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柳音希小声喃喃：“没有，救援队来的很及时，对我很照顾……”
她说她的，南槐序自顾自地动作，轻轻拨开柳音希披散的头发，看到她侧颊靠近耳朵的位置，眼瞳不由得颤了颤。
“还说你没事。”南槐序轻柔地吹了吹那道灼烧留下的伤口，敷着药粉，“伤了就别捂着，敞开透气。”
“噢。”柳音希像做错事被抓包的小孩，心虚地移开视线。
“别以为瞒得过我。”南槐序取下手腕上的编绳，整理柳音希的发丝，帮她扎起来。
柳音希不是想瞒，她是要面子，不想让南槐序看她那么狼狈，明明自己都够呛了，还要去逞强救人。
木桌上放着饭菜，早就凉了。
南槐序叫柳音希坐下吃，她去小冰箱拿了冰块过来给柳音希：“烧伤以后的皮肤会烫得难受，你把这个冰敷包隔点距离靠近伤口，能稍微好受点。”
柳音希放下饭盒，双手接住：“谢谢南老师。”
饿了吃饭特别香。
在火场的时候，医生给了她一瓶葡萄糖，她喝了一些，还剩了点带回来给南槐序。
“医生给你补充体能的你给我做什么。”南槐序锁眉。
“甜的我就想给你。”柳音希觉得补充好体能就行了，多喝就浪费了呀。
南槐序把瓶子塞她手里：“就你会记挂人。我至于连这点糖药水都贪吗？你快喝吧。”
柳音希笑了笑，感觉自己有时候也挺傻的，吃完饭过后就把剩下的喝掉了。
南槐序坐在一边安静地看她进食，忽然托腮叹了口气：“柳音希，你真是双标。”
柳音希喝完糖水又喝汤，转过头看她，不明所以：“你为什么这么说？”
南槐序问她：“你还记得在托亚河边，我遇到泰鳄装人落水吗？那时你是怎么跟我说的？”
柳音希垂下眼睛。
南槐序帮她回忆：“你说，看见别人遇到危险，要估量自己能不能救，不能为了救人把自己赔进去。你教我这么做，你却不按你的道理做事。”
柳音希态度端正地认错：“嗯，你说的是。”
南槐序噤声，侧头看了会她，眼神渐渐柔和，递给她一把草编扇：“用这个，新编的凉快。”
柳音希木讷地拿过扇子，还以为南槐序要再教训她一会呢，没想到这么简单就结束了。
南槐序提起一袋草药，搭起梯子爬上二楼：“上面的驱虫药用完了，我先把楼上熏一熏。我生理期招吸血虫，你又受伤了，我多准备了点熏屋子，晚上睡得更舒服，休息好了伤口才好得快。”
“噢，嗯……”柳音希看着她忙忙碌碌，第一次强烈地感受到她在被南槐序照顾。
柳音希拍拍脑门，羞愧地笑，先前她还担心什么来着？不知道怎么照顾掉眼泪的南槐序？
她对自己说：柳音希，你搞清楚吧，在人家南老师的眼里，需要被人照顾的是你。
搞不好还是个傻不啦叽的愣头青小a。
楼上的小阁楼里，南槐序点燃一把草药，吹灭火星，倒挂在床铺四周。
她放下窗帘，让草药烟在屋子里闷一会再打开。
南槐序坐在窗户边，撩开帘子的一角，仰望外面的夜空。
今晚有几颗星星很亮。
闪啊闪。
南槐序望着它们，缓缓扬起嘴角。
谢谢老天奶倾听祈福，包邮柳音希平安回来。
柳音希虽然涉世不深，很多想法很单纯，是个愣头青小a，但是她很勇敢，知错就改，善良，上进。
老天奶，请您继续保佑她。
如果可以保她一生无虞，那我许的那些姻缘，欢好，便都不要了。
*
金州岛，暮浪市。
医院疗养区。
嘀嘀。
床头柜上的电子钟显示整点。
.7月1日，上午九点整。
纯白色的纱帘轻轻摇动，阳台外绿树环绕，玻璃圆桌上面放着陶瓷茶杯和一盘精致的饼干。
“妈妈。嗯。嗯。昀韶？她说她拒绝了。”洛聆穿着医院的住院服，坐在阳台的椅子上，低头看着修剪过好的指甲，“她为什么拒绝省队教练的聘任？我怎么知道她怎么想？妈，昀韶从小就不喜欢竞争，她性子温温和和，是因为喜欢花滑艺术才去学习比赛，退役以后想休息一阵再做打算，你知道的呀。”
电话那边又说了什么，洛聆偏过头，表情有些疲惫。
她伸手扶住额角，对着手机：“妈，我差点被火烧没了，你没问我几句恢复得如何，来看看我，一直追着问昀韶的工作是什么意思嘛？我是你女儿，还是薛昀韶是你女儿啊？”
洛聆听了会电话，神色严肃了些，站起身，边打电话边在阳台踱步。
“昀韶如果不进省队的话，代言资源的档位掉得那么厉害吗？”
“不是我非要缠着她，妈妈，你让我好好想想……”
“什么？薛家的老宅子不拆迁了？那么多房和地呢！我知道她家老人治病花了很多钱，嗯嗯……那薛阿姨那边生意再出现问题，现在到哪找周转资金啊？”
洛聆站在原地，握着手机的手越抓越紧。
“原来是这样，妈妈，谢谢你提醒我。难怪她去年愿意主动和我联络，还说为我回国……妈妈，那你借钱给薛阿姨了吗？嗯，虽然不多，也算是我们的心意，我们做生意也不容易，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洛聆倒了一杯红茶，吃一小块饼干，用耳朵和肩膀夹住手机。
“柳音希？对，是她救了我。”说着，洛聆弯起眼睛和嘴唇，“她吗？经济约合同还在我的公司。我知道她现在人气很高，已经好几个户外和运动品牌找过来问我能不能合作了。”
“哎呀，妈妈，我和柳音希之间的那些事情你就不用担心了，她不要命地冲进火海里救我，我能不明白她的心意吗？前两年是我不好，没有好好关心她……妈，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洛聆又拈了一颗樱桃吃，眼睛弯成月牙：“嗯，嗯，那先这样，我挂啦，妈妈拜拜。”
嘟。她挂断电话，拿起平板观看《幸存者》直播，又用手机刷相关的热点新闻，情不自禁地哼起歌。
病房门响了几声，护士进来换药。
正巧薛昀韶来看望她，带了水果和鲜花，放在靠墙的小茶几上。
洛聆笑着和薛昀韶打招呼，突然皱眉嘶了一声，对护士斥道：“好痛，你换得好吗？不行让护士长来吧。”
护士连忙弯腰道歉：“对不起洛小姐，我会更小心的。”
洛聆叹一口气，不耐烦地对她说：“你轻一点。我是脾气好，好说话，你如果遇到那种不讲理的病人就糟了，你还是多练练技术。”
“是，是。”护士连忙给她换另一处伤口的药。
薛昀韶忍不住道：“聆聆，换药本来就会痛，护士已经很小心了，你别为难她。”
洛聆奇怪道：“昀韶，我受伤了诶，你不关心我，为一个陌生人说话？”
薛昀韶沉眉：“聆聆，我是就事论事。我就是关心你才来的啊，你看，我买的都是你爱吃的，还有那些花，也是你喜欢的。”
洛聆看着那些果篮和花束，神色好了些。
换过药，薛昀韶说到护士站去要一把水果刀。
她和护士一起出去，半掩上门，洛聆坐在小茶几边，听到她们在外面说话。
护士：“薛老师，刚才谢谢你。”
薛昀韶一如既往地温柔：“不客气，你本来就没错。洛聆受伤了情绪不好，平时有劳你多照顾，别和她置气。”
“不会不会。薛老师，我很喜欢看你的比赛表演，你能跟我合影吗？”
“可以呀，在哪拍？”
“真的吗？太好了！那个，你能不能等我换身裙子再拍？这身护士服太丑了。”
“胡说，你明明很漂亮，像白鹤一样，这身职业装是你白衣天使的证明……”
洛聆背靠白色的墙壁，静静听着。
她勾了下嘴角。
和十几岁的时候一样，对她温柔暖心的阿昀姐姐，对别人也一样温柔暖心。
薛昀韶，真的是十数年如一日的温暖人心呢。
洛聆把桌上的果篮推到一边，放下平板，放*大《幸存者》的直播画面。
直播放着，画面从风景切换到人物，洛聆蓦地张大眼睛，抱起平板仔细看，手指抓紧平板慢慢用力。
这个人，在她身边三年，从没有这样亲昵过……
屏幕里，两个人坐在湖边踩水。
“过来，给你梳头发。”南槐序举着木梳，叫旁边的人坐近一点。
“反正在野外，野人一个，有没有发型无所谓。”柳音希潇洒地抓一把头发。
南槐序笑道：“我给你设计发型，好看是其次，主要目的是把你脸上的伤露出来，不要闷着它，好得慢。”
柳音希乖乖地挪到她面前，背过身，让南槐序梳理她的长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