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弗朗兹的英语说的真不怎么样,他时不时就换回法语,而且“你”和“您”混着乱用。
“假如你允许的话,我请您叫我弗朗兹。”
玛莎在背后悄声说:“上帝啊,我想这位男爵爱上你了,莱拉小姐。”
第72章 泡泡糖的诞生莱拉的红香绿玉
弗朗兹德埃皮奈男爵是一个相貌气质俱佳的贵族青年。莱拉不讨厌和他说话,但是对于玛莎的推测,她不予置评。
莱拉吃完了一整串吱吱冒烟的月桂烤肉,转头看看,简和玛莎还在和烤肉串搏斗。她解下水囊递给她们:“喝点水吧。”
雾气缭绕,但是充当柴火的树枝都是干的,白雾随着火焰升起,蓝色的天空的影子是紫色的,红色的火焰的影子是白色的,而人的影子是黑色的。
“我会去罗马,在明年的狂欢节。”
莱拉重申了自己的诺言,在火焰的白影和人的黑影交界的地方,她这么说。
明年的罗马狂欢节是基督山伯爵第一次正式亮相。莱拉很想去看看——毕竟眼前这个人将来是会和瓦朗蒂娜德维尔福小姐订婚的,而到了罗马,他还会约上阿尔贝,这个年轻人是伯爵另一位仇人的儿子。
和这些事情搅和在一起不好,但是考虑到自己将来也会去巴黎,莱拉绝对和他们接触一下。她不会忘记吕西安。罗斯玛丽修女已死,但是莱拉对她的老情人放不下心,她迟早要搞掉这个法国外交部的秘书。
弗朗兹:“棒极啦,我听说你在班卡斯阳光旅馆,可惜我身上没有纸笔,如果你不介意的话,阿什博恩小姐,我回去以后请人给你送一张字条,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交换地址。”
莱拉:“不必了,弗朗兹。”
她拒绝了弗朗兹的提议,现在是度假,她不想给自己的生活增加新的支线任务,干脆利落地拒绝了男爵的要求。
莱拉挥挥手:“玛莎。”
玛莎麻利地从手提包离里面拿出纸笔,莱拉写下白蜡树地大宅的地址,她不打算留牛津的地址,莱拉阿什博恩小姐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地方。
弗朗兹赞叹:“阿什博恩小姐,我真想不到你竟然随身带着纸笔。”
莱拉把撕下来这一页便签纸递给弗朗兹,触到青年的指尖,烫烫的。
莱拉举起来弗朗兹的手细看:“亲爱的男爵,你不会是在烤肉的时候把手烫伤了吧?”
专心烤肉的当地向导听了这话,赶紧抬起来头:“不不,烤肉全程都是我做的。男爵阁下不可能烫伤。”
莱拉抱歉地冲他一笑:“我在开玩笑呢,先生。”
她从口袋里摸出来一枚一先令的银币,当做赏钱给向导。莱拉身上没有葡萄牙用的里亚尔,换好的货币她都交给简和玛莎保管了。
这个时候,要是玛莎说的是真的,要是弗朗兹德埃皮奈男爵当真爱上了自己,而且又是一个生性浪漫的人,他或许就会说一句话——
莱拉决定自己把这句话说出来,弗朗兹看起来像个有修养到了羞涩的年轻人,她很想调戏一下这个漂亮的小男爵。
“怎么啦,先生,难道是我把你的手烫伤了吗?”
莱拉牵起德埃皮奈男爵的手送到唇边,亲吻了一下。他身材高瘦,手形却很细巧,指甲修剪得平整圆滑,带一点淡淡的香水味道。
然后她笑道:“男爵阁下,吻手礼不是应该你向我行吗?”
弗朗兹的双颊上泛起淡淡的红晕,这红晕与他的面容十分相宜,就和手上的香水一样,仿佛浑然天成。
“那么,我请您接受我的吻手礼,阿什博恩小姐。”
他反手捧住莱拉的手腕,像捧着一件珍宝似的,吻了一下。接着又以同样的态度接过写了莱拉地址的便签纸,放在西装的胸袋里。
弗朗兹:“我恳请您接受我的地址,阿什博恩小姐。”
莱拉:“我完全不介意。”
于是,弗朗兹的地址最终落到了玛莎的围裙口袋里,回到旅馆后,莱拉叫玛莎把这张纸放进了首饰匣,和塞西利亚的日记,和吕西安的证词一起,安安稳稳地锁了起来。
之后的日子就像是平常的度假生活,莱拉带着玛莎和简玩了几天后,就会去陶罐酒庄去看一看明胶的干燥情况。马德拉群岛雨季的天气不利于明胶的干燥,她们足足等了两个周的时间,莱拉再次用手指敲击浅盘上的明胶时,终于满意地发现它们变得坚硬起来。
那么下一步就是切割包装,莱拉找班卡斯先生订购了一批铁皮桶用于运送明胶到英国,同时委托他寻找可靠的货轮。班卡斯先生呢,也乐得接这一笔单子,他在去教堂做礼拜的时候很虔诚地为约翰爱祈祷
了一番。
天主啊,要是没有约翰爱,简爱小姐就不会继承遗产,更不会和她有钱的奇思妙想的朋友来到马德拉群岛,不会在他这里花一大笔钱。
亲自送莱拉们上船离开时,班卡斯先生站在码头上,他还把自己的妻子孩子全都带出来,满眼热泪地说他会定时打扫约翰爱的坟墓。
马德拉群岛的温暖海风最终被英吉利海峡的凛冽咸腥取代。
当客轮的粗粝缆绳系上伦敦港的系缆桩时,莱拉阿什博恩小姐的存在感便如同退潮般隐匿了。取而代之的,是那个穿着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头发仔细修剪过、戴着金丝边眼镜、提着结实皮箱的年轻绅士——莱昂阿什博恩。
莱拉修剪头发时特别小心谨慎,她在放假时把头发留长,在开学时把它剪短,剪成男发式。
“嘿,没准我可以引领男性留长发的时尚。”
在宽街自己的卧室里剪头发时,莱拉这样说。她转头看向隔壁房子的窗户,灯没有亮,于是莱拉知道威尔莫勋爵——基督山伯爵没有回来。
既然明年的春天他会出现在罗马,会和意大利强盗有交易,那么,从现在开始,莱拉在英国是见不到他了。
埃德蒙唐泰斯不在英国。他已经获得了巴斯勋章,没有理由继续在英国停留,因为这里和他的复仇没有任何关系。
想到这一点,莱拉不由得有些遗憾。
“伯爵毕竟是一位很英俊的男子,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爱看伯爵,也是可以理解的。”
莱拉对玛莎说。这个圣凯瑟琳修道院的杂役女仆现在对付莱拉的头发得心应手,不需要简来帮忙了,她又会梳又会剪。
玛莎:“哪一位伯爵?”
莱拉:“基督山伯爵。”
玛莎拿着小剪刀咔嚓咔嚓:“之前有拉马尔子爵一直对小姐献殷勤,前几天在马德拉群岛上又碰见一位法国的德埃皮奈男爵,啊,我怎么能忘了基督山伯爵大人,他给你送了那么大一颗钻戒,而子爵就是送了一些鲜花和糖果,男爵更是只有烤肉和便签纸。”
莱拉笑得浑身发颤,玛莎赶紧说:“小姐,别笑了,我可不想把头发剪坏了。”
莱拉:“好了,玛莎,不要这样说,拉马尔子爵连自己都不戴钻戒。他穷。德埃皮奈男爵在旅行,你总不能指望他随身带着一大包钻石吧,我想只有基督山伯爵这样的超级富豪才会这样做。”
玛莎:“你说的对,莱拉小姐。”
玛莎收起剪刀,这时,莱拉的发型放在牛津的学生中完全没有什么特别的了。
在牛津大学的拉丁语与古希腊语课程填满莱拉阿什博恩的世界前,她提前用糖蜜和蜂蜜的味道塞满了肯特伯爵的私人实验室。
打开一只铁皮桶,用手指抚过那些历经阳光与海风洗礼、变得坚硬如琥珀的明胶片。莱拉用手指敲敲它们,很硬。
这是马德拉之行最大的收获。
莱拉默念:“多谢,约翰爱先生。”
她挽起衬衫袖口,露出白皙却有力的手腕,握住铁杵。现在没有工人来帮忙了,所有的工作都由莱拉带着玛莎和简完成,而其中的主要工作当然是莱拉在做。
坚硬的明胶片发出沉闷的碎裂声,莱拉喊了一声玛莎,不需要太多话语,她的小姑娘拿着手帕拭去额头的汗。
莱拉:“谢啦!”
玛莎:“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接着,细密的铜筛轻轻摇晃,如金沙般细腻均匀的明胶粉末梭梭落下,莱拉松开铁杵,换了一副手套,抓了一把粉末。
“它们不是金子。”
简:“我想它们对我们来说的确是金子。”
莱拉:“是的。”
另一侧,一只小巧的铜锅正坐在酒精灯柔和的蓝色火苗上。莱拉紧盯着温度计的水银柱。
清澈的蔗糖水在热力下翻滚,浓缩。
时机一到,莱拉迅速移开铜锅。
她将称量好的明胶倒入热糖浆中,随即滴入几滴清澈的薄荷精油。
玛莎:“简直和药剂师一样精确。”
莱拉欢乐地喊:“不,我比药剂师精确多了。”
糖浆的灼热拥抱瞬间唤醒了明胶的沉睡力量,透明的胶质迅速溶解、膨胀,与甜蜜的琥珀河流交融、缠绕,形成一团富有生命力的、半透明的淡绿色粘稠胶体,散发着强劲而清凉的薄荷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