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从礼中门口去教学楼的路上会经过宣传栏,林凡斐远远就发现有人会在那里驻足瞧上两眼,似乎里面挂上了什么新内容。
  她走过的时候也随意一瞥,却发现与自己有关。
  纯白的背景上多了一张冲洗放大的照片,是昨天她和陈昭迟站在台上领奖的样子。
  照片里他果然如她所想一般笑得灿烂,而她没什么表情,只有嘴角轻轻翘着不多的弧度。
  应该是有很多同学看到了那张照片,李心译一进教室就大呼小叫着说:“斐斐,你昨天好漂亮!”
  林凡斐尚未应声,她就又道:“你跟陈昭迟站在一起真的很养眼诶,我路过的时候还听到有人说你们两个好配,你觉得呢斐斐?”
  第34章 眠雪林妹妹的……
  林凡斐根本没想过这个问题,她思考了一下,并没有从“有”和“没有”中选出一个答案,而是说:“不是两个人站在一起就要被凑成一对吧。”
  李心译承认林凡斐说得对,但她却在心里偷偷地想,单看那张照片,她家斐斐跟陈昭迟确实还挺搭的不是吗。
  张亦弛和卫齐来了之后也拿这张照片打趣陈昭迟,嘻嘻哈哈地说他跟林妹妹是金童玉女,陈昭迟作势抬腿踹他们,脸上却有些恹恹的。
  “你怎么了,装忧郁王子呢?这个人设可不适合你啊迟狗。”张亦弛道。
  陈昭迟回过神来:“去你的。”
  他只是还在想林妹妹喜欢的那个人。
  说起来也是邪门,昨天她说完了以后,他就忘不了这件事儿了,时不时就想起来,胸口一阵堵。
  难道那个人比他帅,比他成绩好,也会弹电吉他?
  怎么可能。
  林妹妹放着他这么一个大帅哥不喜欢,去喜欢一个离她十万八千里的男的。
  真是怀疑她的眼光。
  这天有体育课,陈昭迟跟卫齐他们在一块儿打球,张亦弛把球背传给他,他运着球跑了几步,篮下起跳单手劈扣,球被送进筐里的同时,他忽然看到林妹妹正从场边经过。
  而梁思致跟在她身旁,正跟她聊着什么,两个人看上去要一起回教室学习。
  经过他这段时间的观察,已经几乎能确定梁思致对林妹妹有意思。
  梁思致肯定不知道她有个喜欢的人在星洲。
  林妹妹应该不是对梁思致产生好感,准备移情别恋了吧。
  乱七八糟的念头在陈昭迟的脑海中交织着,篮球掉下来的同时他也落了地,不小心把踝骨崴了一下。
  一阵疼争先恐后地从骨头缝里涌出来,他蹲在地上揉了揉脚踝,曾远赶忙跑过来问:“迟哥你没事儿吧,要不要去校医院?”
  “没事儿。”陈昭迟说。
  打球打多了,有点小擦小碰的很正常,回去上点儿药过两天就能好。
  他从地上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再抬头的时候,林凡斐和梁思致已经走远了。
  “迟狗你回教室歇会儿吧,别打了。”张亦弛说。
  卫齐附和道:“我书包里有气雾剂,你去喷点儿,中午我跟老张去食堂给你带饭。”
  陈昭迟说行,曾远问他要不要自己搀着他走,陈昭迟坚决地摇了摇头。
  开玩笑,林妹妹和梁思致都在教室里,看见他虚弱到还要人扶,他还要不要面子了。
  陈昭迟十分坚强地瘸着回了教室,他非常不希望看见林妹妹在教室里跟梁思致热烈讨论题目的景象,并为此在路上给自己做了好一会儿的心理建设,令他感到欣慰的是他挪到门口的时候,那两个人各自坐在座位上,都十分安静地在做题,丝毫没有要同对方交流的意思。
  这就对了,学习就是要专心。
  他吭哧吭哧地移到座位上,梁思致现在坐在离他比较远的地方,听到声音,回头看见他时,神情稍有些复杂。
  看什么看,只许你跟林妹妹回来,不许我回来。陈昭迟忿忿地想。
  但很快梁思致就调整了表情,笑笑说:“迟神也回来学习啊,是不是有危机感了。”
  陈昭迟明白梁思致指的是林凡斐抢他第一名的事情,他觉得对方很不会说话,这样讲既像在挖苦他,估计林妹妹也不会觉得多受用。
  不过他还是懒洋洋地说:“有啊,我这不得奋起直追。”
  陈昭迟觉得林凡斐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因为她写作业的笔停了一下。
  这会儿倒是在意他了,不就是个破第一,有必要那么紧张吗。
  陈昭迟拿出上午发的卷子,心事重重地在第一道大题上写了个“解”字。
  窗外的天空就像他的情绪,也变得有一点阴。
  教室里的光线逐渐变暗,林凡斐留意到,转过脸往窗外看去。
  云里像卷了层铅笔灰,颜色沉沉,像是马上就要下雨。
  她早上手机没电,忘记看天气预报,所以也没有带伞。
  希望晚上放学回家之前就可以停。林凡斐想。
  乌云酝酿了几个小时,中午她伏在桌上休息的时候,雨“哗”一声下了起来。
  透明的水滴在玻璃上蜿蜒成曲折的形状,潮气顺着半开的窗户扑进来,林凡斐起身去关,听到遥远的惊雷。
  雨下了一下午,风也刮得很大,像有台风经过,雷声间歇性响起时,教室里的同学会兴奋地扭头,空气中弥漫着隐隐的躁动。
  在井然的高中生活里,暴雨天像某种意外事件,带来脱离控制的失序感。
  而林凡斐跟其他人不一样,她讨厌这种感觉。
  下午放学前雨终于停了,但晚三下课的时候重又淅淅沥沥地下起来,只是雨势比先前小了许多。
  林凡斐最后一节课在做自己最近新买的一本化学习题,题目很难,她琢磨了半天,思路卡住,到打铃的时候也只写了寥寥几行。
  正好外面还在落雨,她索性继续思考,准备多待一会儿,等到雨停再出去。
  陈昭迟注意到林妹妹放学没走,还留在座位上写题。
  他用余光观察了她好一会儿,确定她不走的原因是没带伞。
  而他带了。
  并且还是一把很大很结实,足够容纳两个人的伞。
  陈昭迟背上书包,拎着他的伞在教室里来来回回地溜达,跟每一个熟悉的同学都聊了一会儿天,从林凡斐旁边经过了没有十次也有八次。
  可惜她始终不为所动,沉浸在她面前的题目里,压根没抬头看他一眼。
  磨蹭着磨蹭着,陈昭迟甚至都把她面前那道题给看全了,题目涉及到晶体场分裂计算,是化学竞赛的内容,难怪她做不出来。
  林妹妹,你做不出来不会问一下吗。
  虽然你上次化学成绩比哥考得高,但哥还是会一些你不会的公式和定理的,不要那么骄傲自满。
  陈昭迟又走了几圈,脑子里都已经把答案做出来了,他实在忍不住,停在了林凡斐桌边的过道上,状似无意道:“这题……”
  林凡斐疑惑地抬起头看他。
  陈昭迟用拙劣的演技假装:“我好像之前在集训队做过。”
  后半句“要不要我给你讲”卡在嗓子眼里不上不下,他希望林妹妹能领会到他的意思,主动请教他一下。
  不过她显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若有所思地又读了一遍题目:“所以这个是竞赛题?那我没必要做了。”
  说完她就合上了书。
  陈昭迟满脸都是问号。
  他是这个意思吗,他不是这个意思啊。
  林凡斐开始收拾东西,外面的雨看起来一时半会儿不会停了,好在雨势不大,她快跑点儿赶紧去车站应该也不会淋透。
  陈昭迟咳了一声:“……你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讲讲。”
  “不用了,高考也不会考这个的。”林凡斐说。
  她是个目的很明确的人,说是功利也不为过,高考不考的她就不学,她只是需要一份漂亮的考试成绩。
  陈昭迟没办法了,他看林妹妹已经收好了书包,下一秒就要从他身边离开,情急之下道:“你能帮我打伞吗?”
  他已经清楚林妹妹是个什么人,如果问她需不需要伞,按她好强得要死的性格,她绝对是宁肯淋雨也不答应的。
  但她又很善良,谁找她帮忙她都不会拒绝。
  林凡斐闻言果然放慢了速度:“你怎么了?”
  “我上午崴脚了,现在有点儿保持不了平衡。”陈昭迟说。
  为了证实真实性,他特地单脚蹦了几下,以体现严重程度。
  与此同时,陈昭迟心里稍微有些愧疚。
  其实他喷了卫齐的气雾剂以后,下午就差不多好了。
  他这样应该不算利用了林妹妹的善良吧。
  林凡斐看他真的站不稳:“那书包要我帮你拿吗?”
  “不要,你帮我打伞就行了。”陈昭迟一边说,一边将自己那把黑色自动伞递给她。
  保险起见,他不能走得太健步如飞,于是陈昭迟单脚跳着,跟林凡斐一起出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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