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kyla,我必须跟你道歉...”
一场大战过后,应开澜心情极佳,很配合地抬起头与他四目相对:
“怎么了?为什么道歉?为刚刚你的...”
她的声音陡然中断。
正对上那双蓝色深眸,应开澜看清自己躺在——
一直以来的弃子,车队二号车手、新
鲜出炉的年度总冠军,克莱恩的怀里。
震惊、惊恐、慌乱、愤怒。
她该为言语的词不达意感到遗憾,此刻所有能昭示情绪的的词语汇聚在一起都不足以形容这一刻的溃然。
犹如幼时在长骨时会做的夜梦,以为自己跌下悬崖时那一刻心极速下坠,连带着躯体也一同抽动。
与之不同的是,此刻那种感觉并非转瞬即逝,而是持续的,渐进的,乃至厚积薄发的。
不间断下坠,深不见底。
小金毛有一双漂亮的,可以与山湖海媲美的蓝色双眼。
他有高挺的鼻梁,凌厉的脸部线条,和保持着适度幼态的嘴唇...
当她第一次看清这张脸时,她衷心为自己的痊愈感到惊喜,于是也一同封赏,给予了其最高的评价。
在分站领奖台那里,应开澜时真的觉得克莱恩很帅,完全就是自己的审美模板。
——但她从没想过自己一转眼就睡在了审美模板的怀里。
克莱恩就是小金毛,小金毛就是克莱恩。
真相总是这样荒诞地蛰伏在脚边,在毫无防备时迎头降下痛击。
从四月开始现场观赛,她分别和「克莱恩」、「小金毛」认识了八个月,也都打过不少交道。
最近的距离突破数字零,至少对小金毛,她应该称得上了如指掌才对。
声音、气味、语言习惯、走路姿势。
这些要素经过训练后,应开澜用来判断周围人的身份从未有过失手。
是从工作开始有了助理协助,她开始麻痹大意,疏于观察。还是下意识地刻意回避,她从内心深处不希望带给自己诸多愉快体验的「小金毛」,和那个矛盾重重、被自己屡次放弃的二号车手是同一个人。
于是选择性地忽视了那么多的相似之处,因为一条可笑的短信和站不住脚的口音差别,她坚信他们是毫无关联的两个人。
应开澜此刻恨透了自己的愚蠢。
克莱恩应该无数次躲在背后嘲笑过她的蠢样了吧,她在车队里大方厥词要求利用他、牺牲他,却又在夜里像八爪鱼一样离不开他。
他每一次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来和自己见面的呢。
痛快?解气?觉得这个盲目自大的女人其实早就被自己耍得团团转。
......
缓缓吐出一口气,应开澜闭了闭眼,随后坐起身,无视了身旁男人的错愕与疑问。
她面无表情地起身捡起衣服穿上——睡衣也不够,难以形容的感觉将她彻底笼罩,她努力保持平静,去行李箱里找了一身她认为足够得体的衣服换上。
克莱恩清晰感知到她的不同寻常。
应开澜是什么先知么?为什么自己还没有坦白罪行,她却已经有了怒意。
他不顾自己身上未着寸缕,着急起身去握住她的手腕:
“kyla,你怎么了?”
“你早就知道我有脸盲,对么?”
应开澜转过身,直视他的眼睛,提了提嘴角:
“那么恭喜我吧,我今天意外痊愈了。”
“——小金毛,还是我应该叫你claer?”
第29章 启示录我渴望着你的所有情绪
应开澜看到克莱恩一声不吭匆忙找衣服穿的样子,没忍住,抄起手边的枕头直接砸到他的身上。
一个不够解气,四个全扔了,肩膀便开始发酸。
自从赞助巴伐利亚之后她的情绪管理确实是一天比一天差,以前自己从来不会做这么冲动的事。
对方将其照单全收,一下没躲,穿好衣服后又逐一将枕头归位——脸上神情看不清,大半张脸落在了阴影里。
直到目光交错,他的眼眸像是一片潮落的海,轻声说kyla,我穿衣服不是因为准备要走:
“我只是觉得我们接下来对话时,我不该这样一丝//不挂。”
应开澜冷笑一声,开口嘲讽:
“赤裸地站在一个衣冠整齐的人面前,你也感觉很耻辱吧。”
克莱恩偏了偏头,认真地看向她,努力理解她的话外弦音。
过了一会儿像是回过神,他反手重新脱了短袖,上半身再次不着寸缕:
“对不起,我的欺骗并不是为了让你感到耻辱,但我应该接受比这严重一百倍的惩罚。”
应开澜被他脱衣服的脑回路惊到,已经生气到觉得可笑的地步:
“滚,我不需要你假装惩罚自己实际奖励自己,想当pxxnstar自己去注册账号,别在我面前发癫。”
“你有暴露癖我不拦着你,但是你现在立刻从我的房间滚出去,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你。”
上次就是因为一时冲动被激怒,所以才会导致没有及时说出自己就是claer的真相,最终一步一步走到今天。
这一次就算应开澜朝自己脸上吐口水,他也绝不会离开了。
他垂下眼睫,用两根手指试着去勾她的小指,声音轻到没有一点脾气:
“今天发生了什么,有去医院检查吗,对不起,我光顾着自己,都没有关心你。跟我说说吧,我真心为你的痊愈感到高兴。”
“你生气我骗了你,对吗?讨厌我吧kyla,我不害怕你的讨厌,我渴望着你的所有情绪,我只害怕你直接将我推出门外。我会认真忏悔自己的全部过错,谛听你对我的每一条训诫,我的改过自新是否有效是否诚恳,全都交给你来评定。”
“不要推我走,kyla,如果这时候我就这么一走了之,那我根本就不是一个男人。”
“——你刚刚不是很累么,躺回去休息吧,你希望我跪在你的枕边,还是跪在你的脚下,我再替你揉一揉肚子,顺便从我们的第一次相见开始向你讲起好么?”
应开澜面无表情地甩开了自己的手,不想去看他假装可怜兮兮的表情。
脸盲忽然痊愈之后,连观察周围人的神态也变得更敏锐,难以言说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好,我给你诡辩的机会。就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开始,伦敦那晚,你想说什么?”
“kyla,那并不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
克莱恩坚持让她至少坐到床边,说她刚刚消耗了太多体力,继续站着说话容易供氧不足。
当她不得不坐下的同时,他竟真的跪到了她的腿边。
尽管应开澜知道在他的文化观念里这并不代表什么,或许克莱恩这么做只是为了让他们之间的视线保持在同一水平。
床的高度不算低,他变成了仰视,令她退无可退,如果垂下眼眸,便正和了他的意,立刻会陷入一片蔚蓝的星河。
“什么意思?”
他再次尝试触碰她的手腕:
“十多年前在上海,我们当过两年同学。”
“小学的时候?”
那些记忆对应开澜而言已经遥不可及,拿这么久远的事情来说未免太扯淡了:
“你想说你小学就喜欢我对我一见钟情念念不忘么,这么早熟当时没去医院生长科看看?查一查吧,那还是个正常人吗?”
况且那时候的自己完全只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小孩。
“......”
“虽然那时也我确实很喜欢你,但不是你说的那种...”
应开澜打断他:
“不要说小时候的事了,我不关心也不好奇,就从伦敦开始说。”
“伦敦那晚我第一时间认出了你,我很高兴,但最开始并不准备与你叙旧。”
那意思是那天她霸王硬上弓咯。
“我认识的许多人,车手或者工程师,他们中的一些人对异性感到狂热,喜欢和自己的伴侣成双入对;一些人拥有着过于旺盛的表达欲,在任何一段空闲时间都急着去和妻子煲电话粥,在此之前,我一直不觉得那是什么意义的事。”
“可是那天当你走向我时,我背叛了曾经的自己。”
“kyla,上帝怀有仁慈之心,他注定要教会我一些东西。当我翻开这本启示录试着去读懂之前,祂就已经提前在封面写好了作者的名字是应开澜。”
他念出了她的中文名字,如路德维希说的那样,发音标准,平仄清晰,像一名在国内长大的中国孩子。
不能再
任由他继续这样避重就轻了,应开澜对这类言语感到恐惧,她急促地再次打断他:
“停下,我不想听这些,接下来改变沟通方式,我来问你问题,你只需要负责回答。”
他顿了顿,轻声说可以。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我有脸盲的?”
“我们的第二次见面,在迈阿密。那天你告诉我有同事骚扰你,我意识到是白天的自己,再结合我记忆中你过去的表现,我猜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