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而现在，她看着手里标着序号三的笔记本，轻轻叹了口气。
从时间来看，这是一年前齐雪书对这个世界的探索。
因为下笔急促而凌乱的字迹，可以想象，字迹主人那时候烦躁的心情，陆冰夏看得很快，翻完一本被标了无数错误的笔记本，也不过半个小时。
她有很多时间，所以也不着急寻找“正确”，更何况，陆冰夏对齐雪书有没有找到“正确”，抱怀疑态度。
第四本。
她能想象，一个自幼聪慧，顺风顺水的天才，在人生的小巅峰，突然被告知这只是一场游戏，自己甚至不是游戏中心的心态。
崩溃，彷徨，烦躁……然后……
她看向最后一本。
第五本和第四本之间的记录日期，整整有半年。
陆冰夏打开了最后一本。
21：32，身后的门被推开。
齐雪书回来了。
他抱着两本书，皱眉，礼貌客气地问：“同学，这是我的工作室。”
剪影齐雪书性格温和冷淡，带着聪明人的自傲，陆冰夏没有错过他右手的动作——按下报警器。
“警察到来要三十分钟，”陆冰夏懒懒道，“够我离开了，不要白费力气了。”
重生循环最简单的办法，其实是选择“死亡”，齐雪书的工作室在17楼，她只需要推开窗，就可以新的一天。
非常简单省事，可以最大程度翻看齐雪书的笔记。
齐雪书平和道：“盗窃机密后逃跑，只会从严处理。”
和剪影有什么可说的呢，陆冰夏想，剪影齐雪书甚至不知道他的抽屉里都有什么，被清空了记忆，重复这段剧情罢了。
她笑了笑，有些惆怅道：“那还是有点没意思的。”
齐雪书看了她三秒，忽然问她：“你手里的是什么？”
陆冰夏很大方地递给他：“你的笔记。”
齐雪书接过，眉毛越皱越紧。
“这不是我的笔记。”
“这是你的。”
“是我的字，但我没有写过这种东西。”
剪影齐雪书肯定道，他这样的人，这时候也不会陷入自我怀疑，陆冰夏猜测他眼里的她，可能已经成了笔迹专家。
或者猜测有别的阴谋。
她淡笑了一下，听见齐雪书问她：“你模仿的笔记？”
“我可写不来你的字迹，”陆冰夏漫不经心道，“这是你对世界的探索。”
现在从窗户跳下去，也是结束一天，她想自己的确是对这个剪影世界乏味了，才选择继续和剪影齐雪书聊下去。
“世界的探索……”齐雪书皱眉，低声念了一次，“你可以讲讲，这是怎么回事吗？”
“当然可以，不过，”陆冰夏看了眼时间，问道：“齐同学要不要先取消报警？”
22：17，陆冰夏喝了口水，总结：“你对世界的探索就是这些，虽然我不认同你的结论，但你真的很努力。”
齐雪书若有所思。
“所以，我为了摆脱游戏npc的身份，写了这五本笔记。”
“不一定是为了摆脱npc身份，”陆冰夏很严谨，“只是对世界的探索。”
“我了解我自己，”齐雪书平静道，“我不会甘心命运既定的npc，探索世界就是为了改变命运。”
齐雪书最了解齐雪书，陆冰夏同意他的话。
“而现在，我和那个我……出现了bug那个，”齐雪书继续道，“在这个结局线里出现了割裂。”
bug齐雪书，的确很贴切，陆冰夏失笑。
“是这样，”陆冰夏点头，“结局更像是录制好的全息视频，只能重复播放，里面都是一开始就设定好的。”
故事还没开始就设定好的齐雪书，和bug齐雪书，当然会有很多不一样。
“这听起来实在不怎么愉快，”齐雪书惆怅了一下，又很快振奋起来，“你能给讲讲那个我制作的游戏吗？”
陆冰夏微微错愕：“游戏？”
“我的确去年发布了一个大爆游戏，”齐雪书解释，“但那是一款古风背景的高自由度单机游戏，而你描述里的却是一款发生在架空大陆，有剧情线和自由模式可选，甚至配备了养成系统的多人互动式游戏，天差地别。”
如果说剪影齐雪书代表着游戏最初的预想，那现实里的齐雪书的游戏就意味着……
“那是他对世界的探索成果，”陆冰夏轻轻说。
“我也这样想的，”齐雪书赞同，“所以他换掉了本来准备发布的游戏，真是够狠心啊。”
“为什么要用游戏模式把一切公开，”陆冰夏问他。
“很好理解啊，”齐雪书微微弯下眼睛，“作为游戏的npc，突然觉醒后，我的第一反应肯定是，真的只有我一个人觉醒吗？”
有一就能有二有三，他怎么可能相信，自己就是那个特殊的唯一？
“我不怕有这种人，”齐雪书笑着说，“但如果能钓出来他们，会省很多麻烦。”
他看起来比现实里的齐雪书似乎开朗也单纯很多，没有那么多秘密，但陆冰夏如此清楚的知道，这也是齐雪书。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她想，反正等到明天早上一切又会恢复到原点。
“所以，”陆冰夏听到齐雪书轻快道，“让我们来探索世界吧！”
“探索世界？”陆冰夏愣了一下。
齐雪书扬了扬手里的笔记本，依然用带着笑意语气道，“齐雪书拒绝不了探索这么有趣的题，已经有了五本错误答案，你愿意让我参与一起寻找正确答案的道路吗？”
为什么不呢？
陆冰夏轻轻的，在心里吸了口气。
齐雪书的能力，她当然不会怀疑，陆冰夏也没有什么只能自己单打独斗的想法，毕竟，破解谜题才是关键。
一个月听起来很多，但如果面对的是整个世界的运转机制，又是在太少。
而且齐雪书刚好擅长她有所欠缺的地方，陆冰夏就算这一学期对游戏拼命恶补，但比起一个优秀的大爆游戏制作人，对游戏的涉猎了解，的确会差不少。
毕竟齐雪书的人设卖点之一就是这个。
节省时间是第一要务。
至于剪影齐雪书本人带来的危险，和合作带来的益处看，目前还可以接受，只要她还能随时重新开始新的一天，齐雪书就会反复恢复到不记得这些事的状态。
开关握在自己手里。
“当然，”陆冰夏慢慢说，“齐同学，合作愉快。”
齐雪书打开第五本笔记正在看——他并不惧怕陆冰夏会拒绝她的提议，这时候笑容加深了一点，他笑吟吟道：“合作愉快，陆同学。”
第34章 剪影齐雪书
陆冰夏推开了门。
剪影齐雪书正在奋笔疾书,头也不抬，陆冰夏把手里的蔬菜汁递给他，齐雪书挑挑眉毛,没有表情，只是闭着眼睛，似乎在品味什么。
陆冰夏无言了一下,戳破了齐雪书的幻想：“增加属性也不会直接表现出来。”
齐雪书有点遗憾：“我还以为可以感受到所谓的一下子耳聪目明呢。”
齐雪书把手里的资料递给了陆冰夏，轻快道：“系统面板的相关资料。”
系统面板？
陆冰夏琢磨了一下。
剪影齐雪书虽然累,但语气里是难掩的兴奋：“你还记得你之前说过吗？如果你想要知道你某个游戏属性,那么就需要通过目前的属性来进行推理。”
“是的。”
“这也太麻烦了，”齐雪书摇摇头,“按照道理来说,每一个主角都该有自己的游戏面板,可以直接看到这些数据。”
“但那是玩家视角，”陆冰夏提醒他，“而我不是。”
主角和玩家，虽然在很多时候是一致的，但是像陆冰夏这种“觉醒”主角就不一样了,所以陆冰夏对自己没有控制面板也可以接受。
但齐雪书不这样认为。
“但可以证明这是存在的，那么如果我们让自己拥有另外一双眼睛的话，不是就可以看到系统面板了吗？”
另一双眼睛？陆冰夏心跳了一下。
眼睛这个概念，让她觉得非常熟悉……
齐雪书无知无觉,继续道：“我尝试了一下相关的代码，虽然还没办法真的得到系统面板,但只剩下最后一步,就是寻找眼睛了。”
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笔记里的齐雪书也做了这个尝试。”
有什么冥冥之中串了起来,陆冰夏有些恍惚，但剪影齐雪书还在继续：“结合他的说法，不管是npc觉醒，还是主角觉醒，都证明这个游戏的运转核心产生了崩解，那么，一定有一个bug可以被利用达到目的。”
事实也的确如此，游戏的运转核心一直在崩解，齐雪书一直在寻找其余觉醒的npc，最后等到了陆冰夏。
齐雪书最后总结：“我的时间不多了，让我们一起找找吧。”
他弯下眼睛：“虽然别的我也会乐意寻找，但是，我希望最后一步解密，是我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