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她和南槐序砍了些木材，搭了一个极简的三角棚，没有抬高的底架，只能用收集的棕榈叶和芭蕉叶在清扫过的泥地上搭一个地铺。
南槐序捡回来很多小石头，在三角棚前面把石头围成小圈，再用搭棚剩下的木材搭起一个星式营火。
柳音希从河边打水回来，先烧两碗热水备用，然后取出背包里的鹿肉，借着火光清理肉块。
幸好今天为了探索托亚河上游做了很多准备，随身带的物资比较多，有足够的盐。砍树的时候她们还采集了芭蕉芯和蕨菜，可以搭配鹿肉吃。
夜晚的山地雨林虽然温度有所下降，但毕竟属于热带地区，没有保鲜措施生肉很快就会变质，所以必须把鹿脊肉和鹿前腿全部烤熟，加盐腌制，这样才能多保存两天。
柳音希用重叠的芭蕉叶当案板，把鹿肉分成大小合适的块，询问：“南老师，今晚我们吃脊肉还是腿肉？”
南槐序正忙着清洗芭蕉叶，等会晾干了好用它们包装烤鹿肉：“先吃烤鹿腿吧，脊肉没骨头，背着更轻。”
“好的，还是南老师想得周到。”
“其实也是我更想吃腿。”
“哈哈，活肉肯定更好吃。”
柳音希轻车熟路地处理好鹿腿，分成两大块，串进削得光滑的木棍，放到木架上翻烤。火苗炙烤鹿肉的边缘，嗞嗞冒出白烟，不一会绛红色的鹿肉析出油，慢慢滴进火堆，火焰发出刺啦的响声，烧得更加旺盛。
南槐序拿出装盐的小瓶子放到旁边，坐在石头上，托腮看柳音希烤肉：“都说吃鹿肉容易上火。”
“因为红肉富含血红蛋白，摄入多的话身体就会充满能量，转化出更多的热量。所以冬天多吃高蛋白食物有助于御寒。”
“这是热带雨林，我吃了烤鹿肉会长痘痘吗？”
“不排除这种可能哦。”
“诶，柳音希你说，小说里写的那种谁谁喝了鹿血，血脉贲张意乱情迷什么的，现实可能吗？”
“我觉得那是本来就图谋不轨，找的借口罢了，跟酒后乱x一样骗人。现在不会有正常人去喝那东西吧，比糟老头瞎泡的药酒还不靠谱。”
“嗯……”南槐序点点头，“我也觉得不可能。”
柳音希给烤肉翻面：“南老师，帮我给肉撒盐。”
“来了。”
海盐均匀的洒在烤得酥嫩的鹿腿肉上，激发出油脂和蛋白质融合的香气，两个人闻得直分泌唾液。
“好香啊。”南槐序感到肠胃在运动，迫不及待地想把烤肉吃进肚子。
柳音希也馋得舔嘴巴，她拿刀测试烤肉的状态：“还差些火候，再等等。”
“要加点胡椒碎吗？”
“你还带了那个？”
“带了。胡椒配鹿肉，会不会太燥了？”
“担心的话就不放，只加盐，你再多吃点蕨菜，多喝水。”
“好。”
又烤了十分钟，柳音希划开鹿肉，漂亮的深粉色，往上窜着热腾腾的香气。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露出幸福的笑容，切下一块，再分成小片，放进南槐序的饭盒。
“第一口，南老师请。”
南槐序夹起鹿肉吃进嘴里，眼睛顿时亮起来，看向柳音希：“好好吃！”
“我来尝尝，我也是第一次吃这个，以前只吃过梅花鹿。”柳音希直接用刀插一小块送进口中，细细地咀嚼，边吃边点头，“不错，幼鹿很嫩。”
鹿肉纤维感十足，每一口咬下去都有很实在的弹牙感，而且肉质鲜嫩，咬碎后浓郁多汁，很快化作细腻的肉糜，易于吞咽。
南槐序大快朵颐，呼噜吃了几大口，擦掉嘴角的肉渣：“幼鹿，它还是个孩子啊？”
她以为这个类型的鹿只有这么小呢……
柳音希很遗憾：“它的体型很小，角才露一点头，没成年。它是被食肉动物捕食的，我们没有伤害它。不过它的陨落会给予另一个动物宝宝生存的能量。自然是残酷的，也是平衡的。”
南槐序对着饭盒里的肉思考几秒，吃掉它：“谢谢小鹿帮我填饱肚子。”
虽然很遗憾，但是她们要求生，要活下去。
扎实的烤鹿腿让两个人饱餐一顿。
好久没有体会到吃撑的感觉了。
柳音希和南槐序躺进三角棚，头朝外地仰望夜空，树叶给她们的视野镶上一副边框。
躺在地铺隐约能感到远处瀑布的震动，还有冲击的水流声。
嗝。柳音希揉揉肚子，对着天空深呼吸，山里的修士管这叫吐纳天地精华，能不能真的得道成仙柳音希不知道，但这样能感觉更舒服。
皓月和繁星照亮整片夜空。
柳音希沐浴星月的清辉，回想黄昏的瀑布胜景，惋惜手里没有相机，如果在穿书前的世界，那么美的落日足够她做一期专题视频。
希望无人机能给到瀑布好角度。
南槐序望了会星夜，发出感慨：“我已经习惯没有网络和电子产品的生活了，有种生命被拉长的感觉。”
柳音希道：“因为节奏慢下来了，每天没有复杂的社交和信息茧房。”
南槐序合上眼睛，聆听夜晚雨林里的各种声音，虫鸣，蛙鸣，夜禽鸣叫，风吹树声……
“是啊，但是每天为食物奔波，是另一种累。”
“南老师，现代科技让我们以为吃饱饭是很简单的事情，但事实上获取食物是非常困难的。”
“是这样没错，而且我们的农业耕作水平也很高。”
“先不说能不能种出庄稼，有人拿到新鲜的食材是不知道怎么处理的，比如怎样削芋头才能防止过敏，怎样切洋葱才能不流泪，大蒜发芽了能不能吃，为什么有的猪肉特别臭难以下咽，分不清不同部位的肉有什么区别，适合哪些烹饪方式。”
“啊？削芋头还会过敏？咳……感谢你没直接点我的大名。”
柳音希慌忙道歉：“对不起南老师，我表达有误。术业有专攻，你是演员不是厨师，有条件当然不需要花精力学那些。我想说的是，动植物从野生状态被驯化成美味高产的食材，以及我们琢磨出最好的烹饪它们的方法，这是文明进化和发展的成果，经历了千万年的沉淀，十分漫长。如果我们在没有生鲜超市，饭店，外卖，速食产品的情况下，仅凭农田和山野的产出制作食物，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南槐序感叹：“是啊，现在就是。只靠山野太难了，哪怕有农田都会好很多，至少能保证谷物碳水，养点鸡鸭吃蛋吃肉。更别说盐，调味料了。我参加求生以后才切实理解为什么自古盐铁归官家，还有‘春燕归，巢于林木’的悲凉。”
柳音希忽闪一下眼睛，轻轻嗯一声：“不会再闹那么可悲的荒年了。”
南槐序诧异地撑起侧脸：“你听得懂我说的那句古文是什么意思？”
柳音希摇头：“没听说过。但我了解家燕的习性，它们和人共生，喜欢在有人居住的屋檐下筑巢育雏，除非实在找不到才会选择森林。”
所以，那句古文里描写的情形大概率是没有活人、房屋尽毁的战乱荒年。
南槐序微微张开嘴唇，艳羡的目光凝聚在柳音希专注观望星空的脸庞上。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有人可以不用文学底蕴和释文讲解就能理解古文的深意。仅仅因为柳音希是个敬畏天地，热爱自然的人。
也是这一刻，南槐序突然明白了研究自然，保护环境的意义——共生。全方位渗透物质和精神层面的共生。
柳音希抬手掩住嘴，打了个哈欠，眼角有点湿润：“南老师，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我喜欢探险的那个好朋友有个朋友o，o送她一本古诗集，她送o一本当年绝版的《珍稀两栖动物图鉴》做回礼，为什么从那之后o就跟我朋友疏远，最后干脆不联系了？”
其实说的是柳音希自己，和她穿书前一个原本关系不错，但是莫名其妙绝交的omega朋友。
南槐序听了一头雾水：“你把过程讲详细点。古诗集叫什么？有什么内容？”
柳音希的印象不是很深了：“就普通的唐诗宋词精选，有赏析和插画。”
南槐序稍加思索，敏锐地问：“书里面呢？o有手写什么，或者夹了什么东西吗？”
“噢，南老师你这么提醒，我想起来了。”
柳音希比划手指：“我朋友说，那本书里有张书签。”
“什么样子？”
“不太清楚，好像是片叶子，带个小方块吊坠，里面还有红珠子，跟一筒麻将似的。”
南槐序眼神变幻，秀眉紧蹙：“里面有红珠子的小方块？正方体吗？是不是像骰子？”
柳音希仔细回忆了一分钟：“嗯，应该是，记不清了。但那叶子它肯定是白花泡桐的叶子。”
南槐序：“……你那朋友，叶子的树种认得那么清楚，不认识红豆骰子？”
“……”
那个像小学生用来学算数的正方体道具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