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祝小姐与桑小姐的故事,仍在继续着。
……
方琬音的思绪停在了祝映月决定回国的地方。
《祝小姐与桑小姐》的故事会刊登在一个月后的报纸上，这次,她是在主位置。
另一头，《如月》的出版在有条不紊的推进,她与出版社的经理定好了书号以及稿费，有了程嘉丽的帮助，这一切进行的很顺利，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最终尘埃落定的时候，方琬音的内心是从容的。
到了大四上学期,她基本就没什么课了，可以专注自己的写作事业,《如月》顺利出版后,她闲来无事,去逛了学校的书局。
她从书局的书架上找到了自己的《如月》，那一刻,方琬音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感觉,她好像,走了一段很长很长的路，长到看不到尽头。
不过，越过黑暗，终见天光。
她看到旁边有两个女孩子，不知在谈论着什么,其中一个女孩子手里握着她写的《如月》，方琬音瞧着很是开心。
那两个女孩子认出了她，与她打招呼：“学姐！”
方琬音心里一咯噔，她还以为自己的笔名暴露了，原来不是。
那两个女孩子知道她顾廷璋妻子的身份，所以来套近乎，与她聊了几句。
“学姐，你听没听说，贺敏之她被人那个了！”
这女孩说的时候，眉飞色舞，让方琬音觉得有些不适。
“那个？那个是什么？”
那女孩见方琬音没听懂她的意思，解释道：“就是那个呀！贺敏之之前在琼苑被那些洋人搞得很惨呢！”
原来贺敏之也被……
方琬音跟喻怀嘉和孙黎菲的关系近一些，所以不知道其他人的情况，原来贺敏之竟也没有逃掉……
另一个女孩笑得更开心了：“谁叫她之前带着别人一起排挤我的，真是活该！学姐，我们知道你跟她一直不睦，今日遇上你，特意来跟你说这个好消息，想让你跟我们一同开心开心。”
“真是荒唐！”方琬音并没有半分的开心。
这两个女生见方琬音生气了，瞬间闭紧嘴巴，不敢说话。
她们这是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
方琬音怒道：“一个女孩子被凌辱，被践踏，会让你们这么开心吗，这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吗？”
其中一个女孩撇撇嘴：“学姐，我们跟她关系本来就不好嘛，那她倒霉，我们当然应该开心啊，难不成我们还要为她哭一哭啊。”
另一个女孩子附和道：“就是就是！我们又不是什么活菩萨，讨厌的人过得不好开心是正常的嘛，学姐你之前不也被她一直欺负嘛，听了这个消息，你难道不开心嘛。”
方琬音叹了口气，整个人冷静下来。
其实这两个女孩子有这样的想法也正常，也许她们本性并不坏，只要稍加引导，也许会变好。
“我问你们，从小到大，你们有没有做过错事，或者是亏心事？”
其中一个女孩子不说话，另一个女孩子想了想，只说自己不记得了。
“人无完人，人总是会犯错的，也许贺敏之做了什么错事，所以让你们讨厌，可她罪不至此，她做过的错事，不该受到这样大的惩罚，这是不对等的。”
“学姐，你好严肃哦……”
“总而言之，我不希望对任何一个女孩子的惩罚是被人凌辱，即便她曾经与我不睦，她到底也没有伤害到我什么，这样的惩罚太沉重了，也太大了，被侵害永远不会是一种惩罚。”
方琬音不知道那两个女孩子有没有听进去，她点到为止就好。
否则她如此说教，别人也不爱听，她又不是什么老教授，不过有一说一，她刚刚说话的语气像极了方玉堂，古板又严肃。
听到贺敏之的这个消息，方琬音很难过。
她曾经特别特别讨厌贺敏之，因为她人品的确不怎么样。
在圣德女子中学的时候，她就带头排挤方琬音，骂她是北平来的乡巴佬。
方琬音还是贺均麟未婚妻的时候，更是没少遭受她的白眼，可她现在对贺敏之倒没那么恨了，至少，贺敏之不应该遭受这些。
若她有罪，那就请法庭公正审判，而不是让她失去清白，以此作为对一个女孩子的惩罚，方琬音觉得心口发闷，她有些喘不过来气。
方琬音将其中一本《如月》从书架上拿下来，付了钱，出了书局。
贺敏之那样高傲的大小姐，一朝受辱，一定很不好过。
她有点想去探望贺敏之，不过只是想想而已，后面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贺敏之本就厌恶她至极，不会让她看到她狼狈的一面的，贺家为了面子，也定是尽可能地封锁消息，不叫外人知道这件事。
大概是纸包不住火吧，贺家肯定是尽力不对外人透露这件事情，可是那晚琼苑里的人何其多，贺敏之平日里得罪的人也多，总会有几个看她不顺眼的人，在背后拿她的伤痛当做茶余饭后的笑柄。
她又何必去贺家找不痛快呢，只能盼她安好，仅此而已。
如果贺敏之的内心足够强大，不去在意其他人的目光，也许她能扛过去。
孙黎菲如今的状况好多了，她没有颓废下去，而是重获了新生。
据程嘉丽的透露，《如月》的项目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如月》的试镜已经结束了，胜出者是孙黎菲。
琼玉虽然很努力，但是无论是天赋还是灵气，都差了孙黎菲一大截，至于杜夫人呢，她被那个叫威廉的洋人纠缠，根本无暇顾及试镜的事，琼玉只能接受她注定的命运，也许是嫁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或是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
方琬音为自己的好朋友感到开心，同时也同情琼玉的命运，可惜方琬音又没有三头六臂，不能人人都帮到。
……
这一年春去秋来，枫叶又红一遍。
街头的稚童手拿一叠报纸，满街嚷嚷：“卖报喽！卖报喽！十文钱一份！”
与此同时，顾廷璋的办公桌上被送上了一份一模一样的报纸。
顾廷璋正慵懒地靠在座椅上，享受着午后慵懒的时光，却不想惬意的时光就这样被人打扰。
顾廷璋皱起眉头，不情不愿抬眼一看，是那个该死的日本人又来找他麻烦了。
顾廷璋直起身，用拇指和中指按压自己的太阳穴，有些疲惫。
“田中先生，你这是做什么？”
田中只史答道：“顾少帅，鄙人近来有些不愉快。”
顾廷璋一摊手：“田中先生，不愉快就去看医生，找我做什么，我又不会治病。”
顾廷璋拿起桌上的一份报纸，将报纸正过来，左看看右看看，没看出什么名堂来。
“还有，田中先生，我又不喜欢看报纸，你拿这个过来给我做什么，拿来垫屁股吗？”
顾廷璋没说几句就会蹦出来几句粗俗的话来。
“正好我这办公桌年久失修，用报纸垫着正好，谢了，不过你应该多拿几份，一份也不够垫啊。”
“顾少帅，我没有在跟你开玩笑，是来跟你谈正事的。”
顾廷璋笑得肆意：“我说的也是正事啊！我的办公桌唉！”他边说着用手掌拍了拍自己面前的桌子。
“田中先生你瞧，这桌子是不是不太稳当，这办公桌一不稳吧，就特别影响我的心情，我心情不好，下次你来的时候我就没有心思见你了，这怎么会不重要呢。”
“顾少帅，您好好看一下这一份报纸。”
顾廷璋双手拿起那报纸，开回翻看，几乎将这报纸的每一个角落都翻阅了一遍，然后说：“没什么特别的啊，字迹清晰，内容完整，排版合理，我看着挺不错的，怪不得我爹这么爱看报纸呢，我忽然也觉得这是个不错的爱好。”
田中只史走上前来，翻到了这份报纸的第二页，指着上面的其中一个位置，说：“顾少帅，您看这里。”
顾廷璋顺着他的话又定睛一看，然后笑起来：“田中先生，不是吧，您也爱看这种莫名其妙的幼稚连载小说啊，而且你是日本人啊，这都是中文，你能看得懂吗。”
田中只史说：“我，有翻译，自然看得懂。”
“行，你爱看什么看什么，你奇怪的爱好我也尊重，那麻烦你回家好好看个够行吧。”
“顾少帅，这可不是普通的小说，这上面写着的，是几个月以前，在琼苑发生过的事情。”
田中只史这么说，顾廷璋倒是听懂了，不过他依旧装模作样。
“哦？田中先生也知道那晚发生了什么吗？难不成，那晚你也在？”
“我，不在，但是威廉先生不希望看到那晚的事公之于众，特别是，出现在报纸上。”
“哦——田中先生的来意我明白了，只是……”
“只是什么？”
顾廷璋站起来，气势逼人。
他比矮小的田中只史足足高了一个头，像一座山一样伫立在这个日本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