一家期待又热情地喝彩鼓掌时，她的脸色又是一变。
当晚各自回房，只有她和南槐序两个人的时候，柳音希问起这件事：“蛮蛮，你说的拿手菜，该不会是现烤蜥蜴吧？”
这事要从几个月前，她们在金州岛的求生比赛说起。
有一次南槐序让柳音希教她解剖蜥蜴，那样柳音希不在庇护所的话她也可以自己做吃的。
柳音希教会她，南槐序就说：没准哪年除夕还能给家里表演一个拿手菜。
定叫她几个刮目相看。
谁家好人团年饭给一家老小表演解剖蜥蜴尸体啊。
南槐序回答柳音希：“对啊，谢谢你教会我解剖蜥蜴。我定了一只印尼的大蜥蜴，鲜活的，我要给妈她们秀一下我们在比赛里的技能。”
柳音希深吸一口气，试图劝阻她：“蛮蛮，这大过年的，当着家里人的面动刀子不吉利，咱们还是做好了菜端上桌吧。你做烤蜥蜴，我再做一道。”
南槐序笑着看她：“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是不是害怕我吓到她们？”
柳音希点点头。
南槐序做出思考的动作：“嗯……那我再考虑一下吧。”
第二早，南槐序就在餐桌上说了昨晚和柳音希讨论的事情。
南槐序向全家宣布她的决定：“你们要感谢我老婆，她特别为你们考虑，害怕你们被吓到，所以我就不当面展示解剖技术了。”
柳音希脸颊微热，她们还没有结婚，这是南槐序第一次叫她老婆。
还是当着全家人的面。
果然，向来注重面子工程的南绫瑄提醒南槐序：“领证了吗就喊上老婆了。”
南槐序低哼一声，向旁边靠，抱住柳音希：“姐你说得对，没领证也可以叫。”
柳音希面对沉默的南泽和臭脸的南绫瑄，内心忐忑，但是南槐序的拥抱和亲昵的嗓音让她心里甜甜的。
南绫瑄批评妹妹：“你又调皮是不是？”
南槐序抱着柳音希，往她怀里钻：“老婆，老婆，老婆，我就要喊老婆。”
柳音希开心地揉揉南槐序的头发，笑容宠溺。
南槐序亲一口她的下巴，提要求：“你也叫一声来听听。”
南槐序现在在家里是最受宠的小女儿，妹妹，更是柳音希的心尖尖，她完全卸下在外的谨慎和骄矜，任性撒娇，无法无天了属于是。
柳音希下意识看餐桌对面，嫂子已经带兜兜去客厅看电视了，剩下南泽和南绫瑄，一个饶有兴致地看热闹，一个脸上带着无可奈何的微笑。
柳音希眨巴眨巴眼睛，低头贴到南槐序耳边，小声说：“好的老婆。”
南槐序乐道*花枝乱颤，搂上她的脖子：“好的老婆。”
对面两个人默默地喝一口汤。
番茄浓汤。
酸。
年三十，除夕夜，满满一桌佳肴。
电视机里的主持人慷慨激昂地宣布春节联欢晚会即将开始。
动筷子前，柳音希突然起身走到前面，请管家为她们拍全家福。
南槐序微怔，恍惚地望向调整相机的柳音希。
她一直记得她说过，童年有个很大的遗憾是妈咪丢掉了她画的全家福。
其实童年失去的，成年后再怎么努力都补不回来。
可是柳音希把自己加入了这张全家福。
向日葵可以驱逐荒草。
新的爱能够驱散旧的阴霾。
柳音希调整好相机，跑回南槐序身边坐好，管家高声喊道：“大家看镜头，一二三，笑，新年好。”
喀嚓。
暖色调的明艳相片里，南泽端坐正中，左边是互相比耶的南槐序和柳音希，右边是温馨的南绫瑄一家三口。
南槐序轻轻地抚摸相框，隔着玻璃摩挲每一个家人的笑脸。
“蛮蛮，来看看新照片。”柳音希递过来一个亮晶晶的水晶相框。
南槐序拿过相框，照片里她和柳音希穿着洁白的婚纱，眉心相抵，共同握着一束玛丽亚玫瑰。
柳音希眉眼温柔，和她一起欣赏照片：“就用你最喜欢的这张结婚照挂新房哦。”
南槐序抱起相框对她嫣然一笑，明媚的阳光轻柔地洒在她的笑颜，窗外繁花似锦，春色浓稠。
好的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