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她原以为对柳音希的在意是从牛腩饭开始的，原来不是。
在更早的时候，在她以为讨厌柳音希的时候，这份隐秘的在意就开始了。
南槐序遥望那棵千年榕，想：柳音希，你说我心里有棵相思树的话，只长一百天你能看见吗？
树长千年一眼就能看见。
可是啊，人只能活一百年。
*
手环日期：6月2日。
天还未亮两人便踏上了前往竹林的路。
清晨五点四十出发，沿着托亚河溯流而上，跋山涉水，上午十点半到达台阶小瀑布。
隔着溪流，柳音希远远地就看到了巨榕下的石头上摆着四条竹片和十支竹箭，用一条红褐色的藤条绑在一块，上面拿一个小石板压着。
柳音希找到水流狭窄的地方跨到对岸，小跑过去，把竹箭收进背包，竹条太长，砍成两半系好，装进藤篓。
南槐序走近竹林边缘，林中吹来习习凉风，还有竹叶的清香，她轻轻呼吸一口香气，感觉和柳音希的信息素有一点相像。
再吸一口。
“南老师，你在做什么？”柳音希装好物资，转头看到她对着竹林发呆。
“我有点渴。”南槐序拿出包里空水瓶，“水带少了，你的喝完了吗？”
“嗯……我看看。”柳音希环顾四周，用刀柄把身边的几棵嫩竹都敲了一遍。
当当，当当，被敲击的嫩竹发出清脆的响声。
有几个竹节的响声不太一样，能听出里面有液体晃荡的轻响。
南槐序诧异：“这竹子里有水？”
柳音希也很诧异：“竹汁，南老师你不知道吗？”
南槐序摇头，她见过的竹子都是观赏的：“这个能喝？”
“能。这是湿润地区的嫩竹才有的，又叫鲜竹沥，生津止渴，很好喝，马上我开一个你尝尝。”
柳音希麻利地砍开一棵嫩竹，取下储存竹汁的竹节，磨光滑外皮，把竹筒拿给南槐序：“对着嘴倒进嘴喝，别挨着嘴唇，可能有毛刺会扎嘴。”
“嗯。”南槐序观察竹筒，里面的汁液很清亮，透出少许的淡琥珀色。
她仰起头把竹汁倒进嘴里，清润凉爽，有股清淡的青草香，回味微甘，有点像仙人掌的味道。
柳音希又开了一节竹汁，拿在手里准备递给南槐序，见她眉眼含笑，期待地问她：“南老师，好喝吗？”
南槐序擦干嘴角，眼中泛光：“好喝，真的比喝水解渴。”
柳音希给她新开的竹汁：“真正解渴生津的不是纯水，是与人体唾液相似的液体，一方面补充水分，一方面能滋润我们的口腔粘膜。所以竹汁，米浆，桃胶雪耳炖，马蹄竹蔗汤这些植物制成的饮品更解渴。”
南槐序把竹筒递给她：“你也喝。”
柳音希笑道：“你口渴了多喝点，这里嫩竹很多，我再开就是了。”
南槐序放心地喝竹汁，目光在竹林里打量，看到几棵嫩竹下面的土里冒着几颗小尖尖。
“柳音希。”南槐序轻轻拉她的袖子，新奇地指向竹子下边，“你看那。”
那几个小东西，感觉柳音希会喜欢。
第97章
柳音希循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弯弯眼睛：“哇，南老师，我们又能拓宽新菜谱咯。”
溪水畔的几株嫩竹之下怯怯地躲着几颗新笋，外衣上沾着泥土，周围还有草丛的掩护，如果不仔细瞧还发现不了。
柳音希扒开草丛和笋皮，拿出一截竹片挖竹笋。
南槐序矮下身观察这些细小的竹笋：“这是什么竹子，笋可以吃吗？”
新长出来的小笋很软嫩，不用多少力气就轻松挖出一颗，柳音希把它装进塑料袋里：“我也不清楚这是哪类竹，不过竹笋基本都能吃，只是味道和口感有区别。像毛竹、麻竹之类的竹笋好吃，就是常见的食用笋，野生的就不一定好吃了，纤维重的话很可能嚼不烂。”
南槐序明白了：“我们试试运气，看这个笋怎么样。”
柳音希举起一根细笋给她看：“这么细，掐一下水灵灵的，只要好咀嚼，味道差不了。”
“嗯呢。那要怎么给它保鲜吗，这么水灵晚上带回去会不会干巴？”
“没关系，我们中午就在这吃。”柳音希笑着从背包里拿出饭盒，“我带了炊具。”
南槐序神秘兮兮地从背包里拿出一只小瓶子：“好巧我带了盐。”
柳音希笑出声，手一滑，挖到一半的竹笋掉进土里，她抬起胳膊蹭蹭被头发丝挠痒的额头：“南老师，你水没带够，居然留着空间带盐。”
南槐序清清嗓子：“咳嗯，水可以接河水烧开喝，但是今天我们外出这么久，万一要野炊呢？没有盐可不行。”
柳音希对她竖起大拇指：“先见之明。我们南老师总是特别靠谱，有你在就很安心。”
南槐序勾勾唇，捡了根结实的树棍和她一起挖嫩笋：“被你吹上天了。等会我们吃这个，还吃什么？”
“嗯……”柳音希停下动作，转头张望四周，“待会我们去河边，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好东西。”
早上她们蒸了点米，里面裹上一点烤鱼肉，捏成乒乓球大小的小丸子，用香露兜叶子包起来，当作路上的干粮，做的不多，一人两个，显然中午不够吃。
查看手环的时间，已经中午十一点半，两人打算先吃饭，再采集一篓竹条回庇护所。
顺着溪流走出竹林边缘，路过那棵千年古榕，南槐序停下脚步，双手合十虔诚地对着巨榕祈福。
柳音希安静地等她祈祷完毕，一起向台阶瀑布下方的河滩走去。
“瀑布冲击下的水流富含氧气，把底部的杂质翻上来，有很多营养物质，鱼虾容易聚集。”柳音希边走边观察河水的流动情况，选中一片水面不断产生波纹的浅滩，“我们削两根木矛，在这里叉鱼。”
南槐序看着竹林问：“砍两根细竹竿可以吗？把矛头削尖。”
柳音希道：“也行。”
南槐序说：“我去找。”
柳音希从地上搬石头：“好，我在浅滩搭一个小迷宫，等你回来。”
所谓的小迷宫就是在河流的浅水区用石头设置障碍，把鱼赶进死胡同，这样在叉鱼或者网鱼就方便很多。
古榕附近的水流平缓，石块不易冲散，柳音希脱下鞋袜放好，挽起裤腿，选了处窄小的河段蹚下水，把石头搬进水里摆出入口宽敞，越收越窄的阵型。
石障布置到一半，南槐序抱着几根竹竿回来，看见她在河里堆积木似的，笑道：“你玩什么好玩的不带我。”
柳音希直起身子，朝她挥挥手：“南老师，你要来吗？”
“这是做什么？把石头挨着顺序摆就行吗？”
“差不多，你过来我告诉你怎么摆。鞋袜放在岸边那块大石头上，我的也在那。”
南槐序放好鞋袜，拄着登山杖小心地踩进流水，脚趾将将碰到河水，倏然抬起：“好冰。”
柳音希抱着*一块石头转头看她：“很凉快，天气这么热，很久就适应了。”
南槐序一点点把脚没入水里，水面没过小腿肚子，正如柳音希所说，她的皮肤很快适应了凉爽的水温。
“这水里不会有蚂蝗吧？”南槐序在水里走了两步，停下问。
“应该不会，这是活水，前面的瀑布水流很急。不过以防万一，待会我们上岸的时候仔细检查。目前为止我还没被叮。”
“行，我带了驱虫药。”
柳音希向南槐序走近，向她伸出一只手，此时的水位已经满到了膝盖以上，南槐序每走一步都有水的阻力，她立即握住柳音希伸来的手，走到她的身侧。
“南老师，你看这个石头障碍的走向，对着水流往下的方向开口大，然后慢慢收窄。”
“嗯，我懂了，和鱼笼的原理一样。”
“对，现在我们这么摆……”
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效率提高很多，她们很快摆好石阵，耐心等待两个小时，把游进陷阱的鱼虾赶进迷宫的尽头，在那有尖锐的竹矛等着小鱼，最后的归宿是篝火上热腾腾的饭盒。
按照求生惯例，抓到猎物先吃大的，太小的就放掉。
柳音希留下两条二三十公分的河鱼，用竹矛叉着涉水上岸，坐到一块滨水的石头上刮鱼鳞。
南槐序搭好石灶生火，看到柳音希处理好一条鱼，掏出的内脏塞进塑料瓶，开始处理另一条。
“这条鱼好像以前没见到过。”南槐序吃的鱼多了，虽然不会分辨物种，但混了个眼熟。
她开始对这里的生态环境感兴趣：“是因为这边的水系和庇护所那边不同吗？这儿不属于托亚河流域？”
“属于，捕捞方式和河段不同，能抓到的鱼也不同。”柳音希提起还没杀的这条鱼尾巴，“我们运气好，这是吉罗鱼，金州岛的河流之王。”
“王？”南槐序靠近一点，仔细观察这条青黄色的鱼，与鲤鱼的模样很相似，应该也属于鲤科，“它这么小一点能称霸金州岛的河流？金州的河流之王应该是泰鳄或者巨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