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也正是如此。
赵家也在京城置办府邸,迁了些族人来京城,赵昭也是那时候出现在京城。
赵家如此声势,谁都会给赵昭几分薄面,况且赵昭也很聪明,融入也快。
就像裴无忌曾经说过那样,赵昭在家日子十分舒坦。
家里宠她这个嫡女,让她跟族中姊妹一块儿念书,还请了大儒授课,谁都知晓赵家女儿个个金贵。
在家比京城规矩松,赵昭除了会骑马,甚至还会射箭。
而今赵昭对薛凝说道:“不过夏京弯弯绕绕行事虽不难学,可大家总是绕着弯儿不说实在话,有时也累。所以,我便想和薛娘子坦白些说话。”
“薛娘子,你可是疑我?”
赵昭眸若秋水,望向薛凝。
薛凝权衡了一下,然后说道:“正是如此!”
赵昭直接,有意试探薛凝。薛凝也直接承认了,反过来试探,看看赵昭是什么反应。
赵昭道:“太子被废后,我确实并未见过他,不过,蔷儿却来寻过我。”
看来赵昭也知晓自己哪里说错话了。
薛凝也不知自己表现得太明显,还是赵昭太敏锐。
“那时她来寻我,陛下派了宫娥服侍临江王,又似起心撮合,于是蔷儿便有些急了。”
赵昭面上便浮起怀念的感慨之色,恰到好处展露出她对王蔷的情分。
第178章 赵昭:也许是我害了太子
既然赵昭主动提这个话,那薛凝也顺着赵昭说话,她说道:“想来王孺人的话不会多好听。”
赵昭和王蔷本来也只是塑料花姐妹情,算不得多真。
有些心思看破不说破,但既然王蔷有意说破这桩事,大概言语也谈不上多和顺。
如此一来,这头花便不免扯起来。
赵昭:“她确实说了许多无礼的言语,言下之意,就是我当初既无意临江王,何必而今再贴上来,总之是让我知晓些廉耻。还说什么可是因我在别的男子跟前受挫,已没什么好选择,而今倒是来寻临江王了。”
说及曾经,赵昭面上也未见什么忿怒之色。
她姣好容色平静里带着惋惜,似有几分唏嘘之意。
赵昭复述王蔷的话,有点儿她才是受害者的意思。
她说道:“我知晓她是故意的。”
“因为她在临江王跟前素来柔顺,临江王是太子时,她已千依百顺小心翼翼的服侍。等到太子被废黜,她更将临江王视为自己之物。”
“她柔顺,生怕自家夫郎厌了自己。如若捻酸吃醋,似乎便不及以前贤惠,会惹得临江王不快。于是她便寻上我,因为从前既是我拒之,她盼我自尊不堪受辱,于是再拒一次。总之,她那些心思我确实看得清清楚楚。”
“她无礼纠缠,不就是为此?”
“于是我便说,这些相争言语应说给临江王听,不必向外人拉扯。临江王若不纠缠,什么事都没有。”
“她不知晓听到哪里去,人也急了,说可是临江王私下在纠缠于我?”
“我也听厌了,懒得纠缠,因为我很讨厌她。”
赵昭当然不耐烦,无论怎样,也是她抬举了王蔷。那时萧圭不选赵昭,不选窦昭君,也会有许多别的选择。无论怎样,赵昭那几句话也是助力的东风,成全了王蔷痴想。
王蔷从未感激过,还在小处使手段。譬如明明看着自己了,却拉着萧圭的手问,问哪个比较要紧,谁更得他心?
萧圭说更爱王蔷,赵昭虽从未想嫁给太子,却也觉得面上无光。
王蔷恩将仇报,挂她面子,本来稀薄的情分也是烂得粉碎。
那时她看着王蔷,内心只有不耐烦,更懒得再多说几句。
王蔷不敢跟萧圭吵,却盼着赵昭跟萧圭闹别扭,她对王蔷满心的不耐烦。
那时赵家已准备迁出京城了,赵昭也要跟着搬家,于是赵昭更没什么耐心。
赵昭:“再之后,赵家迁出京城,乱糟糟忙了两个月,我早就不记得这桩事。”
但王蔷却记在心上。
王蔷倒从未跟萧圭吵过架拌过嘴,只是没多久,萧圭便病了。
于是王蔷便柔顺熨帖照顾萧圭。
而今在薛凝跟前,赵昭替自己解释:“再者说那时姑母失势,赵家要迁回京城,我亦不会留。我一走,与临江王也再无交集。于是我想,蔷儿疑不疑也没什么要紧。”
赵昭抬眼:“你大约也知晓,我虽得前太子垂青,但是却并不爱他,故婉拒与他结亲。”
“萧郎那时是太子之尊,而且名声好,脾气也好,样子也好。不过一个男子如若脾气太好,不免会显得优柔,于是对女娘也少些吸引力。于是,我便显得不喜欢他。”
赵昭旋即话锋一转:“不过,这些都是明面上说辞罢了。”
薛凝微微一愕,但满京城都是这样议论的。
赵昭:“一国储君,是何等尊荣!此等权势之下,什么样女儿心思都不值得一提。至少,我并不是因不喜欢拒了太子。”
赵昭也说得很坦白露骨:“就算不喜欢,若拢住未来储君,以后权势富贵不可限量,我也不是不想。”
而今赵昭却说不是。
赵昭:“陛下本已不喜太子跟外戚走太近,不过是念着赵皇后素来敦厚温顺,太子性子又仁和,故勉强容之。而今赵家女儿还要嫁给当时太子做正妻,无异于火上浇油。如此一来,恐怕会两相受累,赵家与太子俱焚。”
“不过那时,赵氏上下满脑子发热,就连宫中素来贤德姑母也都热了心,全瞧不清形势。我一个女娘,哪怕是个得宠嫡女,到底也是人微言轻。我能怎样?我只能说我不喜欢太子。太子作为一个男人,因为我说不喜欢,因而不去勉强我,倒也显得,颇为君子。”
“我不敢想他若是另外性子,我现在如何了?”
那时萧圭不是没有权势,但是他并没有去勉强。
“太子性子温厚,我很感激他。”
薛凝瞧见赵昭眼底掠过了一缕哀色,但薛凝也知晓,哪怕让赵昭再选一次,她也不会选萧圭。
而今赵昭安全了,踏踏实实站在岸上,赵昭才会对水里萧圭生出了几分惋惜。
她是个有心思替自己考量的人。
赵昭:“所以,至始至终,我从未想与临江王如何。若回当年,蔷儿若心平气和,我恨不得将这些话说给她听,以消她之疑。”
薛凝发现赵昭是个很奇妙的人,自己本对赵昭颇有疑虑,但伴随赵昭言语,她似觉得赵昭也没那么的令人不舒服了?
也许因为赵昭很坦诚?赵昭将一些本来阴暗想法都说出来。
又或者这位赵娘子善于话术?
长于世家,自小耳濡目染,赵昭颇有主意和见识,也善察言观色,知晓对着什么人说什么话。
薛凝竟觉看不透她。
薛凝叹了口气:“那时太子生了病,不过也无性命之危,王孺人精心照顾,瞧着也很和乐。但为什么,太子忽而便暴毙?”
赵昭则道:“也许是太子突发疾病,也许是有旁人加害太子。”
她顿了顿,然后说道:“也许是因为我缘故,是我害了他性命。”
第179章 我只盼蔷儿不是凶手
赵昭道:“太子死前,我曾给他写过一封信。”
薛凝飞快问:“什么信?”
太子死时,赵昭本不在京城,很难疑在赵昭身上。
可而今则不同了,薛凝对赵昭是颇为留意,又与裴无忌亲近。裴无忌掌管玄隐署,也极容易探出些端倪来。
必然是再小的事都能查出来。
哪怕是赵昭寄去临江王府的一封书信。
而今赵昭倒是主动说出来。
她面色看着却很坦诚。
面对薛凝略带讶色面容,赵昭面色倒显平和。
赵昭说道:“从前陛下不愿意太子跟外戚太过于亲密,可当太子成为临江王,赵家声势大不如前时,陛下反倒想促成这门亲事了。也许,这样会让朝廷显得宽和?”
她唇角轻轻扬起,似笑了笑,笑里倒有微妙的讥讽:“你不觉得,这样对我很不公平?这样的婚事,无论我愿意还是不愿意,都与我自己怎样想没关系。”
“也许我喜欢性子坚毅男儿,又或者盼望自己夫郎武技出挑。不过这些只是我个人喜好,个人喜好是最不要紧的。”
“就像京里传闻那样,家里待我不错,对我很爱惜。可如此一来,我便记挂家里,绝不好任性。再来,我的性子也被宠坏了,于是不免会觉得不甘心。我是偏巧因家里爱惜养出些傲性。”
“性子傲些,我便不肯认命。从前的太子,而今的临江王,我都不愿意嫁。”
说到底,她不想做殉品。
明德帝的性子外暖内冷,有些事情不会做绝,有时害会透出几分父子之间的温情在。可这位陛下一旦真下了什么决定,心意亦难改变。
朝廷上的事,赵昭还是知晓一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