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几天后,省队选拔结果毫无悬念地公布,覃聿的名字赫然在列,而且不出意料的第一。
  官网公示时一班还在体育馆里上体育课。覃聿被物理老师单独叫走告知了这件事。
  彼时,林见星刚和几个女生打完一轮羽毛球,正站在场边微微喘气,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脸颊因为运动而泛着健康的红晕。她手里握着球拍,目光无意识地追随着空中飞来飞去的羽毛球。
  覃聿握着羽毛球拍,步履平稳。他走到林见星身后,没有惊动旁人,微微弯下腰,靠近她的耳畔。温热的气息拂过她敏感的耳廓,低沉悦耳的声音清晰地传入她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你的顺遂符,奏效了。”
  林见星猛地回头,猝不及防地对上覃聿近在咫尺的脸。
  阳光落在他的眼眸里,折射出清亮的光点,清晰地映着她自己带着巨大喜悦的脸庞。
  “我就说有用吧!”
  “嗯,你太有先见之明了。”
  “等你结束国赛后,要和我去还愿的!”
  “好。”
  晚上,覃聿回到自己的房间。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翻开书,而是走到床边,从笔袋里摸出了那张叠得整整齐齐的黄色符纸。
  符纸的边缘因为放在笔袋里许多天,已经变得柔软。可仿佛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香火气和林见星指尖的温度。
  他静静地看了几秒那“顺遂”二字,指尖在纸张上轻轻摩挲了一下。然后,他掀开枕头,将那张小小的符纸,妥帖且珍重地,压在了枕头的最下面。
  柔软的枕头覆盖上去,也无声地将它收纳进了属于他的夜晚。
  后来,也因为它,能有了无数个拥着她的夜晚。
  第47章 春天隔着八百里地都能闻到你们是一家……
  高二快要结束。
  对于覃聿来说,他的战场早已不在课堂。全身心地准备决赛,进入国家集训队才是重中之重。
  即便身在教室,心已经全部扑到了习题中。
  课堂上,老师们对他做自己的事早已习以为常。能继续来学校,坐在教室里,已经算是很有礼貌了。
  当覃聿摊开厚厚的《难题集萃》或是打印的英文物理论文,埋头演算时,讲台上的老师往往只是目光扫过,便继续讲课,从不干涉。
  课间休息,几个男生聚在后排,压低声音嘀咕:
  “啧,看见没,覃聿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上节可是数学课,许老师最看不惯人开小差了。结果还不是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羡慕不来,人家都保送了,听课纯属浪费时间。”
  “就是,有这特权就是爽。我要敢在课上做物理题,老许粉笔头能给我脑袋砸个坑。”
  而当事人正戴着耳机,置身事外。他撑着下巴,埋头看着铺在桌上的书。
  他身侧的窗户没有掩实,春日的微风穿过阳光涌入缝隙,柔和地打在覃聿身上,扬起他的衣摆和发梢。
  林见星抱着书从后门走进来,恰好听见这段对话。
  她脚步一顿:“你们也拿个物理竞赛金奖不就好了。”
  “金奖又不是大白菜,我想拿就能拿的。”对方下意识一反驳,抬头看见是林见星,语气瞬间弱了下来,“你大早上的,说话怎么这么冲。”
  “有么?我倒是觉得酸味冲上天了。”林见星撇了撇嘴角,抱着书继续抬腿往第一排走。
  身后覃聿拿起保温杯与她擦肩而过,用不带任何波澜的眼神瞥了两眼刚刚说话的几个男生。
  任何地方都不缺嚼舌根的人,一班也是如此。
  他耳机里根本没有放歌,但对别人的议论毫不在意。只是意外林见星平时脾气软软的,却会为了她突然怼几个和她根本不熟悉的人。
  尤其是他们也没说什么难听话的情况下,只是几句酸言酸语罢了。
  林见星怀里的书随手堆在桌角,层层叠叠,近乎像一座小山。马上就要进行柏江八大强校的模拟联考了,她发现最近时间愈发紧张了,她恨不得把一分钟掰成两分钟来用。
  她刚翻开书,后排的王梓如无奈地拍了拍她的椅背:“一会儿上课的时候能不能先把这堆书挪开不?把这半块黑板都挡住了。”
  练实心球的人手劲就是不一般,林见星觉得椅子被剧烈摇晃了几下。
  她连忙回头,脸上带着歉意:“不好意思,我马上收拾一下!”
  说着,她手忙脚乱地开始整理那堆摇摇欲坠的习题册,想把它们摞得更整齐些,或者塞进桌肚一部分。
  也许是太着急,也许是书堆本就不稳,随着哗啦一声闷响,几本厚厚的习题册滑落下来,连带着上面夹着的试卷和草稿纸撒了一地,正好落在过道上。
  “哎呀!”林见星低呼一声,懊恼地蹲下去捡。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恰好路过。
  覃聿刚去楼层尽头的水房接了杯水回来,手里的保温杯边缘还有几滴不小心溅上的水珠。
  看到蹲在地上狼狈捡书的林见星和散落一地的狼藉,他脚步顿了顿。
  他一声不吭且极其自然地,把自己刚接满水的保温杯搁在了林见星那稍微空出来一点的桌角上。杯底碰到桌面,发出清脆的一声“嗒”。
  接着,他也在林见星身边蹲了下来,修长的手指利落地帮她拾捡散落的书本和试卷。他微微低着头,专注地看着地面,额前的碎发垂落,侧脸线条沉静。
  林见星愣了一下,看着身边突然多出来帮忙的人,心头微微一暖,小声用只有两个人的音量说了句:“谢谢你呀!”
  覃聿没抬头,只是低低“嗯”了一声,继续手上的动作。
  林见星还是和他生分了,最近总是把谢谢,抱歉,对不起挂在嘴边。连无意间触碰到的指尖,都会立马缩回。
  和以前截然不同。
  覃聿的余光悄悄落在林见星脸上,刘海遮住了她的眼睛,分辨不出她此刻的情绪。
  在别人身上,这或许是一个非常常见的场景,同学间互相帮助罢了。
  然而,眼尖的王梓如却突然有了新的发现!
  林见星桌面上此刻摆着的两个保温杯,分明是同款不同色!放眼全班,只有他们用的是一样的保温杯!
  王梓如瞬间瞪大了眼睛,八卦之魂熊熊燃烧。她立刻探身向前,指着桌角那两个“证物”,声音因为惊讶和兴奋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分,带着全班都能听到的清晰度:
  “哇!林见星!覃聿!你们俩……用情侣杯啊?!”
  原本嘈杂的课间教室,瞬间安静了下来。
  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地聚焦过来。有好奇的,有探究的,有带着揶揄笑意的……全都落在了蹲在地上捡书的两人身上,以及桌角那对保温杯。
  林见星捡书的手瞬间僵在半空中,她猛地抬起头,又羞又窘地看向王梓如:“没有的事。”
  覃聿的动作也停顿了一下。他缓缓站起身,手里还拿着刚捡起来的几本书。他没有看周围那些探究的目光,也没有看一脸尴尬的林见星,只是平静地伸出手,拿回了自己放在她桌角的那个保温杯。
  指尖触碰到杯壁,冰凉的感觉传来。他垂眸看了一眼手中的杯子,又抬眼,目光淡淡地扫过一脸兴奋等着看戏的王梓如,以及周围屏息凝神的吃瓜群众。
  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清冽平静,指着她桌上的玻璃杯,话里让人察觉不出一丝牵强:“这牌子的水杯出名,你不也用这牌子的玻璃杯。很常见。”
  直到上课铃尖锐地响起,才打破了这份尴尬又充满八卦因子的寂静。
  所以真相到底是怎么样的,所有人心中都有了定论。
  只有林见星悔恨自己为什么没把保温杯放抽屉里。
  明明什么都还没有。实在太冤了!
  -
  林见星觉得今天可能碰上了她水逆。祸不单行。
  下午的体育课上,她和几个女生打了会儿羽毛球,很快就觉得热了。她脱下校服外套,随手就和旁边女生们堆叠的衣服放在了一起。
  操场边的长椅上,瞬间堆起了一座小山似的校服“堡垒”。覃聿打完一轮篮球,汗流浃背,也随手把自己的校服外套往那堆衣服上一丢,位置恰好就在林见星那件的旁边。
  兜里都放着校园卡,总归不至于拿错。
  下课铃声响起,大家嬉笑着奔向长椅找自己的衣服。林见星拿起自己的外套,刚想穿上,一股极其浓郁,有些冲鼻的花香混合着阳光晒过的气息扑面而来。
  她皱了皱鼻子,这味道也太浓了吧?昨晚好像不小心往洗衣机里倒了太多洗衣液。课前一直穿身上还没感觉,现在倒是觉得这味道过于冲了。
  徐慕亭也拿起她的衣服嗅了嗅:“我想问好久了,你用的什么洗衣液啊?还怪好闻的呢,我也想让我爸妈换这个。”说着还把衣服凑到鼻尖使劲闻了闻。
  林见星还没来得及回答,旁边一个刚拿起覃聿外套的男生也突然“咦”了一声,他把覃聿的外套和自己的衣服放在鼻子下反复对比,然后猛地看向林见星,又看看不远处正弯腰系鞋带的覃聿,眼睛瞪得溜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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