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淳于越的神色几次变换,这段时日除了向扶苏讲授儒家典籍、与法家在朝堂别苗头、在天幕上读后世典籍之外,淳于越还在思考一个问题——
  后世的“华夏”究竟是一个什么概念?
  经过三个月的苦苦思索,时至今日,在云青青简单介绍华夏之外的异族之时,淳于越突然灵光乍现。
  “华夏者,非血脉绵延,乃思想存续!”
  这片刻的灵思如天光乍破,摧枯拉朽地击碎了这段时日笼罩在淳于越眼前的迷瘴,在他眼前一条全新的道路徐徐铺开。
  “我儒家若要千秋不朽,便要融于华夏思想之中,与其同息共行!”
  淳于越苍老的脸上露出明悟的笑容,儒法争端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上了,法家治的只是言行,而儒家治的却是人心。
  。
  【“若是战争不可避免,那我只能祈祷战火早日平息吧。”云青青叹了口气,语气低沉,“除此之外,就是希望尽量少地殃及平民。
  至少保证人道主义援助能够介入,不让无辜的人白白死去。
  活下去,是每一个人最基本的权利。”
  “关于今天这个突发新闻的简单介绍就到这里,更多的我也不太了解了。
  接下来我会多多关注这方面的信息,跟大家进行分享。”
  云青青看了一眼时间,语气陡然一变。
  “不过首先我要面对的,啊啊啊啊!又要上班了!!!”】
  第158章 过渡
  【冲突出现之后,云青青在正常的工作与生活之余,总是不免对此多加关注。
  而在更多的具体情况被前线记者们披露、更多的细节通过各个渠道流出之后,云青青的心情也逐渐变得沉重起来。
  “我一开始以为这只是两个老冤家之间的又一次冲突,直到我看到有人明知一去不返,却还是选择一去不返。”
  云青青无法再用任何调笑、轻佻的语气来述说任何与之相关的内容,也无法直视那些抖机灵、玩梗的言论。
  “我以为这次冲突会局限在双方的政治或军事力量之中,直到我看到炮火落入了学校、医院和居民区。”
  云青青看着网络上流出来的战地视频,那里面有有心存死志的战士、竭尽全力的医生、冒着炮火的记者、失去孩子的父母、恐惧茫然的孩子……
  云青青突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因为她发现无论她说什么,好像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
  汉宣帝时空。
  先贤掸在温暖的室内喝着酒。
  “中原果然就是比草原舒服。”先贤掸颇为自己率部来降的操作而自得,若是在草原,即使是先贤掸贵为日逐王,他也要跟着部族一起逐水草而居,帐篷哪比得上结实的屋子舒服?皮毛哪有丝绸舒适?更遑论那些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美食美酒了。
  在天幕出现以后,先贤掸也逐渐成为了“抬头族”,日日命人开着天幕,若无要事眼神都不舍得错开一下。
  “也不知我今生能否享受如此生活啊……”先贤掸对云青青那平民百姓的生活更是十分向往,常常感叹“若得后世一日,胜过今朝一年”。
  这段时日,先贤掸也跟着了解了这场持续着的冲突,越看他越是不喜。
  “虽然我自认草原部族征伐凶残,却不想远不及此也!”
  为了生存,草原部族之间、草原与中原之间战事多得就跟吃饭喝水一样平常,却少见有如此残暴的屠杀。
  ——就是部落之间的争斗,胜者也会留下败者一方的女人和不及车轮高的孩子呢!
  “这西方人,比匈奴野蛮多矣。”两相对比之下,先贤掸居然生出了一丝文明人对野蛮人的优越感。
  。
  宋孝宗时空。
  朱淑真的双眼因近几日的感伤垂泪而红肿。
  她素来机敏聪颖,既博通经史,又能文善画,还精晓音律,尤工诗词,虽因父母之命出嫁之后生活不如意,却也在天幕的出现之后很是开解了一番心绪。
  “我往日哀叹此生不幸、所嫁非良人,与这国朝危亡、骨肉死别之惨象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回想起那些崩溃的父母、嘶吼的医护、还没来得及长大的孩童,朱淑真只觉得自己心肝都要被揉碎了。
  “世间不幸千万种,我父母尚在、衣食无忧,夫婿虽不能心意相通却也并无其他不妥,如今想来竟已是胜过天下泰半之人了,又何必做这闺阁怨语?”
  朱淑真只觉得一夕之间心念通达了,她暗暗道:往日我只知晓这后宅琐事,却不知这天地广阔自有出处,我岂能将目光流连于方寸之间、白白耗费自己的心神?
  “或许,我可以做些什么?”
  为自己,也为他人。
  。
  明代宗时空。
  朱见深默默坐在书案后,一双眼睛直直盯着天幕,脸上无悲无喜,没有任何表情。
  朱见济早已被杭贵妃三请四催地唤了回去,在云青青不断刷到那些生离死别的视频之后,杭贵妃爱子心切,日日要见到朱见济在她眼前才心安。
  但朱见深知道,杭贵妃此举还有一个原因——她不喜欢他,或者说,她不喜欢他的父皇,因此恨屋及乌地连带着不喜欢他。
  “殿下,您在想什么?”伺候的宫人都在殿外,只有一个万贞儿随侍在朱见深跟前。
  朱见深看了看她,沉默了片刻才问道:“当初瓦剌围困北京,你怨过太上皇吗?”
  万贞儿慌忙跪地,语气切切:“奴婢不敢。”
  “……起来吧。”朱见深垂下眼帘道,“我想喝蜜水了。”
  “奴婢这就去。”
  盯着万贞儿的背影,朱见深久久无法回神。
  “所以是不敢,不是不怨。”他自言自语,语气飘忽不定。“若是当初城破,是不是城中这数十万人也会……”
  朱见深闭上眼,忽然不敢说下去了。
  那这北京城中,会有多少人对他的父亲心怀怨怼?
  那他的父皇当真能心安理得地回来吗?
  。
  【“今天联大又开了会,但是好像并没有什么结果。”云青青收起了手机,走在回办公室的路上。“虽然我国已经明确表明了立场,但是雅各的好大儿还是坚定地维护自己的爹。
  更可惜的是,我根本做不了什么。”
  云青青叹了口气,老老实实地继续打工,毕竟生活还是自己的。
  “这段时间比较忙,心情太紧绷了,今天晚上去放松一下。”
  她跟观众们预告了一下,就拿起笔记本前去开一周一度的许多场周会之一了。】
  。
  秦始皇时空。
  “强国才有说话的权力,弱者,连上桌的机会都没有。”刘季抱臂撞了撞樊哙,结果樊哙巍然不动,刘季反而被他一身腱子肉撞得站立不稳。
  樊哙没理他,举着刀哐哐砍着大骨头。
  “当年六国仍在,韩国虽说为七国之一,又有几分威严呢?不过是依靠地利苟存罢了!”
  “匹夫安敢胡言!”刘季的语气实在轻佻刺耳,不远处一位青年快步上前怒斥,虽然一身粗布打扮,却仍不掩其眉目昳丽、姿态风流。
  “终于出来了?你这小子日日跟着乃公做甚?”
  青年哽了哽,理了理衣袍,上前一步低声道:“在下张良,请与公一叙。”
  “嗯?也行,让我听听你想说些什么。”刘季双手背在身后迈着螃蟹步往无人处走去,离开之前还不忘吆喝樊哙给他留一块带肉的骨头。
  张良犹豫了几息,最后还是跟了上去。
  。
  明太祖时空。
  “大妹子,你看她所在的这个什么公司,像不像咱们大明的朝廷?”
  马皇后帮朱元璋按着额头,闻言轻轻一笑。
  “谁说不是呢,简直像极了。”
  各式姿态的领导、各种纷乱的派系、各有心思的员工,还有他们背后许多个家庭。
  “有句话说,治大国如烹小鲜,咱看着她这一日日的上班干活,仿佛就看到了大明的官吏们如何上班干活,看这些领导下的那些决定底下人是尽心做还是层层糊弄,就好像看到了咱的圣旨传下去如何施行。”朱元璋闭着眼睛,老神在在。
  “获益匪浅啊。”
  “那你就好好学,说起来她们这公司虽然只有几千人,这领导可不少啊。”
  “冗官……这的确得好好思量一番。”朱元璋领悟了妻子的未尽之语,又想起来一事,“咱之前决定宗室三代以后待遇削减、降等袭爵,爵位没了之后就只有宗室之名,你觉得怎么样?”
  “儿孙自有儿孙福,重八你管得了孙子,还管得了孙子的孙子吗?”知道他心里不痛快,马皇后柔声道。
  “身为宗室子弟,总是比平头百姓更多一份机遇,若是有本事的子孙自然能重振门楣,不埋没你的一番苦心,但若是碰上那不肖的冤家,还不如做个百姓,免得空耗大明国库,耽误了朝廷做些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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