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这一世,她在太虚宗依旧有牵挂,伏苓还在太虚宗。但是,这次,池泽回去只会给对方添麻烦,她想明白了,从今往后就当陆山,池泽这个身份,死了比活着更有用。
“敢问道友姓名?”神风门弟子的声音将池泽从回忆中拉出,对方脸上已经隐隐有不耐烦。
池泽没再挂上招牌的笑脸,语气平淡:“陆山,一百五十岁,金丹境,赵氏门客。”
登记弟子没多想,顶多心里感慨一句年轻,一百五十岁就结丹了,还是名散修,不过听到最后的赵氏两个字,他也释怀了,估计又是被赵氏砸钱砸出来的金丹修士,这样的人一抓一大把,靠资源堆砌上去的金丹修士实力其实不如一般金丹,无人在意。
池泽要的就是没人在意,不理会神风门弟子轻视的态度,签下生死状后,立刻便朝着观战台后方去。
连日来的观察,池泽发现伏苓每日只有在万花峰弟子有比试的时候才会出现在观战台,并且看完就走,不给神风门多余面子。
今日是因为太虚宗有如叶兰辛一流青年弟子需要签生死状,伏苓也就现身观战台,此时人已经起身打算离开。
池泽一秒不敢耽搁,一边观察四周人群,一边跑向伏苓离开的必经之路。
问鼎大会在北城神风门大殿前庭举行,神风门建得气派,前庭宛如古代上朝前的大广场,能容纳数万人,观战台便是在大殿前,以至于两侧台阶下前庭里比试和观战的普通人,都像是在给大殿观战台的人朝拜一般。
池泽要直接去观战台不可能,太显眼了,但伏苓走时会绕道大殿后面的台阶,再从偏门离开,这就是池泽见她最好的时机。
池泽赶到大殿后面时,正好见到伏苓身边跟着许墨,两人大步流星下台阶。
池泽连忙迎上前,话还没出口,就先被许墨拦住了。
“站住!来者何人?”许墨皱眉,这人谁啊,一上来挡在路中间不说,还往前冲,想做什么?
池泽连忙拱手行礼:“是在下唐突了,在下陆山,赵氏门客,来此不为别的,只因受主子之命,给伏峰主转交一封信。”
话是对许墨说的,但池泽一双眼睛只盯着伏苓。
伏苓站在许墨身后,高出许墨半个头,表情冷淡,却也抬眼同池泽对视。
伏苓站如青松,可池泽由于拱手行礼微微弯腰,两人的视线一高一低,看似伏苓冷淡地居高临下打量池泽,但池泽却丝毫不畏惧,眉眼上挑,目光灼灼,迎着伏苓的打量,坦然而炽热。
赵氏的人?许墨还是没有放松警惕,甚至看池泽的眼神更多了一丝怀疑。
“你主子是谁?”许墨问到。
池泽丝毫没有心理负担,直接抓赵芷君出来挡箭:“赵氏嫡女赵芷君,亦是贵宗逍遥峰弟子,道友若是不信,可让在下请她来解释一二,只是,主子交代的事不便当众说出,特遣在下来转告。”
“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
许墨的话还没说完,就听伏苓打断道:“信拿来吧。”
许墨扭头看伏苓,心中有怀疑,但不会忤逆伏苓,老实地接过池泽递来的信,交到伏苓手上。
见对方收了信,池泽便让开了路,目送二人远去。
直到伏苓走出偏门,池泽才收回目光,转头便与不知何时出现的赵芷君目光对上。
池泽一愣,大方道:“方才借你名义,给我师尊送了封信,不影响吧?”
赵芷君命人查了一圈,还以为池泽着急来问鼎大会,定是为了柳惜曦而来,毕竟池泽为了柳惜曦可是把命都豁出去,只为了求得嗜血蛊救柳惜曦的爷爷。
但是,赵芷君又发现,池泽这些天虽有与太虚宗众人见面的机会,但她并未着急去找谁,反而每日只观战,淡定得很。
直到,方才她发现池泽的身影在人群中不见了,她追出来,才看见池泽送信的一幕。
池泽不惜暴露身份,只为了给伏苓送一封信?
两人目光对视,池泽不明所以,还以为赵芷君怪她不够谨慎,怕暴露,遂解释道:“不必担心我身份被师尊拆穿,她早知道我没事。”
她早知道你没事?可我要等你走投无路来投奔,才知道你活着?
赵芷君心里这句话如同鱼刺一样卡在喉咙里,说不出口,也咽不下去。
最终,她什么话也没说,只用一种失望的眼神瞪了眼池泽,转身离开。
池泽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也没多想。
回到客栈的伏苓,拿出了池泽给的信。
信很轻,薄的得像没装信纸。
事实上,也确实没装信纸,真正的信息都写在了信封内侧。
拆开的信封在烛火上方加热,几个秀气的字悄然浮现。
“翼宿城东城隍庙,子时见。”
“陆山,是吗?”伏苓轻柔的嗓音反复呢喃着这个新名字,像是要将这两个字翻来覆去拆开又合拢来,企图找到一点池泽取这名字的寓意。
伏苓深邃的眸光映照着闪烁的烛火,如雕塑般的五官在暖色的火光下竟也荡漾着一丝温柔,上扬的嘴角预示着伏苓因信而波动的情绪。
第125章
翼宿城外简陋的城隍庙只有一间瓦屋,里面放着落了灰的神像,供台空置落灰,可见这间城隍庙已经许久无人问津。
池泽提前半个时辰赶到城隍庙,谁曾想,伏苓比她还早。
神像前的蒲团上跪着一蓝衣女子,仅从对方的背影,池泽便认出那是伏苓来。
“你来了。”背对着池泽的伏苓率先开口。
池泽面带笑容,脚步轻快,踏过门槛:“弟子参见师尊。”
“你不是池泽,莫忘了。”伏苓冷淡的声音提醒着池泽。
池泽了然点头:“倒也是,该说,晚辈陆山见过伏峰主。”
伏苓这才回头,看池泽掀*起衣袍,陪她一起跪在神像前。
池泽没有用易容法术,容易被高阶修士看破,所以她选择了最质朴的易容术,给自己做了张极度贴合的面具。除了一双眼睛,看不出任何一点从前的模样。
可除此见面时,池泽拦在路上,伏苓只看这一双眼睛,便认出了她。
而此时,两人一同跪在城隍爷神像前,安静的夜里吹来的寒风呼啸,落魄的庙宇本该阴风阵阵,却因最在意的人就在身边,反倒显得静谧平和。
伏苓扭头看向神像,池泽却扭头看她,用目光描绘着这张她日思夜想的脸,企图记住脸上的每一个细节。
昏暗的城隍庙中,唯一的光亮是门外斜照进来的月光,伏苓的脸在月光中明暗各占一半,而池泽却因为扭头看着对方,全然不顾月光暴露了自己眼里的贪婪。
“城隍爷面前不得没规矩。”伏苓岂能察觉不到池泽放肆的目光,却也只是不咸不淡呵斥了一句。
以池泽的厚脸皮,伏苓的这句话,不像呵斥,反倒让她心里喜滋滋的,时隔许久,再听见伏苓教训她,她只觉得甜蜜。
池泽笑嘻嘻收回视线,却悄悄搬动蒲团,挪到挨着伏苓。
伏苓没有制止,只是默默地叹了口气:“蒲团底下是石凳,你费这力气做什么?”
“当然是为了离你更近。”池泽不管,再重的石凳她也搬得动。
伏苓扭头看池泽,却发现两人贴得太近,她一扭头就几乎贴到了池泽脸上。
近到几乎呼吸交缠的距离,两人就这么看着彼此,池泽不同以往,更加炽热的目光,仿佛要将伏苓燃烧吞噬。
没了师徒这层身份,池泽好似比从前更加放肆,更张狂,更不守规矩。
伏苓犹豫着要不要制止对方越靠越近的行为,那近在咫尺的双眼却是她这段时间来不停回想的,她要制止吗?
就在这时,伏苓脸色骤变,立刻站起身:“有人来了!”
池泽一惊,正要施展法术,却被伏苓一把牵住,绕到了神像后面。
外面的脚步来得很快,快到两人来不及做过多反应,只能选择最保险的方式,先躲到神像后,再施展法术隐身。
“奇怪?人呢?”
“你确定人是往城隍庙来了?”
“确定啊,十几个人都盯着她呢?”
吵闹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简陋的城隍庙没有恢弘大气的偏殿等,空间狭小,和庙宇比起来显得有些大的庄严神像已经占据了大部分空间,以至于神像后只有一条狭窄的缝隙。
挤得太进去怕待会儿卡住出不来,再说,里面也并不干净,两人都是爱干净的,不愿意进去,故,两人就这么面对面挤在边缘。
池泽怕挤着伏苓,还特意张开双手撑着墙,如此一来,伏苓倒像是伏在池泽怀里一般。
柔软的身体互相贴紧,彼此的心跳声连加快的跳动频率都一致,沉默无言的两个人,自有两颗不安分的心替她们发声。
身高相差不多的两个人更是因为面贴面,不得已互相侧头,而池泽恰好能贴在伏苓侧脸处,嗅着对方身上淡淡的香味,脑袋都有些晕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