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可这种加强,并非单纯加强。血偶丹用于将强大的修者转化为自己的傀儡,邪修通过给看中的修者服用血偶丹,随着服用的量增加,此人会逐渐丧失所有修为以及心智,变成一具强大如城墙的行尸走肉。
  池泽把血偶丹给别人服用,那就是伤天害理,在宗门内很容易露馅,但给自己用,除了池泽,谁知道?
  况且,池泽只服用了一枚,对心智没有特别严重的影响,但是对修为影响很大。
  池泽服用过后,修为会直接从筑基后期跌至前期,还不如赵芷君、阮清絮。修为境界上可以说是一觉回到十年前了,但肉身却能变得比从前更强悍。
  以至于,被妖王剑贯穿,池泽还有力气笑出声。
  “哈哈哈,结不了丹的终究是废物,无法成为神剑的仙剑也是俗物,一把带着妖气的仙剑,还想冒充神剑吗?”
  池泽一边笑着,一边用手以一个奇异的角度,生生将妖王剑给拔了出来。同时她飞快地点穴止血,服用疗伤丹药。
  而在这个过程中,妖王剑始终安静地躺在池泽手上,不是赵之舟不想趁她病要她命,而是赵之舟惊恐地发现,他无法操控妖王剑了。
  “怎么可能?你竟然……”赵之舟愤怒的话语还未说完,池泽就甩出妖王剑,妖王剑易主发生在片刻之间,上一秒在赵之舟手中温顺听话的妖王剑,此刻从正面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穿透赵之舟的胸膛。
  赵之舟难以置信地看着池泽,被贯穿的同时,他的胸膛被撞击向后,整个人因疼痛如蜷缩的虾米,配上磕碜、狼狈的外表,凄惨又丑陋。
  此时台上的赵渊已经震怒之下忘了喊停,见到赵之舟被妖王剑贯穿,才想起来大喊:“停下!比试结束!”
  然而,太虚宗没人回他,台下的事务堂弟子也没有动作,事务堂长老在触及赵渊目光时,迅速低下头。
  就连顾千晔收到赵渊的暗示,也只能沉默,因为在太虚宗,规矩就是规矩,赵之舟和池泽都没有破坏规矩,比试不能暂停。
  赵渊脸色不如之前被伏苓质疑时的淡然,亲儿子快被人打死了,他如何不急,看向岳习青,质问道:“尔等好歹是修仙界仙门之首,怎可任凭门人弟子自相残杀!”
  作为峰主、长老的看台,又用来待客,自然桌椅板凳俱全,遮阳的凉亭都搬来了,岳习青端坐着,神情放松,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淡定说:“赵宗长别急啊,之舟是我们太虚宗首席弟子,输赢胜败乃是兵家常事,那池泽也是宗门弟子,她被重伤时,我们也没说什么,况且,她们二人均自愿摔碎玉牌,斩断后路,我等外人又怎好插手。门派大比向来讲究公平公正,没道理池泽受伤的时候不叫停,如今之舟受伤了就要叫停吧?”
  赵渊狠狠将面前的茶具推翻落地,属于元婴修士的气息还没等完全展开,就被一道更为磅礴、霸道的气息碾压。
  赵渊差点一口血吐出来,好歹憋住了往回咽,但流出的鼻血却没法咽回去,他抬眸看向强大气息的来源。
  伏苓悠悠地为自己倒上一杯热茶,轻飘飘地拨弄杯盖,眼眸独一份的清冷淡然,和完美精致的外貌不符的是她眼底的冷意。
  “比试继续。”四个字仿佛宣判了死刑,伏苓的话伴随着一道震人心神的巨大钟声响起,震得赵渊头脑发昏,手脚虚软。
  元婴修士敢在伏苓面前释放气息,莫不是嫌命长?
  岳习青算是太虚宗七位峰主里脾气最好的,也是因为他脾气过于老好人,好多人都忽略了,太虚宗是经历过几百年前的动乱,战到最后的仙门之一,她们屹立千年不倒,靠得不是脾气好。
  要说直接开战,赵氏是绝对打不过太虚宗的,赵渊是当赵氏宗长太久了,竟然忘了拳头才是硬道理的铁律,他如今踩在太虚宗的土地上,搞些小动作也就罢了,想公然叫板,真是不要命了。要不是没抓到她们赵氏的小辫子,至于这么忍吗?
  第75章
  比试继续,但众人心中胜负输赢已有定论,不论是剑法、修为还是身法、谋略,赵之舟都输给了池泽,甚至,论心狠,他都不如池泽。
  池泽以自身重伤为饵,生生抢走了赵之舟的妖王剑,对自己狠,又一剑贯穿赵之舟,对他人更狠。
  看池泽重伤赵之舟,无疑是痛快的,可万花峰的师姐妹们又不禁担心起之后的问题——赵氏会轻易放过池泽吗?
  柳惜曦抬头看向峰主们,发现各位峰主的表情很是微妙,伏苓坐在席位上,神情冷漠难测,其余峰主还算淡定,唯有顾千晔跟吃了屎一样难受,而赵渊则一脸怒不敢言的模样,十分憋屈。
  在各大家族的席位后面,站着她们各自的族人,赵芷君站在赵渊的后面,探出个脑袋,不敢置信自己看见的这一幕。
  兄长从小就是族中最看好的继承人,结果就这么被池泽给压着打吗?
  赵芷君觉得自己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明朗了,兄长不是不可战胜的,从小父亲说的那些话也不是牢不可破的,甚至,她比任何人都看得清楚在峰主们面前,父亲略显佝偻的背影。曾经在她记忆里高大、狠厉的父亲,在伏苓等人面前,竟是这般低下。
  赵渊满心眼里是快死在台上的长子,全然没有注意到背后的小女儿眼里闪烁的光芒。
  鲜血顺着剑身从胸口流到地上,赵之舟已经痛得无法呼吸,剑好似穿透了他的肺,剧痛时时刻刻刺激着他的脑子,望向池泽的眼里已经不见愤怒,只有出自本能的恐惧。
  池泽走到赵之舟面前,看着这个前世无数次打压自己的人,他是阮清絮心中最完美的大师兄,是剧情里深情的男二,但他也不过是肉身凡体的俗人,他会痛会死,更会恐惧、懦弱。
  出身赵氏的赵之舟这辈子能想象到的最恐怖的痛苦,无外乎就是比试输给师妹师弟,从赵氏拜入太虚宗,他一直都是天之骄子,而这样的人,第一次触碰到自己的鲜血时,内心的恐惧无法隐藏。
  池泽心里好像有个口子被缝好了,看吧,阮清絮眼里不可战胜的人,不过是个普通人。
  池泽见过的尸体比赵之舟接触过的活人都多,赵之舟仅仅是被剑穿透胸膛,便怕得要死,可池泽同样被剑穿透,却仍旧完好站在他面前。
  “你输了。”池泽笑着对赵之舟说。
  赵之舟说话都上气不接下气:“行,我输了,快……快结束比试!”
  真正直面死亡的时候,赵之舟才开始后悔为什么要摔碎传送玉牌,不就是认输嘛,丢脸好过丢命。
  池泽突然像听见什么笑话,憋不住笑出声来,笑得胸口起伏不停,笑得吸气扯到伤口痛:“哎呀,天真真好啊,要死了想起认输了,你猜猜要是认输有用,我为什么要你摔碎玉牌?”
  “你……你!”赵之舟气得手不断颤抖,求助地看向比武台外的众人,尤其是他的父亲和师父,“爹!师父!救我!”
  “放心,”池泽笑够了,抹掉眼角笑出来的泪珠,“我们可是同宗门师兄妹,我怎么会让你死。”
  说完,池泽抬手就是一掌,蕴含着她十成功力的一掌,直接拍在赵之舟的额头。
  赵之舟顿时就晕了过去,池泽的灵力如入无人之境,在赵之舟体内肆意破坏,毁坏他的经脉、灵根。
  此举令看台上的峰主们都皱紧眉头,池泽明显是要毁了赵之舟啊,好歹同门一场,下手竟如此狠辣,此子实在可怕。
  峰主们纷纷将目光投向伏苓,就连岳习青也不由得劝道:“师妹啊,比试没有结束,这是她们弟子之间的比试,但是你作为池泽的师尊,是否该对你座下弟子进行规劝?我们修行之人,重得是修心,她如此行为,实在……不妥。”
  伏苓却好似听不懂岳习青的委婉:“师兄可曾想过,若是池泽没有抢到妖王剑,她能活着走下比武台吗?”
  一道暗藏心疼的目光,穿过纷扰的人群,牢牢锁定比武台上的池泽。
  毁掉一个人的修仙之路固然狠毒,可相比取人性命,还算得上良心未泯,毕竟,赵之舟自己不也求着池泽放他一命嘛。
  岳习青哪里不知道自己师妹此时已经是动怒的边缘,方才池泽挨赵之舟那一剑时,伏苓差点拍桌子起身,好在岳习青出手按住了她的肩膀,能忍到现在,得亏他也是化神,且有师兄妹这层同门关系在,不然太虚宗和赵氏恐怕真的就要彻底撕破脸了。
  多说无益,这师徒俩都是犟种,谁劝都不好使。
  废掉赵之舟,池泽不希望他死,死了还怎么受天才堕入深渊之苦呢?
  曾经赵氏最有希望的继承人,日后无法再修炼,只能沦为凡人,寿命缩短,余生都只能和凡人一样历经生老病死之苦,明明身为赵渊的长子,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兄弟姊妹取代自己继承人的位置,那该多好。
  从赵之舟身上拔出妖王剑,池泽顺手给他止住血,别死在她面前,脏了她的衣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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