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旭阳:“……”
  出息,出息呢。
  是谁当年立誓绝不会陷入情爱的泥潭,被一个男人捆绑的?
  旭阳忽而有些替她脸疼,冷声问道:“是对方不想负责吗?”
  “不是,我没想过要他负责。”居尘沉吟了会,“是我先招惹他的。”
  “所以是你不想负责?”
  “他好像不需要我负责。”
  “那你想吗?”
  居尘顿了顿,垂下眼睫,“我,没有不想。”
  旭阳哪里见过她这样的神情,又羞又臊,夹杂着一些莫名其妙的不自信。她当年可是她们当中最有异性缘的姑娘,时常一个回眸,就足以扫射一片跟在她后头偷看的少年郎。
  如此这番,看来是真喜欢到心眼里了。
  偏偏对方是个渣男。
  旭阳叹了口气,视线凝向她的肌肤,略有心疼。虽然她不是不能理解任何人见了这样的身子都会情难自已,可他是不是有点太用力了。
  居尘竟又帮他说话:“其实还好。”
  他是偏好在她身上弄出各种印子,就像盖章,但也没真弄疼过她。
  旭阳见她还有意偏袒对方,真的是彻底没救了,捏起她的小耳垂,讥笑道:“看不出来,你原来吃这套啊。我还以为你喜欢尽极温柔的。”
  居尘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她于这方面的经验实在是浅,没觉得对方在享受她的身子,以为都是这样的。
  “他挺温柔的。”居尘红着小脸,硬着头皮道,“这种事,本就是两个人都快活才好玩。”
  他虽喜好换各种不同的姿势,有些举止令她羞赧不已,感觉太过了点,但也确实弄得她很舒服。
  旭阳气急反笑,耳朵也不捏了,直接戳了戳她的脑门。
  居尘低头,默默将她挑的衣服穿上。
  旭阳只好长叹一息,将她往落地铜镜前一放,滞足欣赏,真真是远山眉黛长,细柳腰肢袅,妆罢立春风,一笑千金少。
  旭阳甚是满意,笑靥生花,刚好袁峥从门前路过,她连忙喊他进来一起瞧瞧。
  袁峥神色凝重,面对旭阳的召唤,连什么事都没空问,仅说了句“暂时没空”,匆匆朝着大门离去。
  旭阳很少见到他这副严峻的神情,不由招来他身边一个亲卫询问,得知北境突厥举兵突犯吐蕃边境,吐蕃大王发函恳求大梁相助,太后娘娘紧急召集枢密院与各位将军入宫商榷。
  居尘站在一旁,翘起的唇角微微趋直,蓦然回想起上一
  世,大梁出兵帮了吐蕃,两国从此结缔同盟之好。来年开春,吐蕃前来签订同盟条约的使团便会入京。届时宋觅会受到吐蕃王的邀请,前往一趟塞北,体验当地的风土人情。
  若她没记错,她听闻他这一趟塞北之旅,有过一段艳遇。
  其实也没什么,她好歹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男人嘛,有过一两段艳遇,委实正常。
  居尘努力说服自己没关系,没关系。
  说到最后,有关系!
  她还没搞定他呢,这来回一趟,怎么也得一年。
  这么长时间,他会不会把她忘了?
  都说得不到的才会骚动,现在他已经得到她的人,会不会真的就不再动心了。
  居尘愈发后悔当初太主动了。
  旭阳回首见她一副沮丧的样子,不由关切问道:“怎么了?”
  居尘低头思忖片刻,握住旭阳的手,“冉冉,我想学射箭。”
  旭阳将她一瞥,回想起以往她和袁峥想拉她一起去参加秋猎,抓了她好几次,她都不想动弹,整个人背着箭袋趴在马上,就像一条丧失三魂七魄的软虫。
  这会儿居然主动说要学。旭阳顿时眯缝了眼,问道:“那个人是不是很擅长射箭?”
  居尘没否认,但也强调:“也不全是为了他。”
  旭阳才不信她,长长叹了口气,苦口婆心道:“傻丫头,你要投其所好,也得搞清楚对方喜欢什么吧。你以为他会射箭,你也去学,他就会看上你了?男人不看重这些的。”
  居尘懵懂问道:“那看重什么?”
  旭阳摸了摸她的脑袋,冲她勾起一边唇角,转首走向里屋,从她枕头下方的暗阁内,将她私藏多年的一本珍本,递到了她手上。
  居尘垂眸一看,封面写着《女诫》。
  果然这世上的男人还是更喜欢循规蹈矩的女子?她心中狐疑着,随手打开,骤然看见一对对白花花的小人儿交叠,猝不及防红了脸。
  居尘啪得一声将其合上。
  旭阳语重心长拍着她的肩,“回去好好学习一下吧。”
  居尘:“……”
  日落西山,旭阳将褪下的新衣给她放回锦盒,见她刚刚多吃了几口桌上应季的果脯,顺便叫人一起给她打包起来。
  居尘默默将书籍放回她的枕头下,食盒刚递过来,旭阳把那书又拿了回来,直接往食盒的最底层塞去。
  居尘无可奈何,只能羞红着脸,接受她的好意。
  旭阳将锦盒与食盒一并递到她手上,仔细端详了把她手上的翡翠金钏儿,越看越好看,心中高兴,便想着回馈一点人情,喊来另一个食盒,决定打包一份给宋觅。
  听闻宋觅还在中书省忙碌,刚好居尘回家路过,就让她捎带过去。
  居尘自然是乐意效劳的。
  只是走前,侍女不小心把她要带走的食盒,和给他的食盒,弄反了。
  --
  夕阳下坠,天空昏黄,宛若一张浸了糖的油纸。
  居尘走到中书省门前,温言道出来意,当值的内侍却说蓬山王今日忙了一天,滴水未进,粒米未入,太后娘娘听闻,直接下口谕将他赶回去休息,现在人已经出宫了。
  居尘颔首作别,走出西华门,便朝着辞忧别院而去。她原只是抱着侥幸看看他会不会在那,一进院门,看见他真的坐在书房,此刻半垂着双睫,虎口抵着下颌,正对着眼前的大梁边境图,若有所思。
  居尘低声询问元箬他可否进食,得到肯定的回答,就没让元箬打扰他,把食盒放在桌上,转身离开。
  回到家,幸而居尘留了个心眼,生怕别人发现食盒里的秘密,一进卧室,趁四下无人,先打开食盒,赶忙找个隐秘的地方把那书藏起来。
  不料,最下面那层抽屉一拉出,空空如也!
  她愣了一下,美眸圆瞪,旋即转身出门,赶往了辞忧别院。
  居尘直接奔入院中,推开卧室的门,发现食盒原封不动地放在了桌上。
  她猛地松了口气,才发现,自己因为跑得太快,额边已经冒出一层薄汗,脸蛋也跟着浮红起来。
  宋觅刚好迈入房门,看见她站在桌前的俏丽背影,眼底荡起温柔的笑意,走过来,发现她满头大汗,抬袖给她擦拭了一下,忍不住揶揄道:“这是急着来见我?”
  居尘短促的沉默,点头。
  宋觅揽住她的腰,“想我?”
  居尘继续点头,却轻推开他,“想,想你做的茶了。”
  昨日他俩相约,本是定在黄昏时刻,可居尘一早起来便开始心神晃荡,索性提前到了别院。不想宋觅也在,她为了掩饰自己的心思,大大方方向他发出一起去藏书阁看书的邀请,才有两人后来一并在藏书阁遇见宋允的事。
  后来,宋觅在藏书阁闲置的茶具前,给她做过一次茶,被她评价为迄今为止喝过的最好的一杯。
  宋觅挑起眉稍,居尘反抱住他的腰,央求宋觅去拿茶叶,强烈表示她还想再喝一次。
  趁着宋觅离开的空隙,居尘赶紧去翻那食盒。
  一打开,却发现书籍不翼而飞。
  居尘手足无措地愣在原地,脑子一片空白起来。
  身后,一道熟悉的颀长身影再度笼罩而来,宋觅从她肩后俯身,一低头,温热的鼻息扑在她脖颈,撒上了一层薄薄的痒意,“在找什么?”
  “没有!”居尘矢口否认,眼神躲闪,“就是看看凉了没有。别吃凉的,对胃不好。”
  宋觅沉默看了她一会,凉凉地哦了一声,勾起唇角:“我还以为,你在找这个。“
  那写着“女诫”的珍本一出现在他的手上,居尘瞳孔微缩,立马踮起脚尖去抢。
  宋觅却扬手一抬,叫她扑了个空,直接扑到他身上。他尚未更衣,仍穿着上朝的紫袍玉带,绛紫色的官服,令他整个人显得矜贵无比,一股高位者的威仪萦绕周身,此时此刻,却被一个娇小身姿圈住腰,紧紧拽在了手里。
  宋觅看她一眼,掂了掂手上的书籍,颇为大开眼界道:“原来女子所谓的《女诫》,是这个样子的?”
  居尘脱口而出:“不是!”
  “那你把它给我,是在暗示我,要多学习吗?”
  居尘立马否认:“不是!”
  “那是给你自己看的?”
  居尘再度否认:“不是!”
  宋觅冷不丁看向她,只见那双清澈透亮的双眸,早已布满了慌乱与羞赧,他毫不怀疑,但凡现在地上出现一条裂缝,她一定会毫不犹疑地钻进去,生生世世都不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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