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我问你们,张大夫那儿可忙完了?我有事儿找他。”
  门房哪里敢说这事儿啊,杜青问了几句他们都推脱说不知,杜青只好道:“我知道你们府里管得严,我也不为难你们,你们帮我叫周长史来,我问问他。”
  这倒是成,周长史这会儿正在倒座房里办差,一个小厮忙去传话,不过一会儿,小厮请杜青进门。
  杜青见到周尘,在杜青面前周尘可不敢摆长史官的谱儿,他只道:“王妃嫌城里天儿热,去郊外散心去了,怕在郊外叫大夫不便,王妃就把张大夫一块儿带走了,估摸着过几日就回来了。王妃使人给顾家传过话,杜夫人都知道。”
  周尘又嘱咐道:“王妃有孕的事外面的人都不知道,您跟张家人带句话叫他们知道张大夫的去向就成,张大夫跟着王妃的事您千万别对外说。”
  周尘讲得一本正经,听起来像是那么一回事,杜青点点头就答应了。
  杜青回张家药铺,把周尘说的话跟张隐山说了一遍,张隐山也没放心上,说了句知道了,就忙去了。
  傍晚,杜青背着药箱归家,这一路上,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晚上用晚食时,杜青就问妹妹:“安安出城要去几天?”
  杜氏也不知道:“早上祁王府来人知会了一句,也没详说。”
  顾稳忙问:“知会什么?”
  杜氏笑道:“小事情,安安嫌城里热,说是出城转悠几日。”
  “出城?我怎么不知?”
  “你怎么会不知?”杜氏觉得奇怪:“安安出城肯定是离得最近的西城门出去,肯定要从城西一街衙门跟前过,你没看到?”
  顾稳摇摇头,他真没看到,也没听到同僚们提起。
  杜青越发觉得奇怪了:“就算你没看到,其他人也该看到了?”
  阿萱突然来了句:“姐姐肯定是从其他城门离开的
  呗。”
  顾稳想的正是这事,明明西城门出城最近,西郊外也最适合游玩,为何不从西城门出去?除非是想避着些什么。
  杜青又把张大夫跟安安一块儿出城的事说了出来,顾稳坐不住了,连声喊:“王全,叫王全来。”
  王全大步从外头跑进来,边跑边道:“老爷,小的来了。”
  顾稳道:“趁着这会儿还早,你去给大少爷送点东西去,若是大少爷不在,你再问问跟他相熟的人。”
  王全还想问给大少爷送点什么,段氏指着桌上的烤鸡道:“夫君喜欢吃烤鸡,正好还没动,拿食盒来,装好了给送去。”
  “是,小的这就去。”
  王全跟在顾稳身边多年,有些话不必说透,顾稳只开了个头,王全就知道自己去护城军是干什么的。
  王全提着食盒骑马去郊外护城军,报上顾家的名号,守门的士兵又去问过里头管事的,这才叫人传话去。
  过了会儿人回来了,说顾总旗不在。
  没见到自家大少爷,王全又问田永康在不在。
  田永康在军营里。
  田二郎跑来拿东西,远远就笑道:“家里给我送什么好吃的来了?”
  王全接话道:“送的是烤鸡,老夫人惦记您,说您许多日没归家了,怕您亏了自己的肚子。”
  田二郎喜滋滋地接过食盒:“还是婶婶心疼我。”
  两人凑近了,田二郎压低声音,语速又快又急:“今儿一早来了调令,调了五千兵马,领兵的是护城军的主将,文卿他们小队被调走了。”
  拿到烤鸡,田二郎高声笑道:“你回去帮我传个话,叫我娘子过几日来瞧瞧我,也给我带只烤鸡来,一只鸡哪里够吃啊。”
  王全点头称是,回头骑马离开军营。
  王全赶回府禀报消息,顾稳听后只道:“恐怕祁王出事了。”
  杜氏一下慌了:“这怎么就扯到祁王身上了?”
  “安安有孕在身却冒着风险亲自出城,用的是城里太热出城散心的借口,上千随从难道还不够?还要另从护城军调动五千兵马?”
  “那安安和祁王那儿……咱们该怎么办啊。”
  顾稳叹道:“别慌,安安既不肯告诉咱们实话,肯定有她不能说的道理,咱们要相信她。”
  至于他们家该怎么办,顾稳对夫人道:“这几日城里实在是有点热,儿媳这么大的肚子在城里住着也难受,明日你和阿萱跟大儿媳回邻山村住几日子吧。”
  邻山村是他们的地盘,村里都是熟人,家里还养着种地的几百人官奴,宅子地底下还有通向山里的地道,村里比城里更安全。
  “那你怎么办?”杜氏不想走。
  “放心吧,我看出不了什么大事,我这样安排只是以防万一。”顾稳跟大儿媳说:“亲家在家若是无事,也去村里住几日吧,你们母女也能一块儿说说话。”
  段氏点头应下,摸着肚子道:“爹您也别担心,祁王和安安,还有文卿都会平安回来。”
  顾稳心里也这样希望。
  再说顾佑安那边,早上出城,半下午半路上歇息了两刻钟,众人补充了食水,马喝了水吃了马料,略歇了口气就继续赶路。
  “王妃,您身子可还受得住?”
  “还行。”
  只是略微有点疲累,一日躺在棉被里有点热而已,她撑得住。
  晓月见王妃脸色不太好,就道:“咱们不如歇一刻钟吧,请张大夫过来给您把把脉。”
  顾佑安摇摇头:“不用,算一算时辰,最多半个时辰咱们就到了。”
  这时候天色已黑,队伍里举起了火把,一支支火把蜿蜒成一条火龙,在草原上奔腾。
  回松江城报信的领路人看到前方熟悉的地势,就高声道:“咱们马上到了。”
  顾佑安从棉被窝里坐起了身,掀开车帘,草原上的夜风灌进马车里,晓月小菊两人连忙挡在风口。
  “让开,叫我瞧瞧。”
  晓月和小菊两人让开位置,顾佑安从车窗瞧出去,只见斜前方三四个毡帐聚在一起,中间那个最大的毡帐四周围满了祁王府的侍卫。
  火把的光影影绰绰,隐约看到那些侍卫的表情,又高兴又紧张,看起来,周祈应该还活着吧。
  顾佑安提到嗓子眼儿的心放回了肚子,只要还有命在,就还有希望。
  马车停在毡帐门口十步处,徐志胡子拉碴一脸沧桑地迎出来:“王妃,可带府医来了?”
  “带了。”
  顾佑安示意,府医和张世南连忙提着药箱进去。
  顾佑安也跟进去,其他伺候的人却被她拦在了门外:“除了本王妃和大夫外,其他人一个都不许放进去。”
  “是!”
  李显亲自带着人守在毡帐门口。
  顾佑安迟了几吸进门,只见周祈躺在几张毛垫棉被摞起来的床上,府医和张世南已掀开压着周祈伤口的布条。
  徐志:“从受了伤后,我们立刻给王爷用了伤药,把伤口紧紧缠起来,血流得少了,可很快王爷就开始发热,我们一直给王爷擦身降热,效果不大。”
  他们是昨晚上遇袭,到这个时候,他已经烧了一天了?
  顾佑安忙上前握住他的手,手心不正常地发热,胳膊,身上都在发热。
  张世南检查完伤口,又把完脉才道:“你们用的伤药是好东西,只是伤王爷的刀上有脏东西,伤药起不了作用。”
  “什么?那群龟孙子下毒了?”徐志愤怒得恨不得去外头鞭/尸,真叫那些个盗贼死的太容易了。
  张世南一边清理伤口一边道:“说是毒好像也不太算,他们抹在刀上的东西是一种动物的尸粉,接触这个东西不会让人中毒,只会叫伤口红肿化脓,很难愈合。”
  府医不如张世南见多识广,张世南说得这般详细之下,府医顿时想起来自己曾在医书里看到过这么一段:“这是西南边民中流传的东西吧?”
  张世南道:“没错,巫蛊书里有载,这个东西算是蛊虫的一种,专门用来折磨人的。”
  顾佑安立刻把这个东西和脏东西,细菌联系在一起:“这个能治?”
  “能治,就是祁王要受点罪了。”
  清理完伤口后,张世南叫人烧热水煮沸,把他的刀具都煮一遍。
  “受伤这么久了,那尸粉早已经覆在伤口上了,冲洗是冲洗不掉的,要想伤口愈合,不再发热,势必要把伤口上的肉切一些下来。”
  顾佑安拳头捏紧又松开,她道:“我有更好的刀,用我的。”
  顾佑安叫晓月把她马车上的小箱子拿进来。
  晓月把王妃要的箱子拿进去放好,即刻又退出去。
  顾佑安面对着众人站着,除了她之外,没人瞧见箱子里装的是什么,她拿出一套刀柄和没拆过的刀片,摆在桌上。
  “张叔,我意外得了一套这样刀,您看能不能用。”
  “能用,这么好的东西怎么不能用?”
  张世南和府医两人都惊了,大周朝哪家的铁匠能把刀片打得这样薄?有这样的本事,能称得起一声大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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