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前两年不知怎么的,迟秋蕊突然宣布再不登台,牡丹楼的老板说,迟秋蕊离开北京,所以才不唱了,以后再唱不唱不知道,票友们只有等着的份儿。
不过还好,秦湛那段时间入伍当兵去了,也不在北京,要不然估计能活活难受死,就这,还想得抓心挠肝的。
前前后后七年,秦湛已经养成习惯,每回去听迟秋蕊的戏,一定要送一束花到后台表表心意。
别看秦湛是个糙人,他对迟秋蕊是真的上心,送的花从来都不是什么俗气的玫瑰洋菊满天星一类。
秦湛送花,总有他自己的小心思藏在里面,花的种类要根据时令节气而来,什么时间点开什么花,哪儿的花最好最艳,那就送什么花。
他曾在初春送过满枝的西府海棠,在盛夏送过一捧清新淡雅的笔尖茉莉,在深秋送过一簇金黄的高山银杏,在寒冬送过一束鲜红暗香的素心梅花。
而且送给迟秋蕊的每一束花,每一枝都是小秦爷亲手挑选修剪的,就连插花和包装他都不会让花店插手,全都是自己设计自己来。
秦湛觉着,只有这样精心送出去的花,才配得上迟秋蕊这真正的美人儿。
车载电话响了,陌生电话,秦湛犹豫了一下是不是诈骗电话,不过看了眼好像是私人手机号,于是还是接起来,正好现在堵车,闲得发慌。
不过在听到对方说出第一个字的时候,他就后悔了。
“秦湛,你丫的又拉黑我!”彭简书跟个大喇叭花似的,张嘴就是喊。
奔驰车敞开的窗户外,祁老师略微低头,站在车外和他说话。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搬去你的四合院。”祁临彦眉眼低垂,“但是我事情真的不多的,我很安静,生活也会自己料理好,不会打扰你的正常生活,真的只是借宿而已。”
他顿了顿,说:“如果你恐直的话,我也可以——”
“等会儿!”秦湛大惊,“您没必要现场弯,真不至于!”
“我也可以尊重你的性向。”祁临彦把话说完。
但秦湛从来不管闲事儿,祁临彦既然不想说真话,他索性就顺着说下去。
“您要吃夜宵去簋街吧,那儿吃的多,离这儿开车就十分钟。”秦湛给完建议,打算走了。
“簋街?”二妞妞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
“嗯。”秦湛朝着祁临彦偏个头,“他要吃夜宵,我让他去簋街吃。”
“我也想去!”二妞妞一听吃的来劲了,抱着秦湛胳膊,“四宝哥,求你了,我刚演出完都要饿死了,咱俩也去呗,我想吃小龙虾。”
二妞妞还热情地扭过头来邀请祁临彦:“您也一块儿呗,反正大家都认识,人多还好点菜。”
秦湛真恨不得把她的嘴缝补起来,哪儿来的大馋丫头。
二妞妞不认识祁临彦,不知道底细,秦湛真想说不用费那个劲儿邀请,人家什么身份,这辈子去没去过小饭店吃那些高油高盐的夜宵都不一定,再说,祁临彦也不是真出来吃夜宵的,百分之百不会答应。
就算真是出来吃饭的,以祁临彦那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张波和金汛淼几次邀请吃饭都没答应,怎么可能搭理二妞妞去吃夜宵。
他盘算得有理有据,还顺带着给祁临彦递了个眼神,意思是让他直接拒绝,各回各家。
祁临彦完全没看他,爽快得像是早有此意,温和回应二妞妞:“好,一起吧。”
“临彦,你乱说什么?”
“你亲我我就不生气了,我很好哄的。”
祁临彦巴巴地看着秦湛,任由对方的动作,配合地昂着脸颊。
秦湛凑了过去,亲在了对方的唇上。
一触即分。
只留下唇尖微软的触感和近乎湿润的一瞬,面前人恍惚地抬着头,只觉得如梦似幻。
“没有了吗?”
第 38 章 爱你,爱你(懂得都懂)
“为什么你对我没有欲望,你是不喜欢我吗?”
祁临彦抬起头,抬手抚平了夹在衣料间的发丝,拉扯着秦湛的衣袖,抚平上面的褶皱。
他半身的力气都陷在沙发上,只是手还牢牢箍着,强硬地不愿意放手。
“你从哪里看出来我没有欲望的?”
秦湛空出一只手,摸上他的脸,轻微的力道带着舒缓,慢慢放松着面前人的情绪,疑惑问道。
“我家里人都知道我们在一起了。”
“老公,现在可以做愛了吗?”
这不全听见了吗,装什么蒜呢。秦湛差点儿没气笑,“共产主义我也信,没问你这个,我看你戴了一串佛珠,问你吃素还是吃肉。”
祁临彦答:“没有忌口,这串佛珠是我母亲给我求的护身符,才一直戴着。”
“还以为您是京圈佛子的戏码呢。”二妞妞在旁边乐,“不过咱祁老师这气质也挺像就是了。”
“麻辣小龙虾?”秦湛问。
“抱歉。”祁临彦说,“我不吃辣。”
“十三香?”秦湛生无可恋的戴上手套,伸手从蒜蓉盘里拿了一只,低头剥壳。
人这辈子说出去的话就像是一个个回旋镖,或早或晚,都是会打回自己身上的。
只是秦湛打回来的有点快。
他前几句话刚吐槽祁临彦出门怎么不带小太监伺候,现在,他就成了那个秦公公,哦不可能身份还得再低点,得叫小湛子。
拧下虾头,剥出虾肉,秦湛把肉放回了盘里。
他冷飕飕看着祁临彦,说:“吃!”别说,在北京住久了,秦湛居然觉得挺有道理的。
就是有点过于有道理了。
“你名下的房呢?”秦湛问。
“两年前我离开北京外调的时候租出去了,现在租期还没到。”祁临彦回答。
秦湛也不想废话,开门见山:“祁老师,我爷爷年纪大了,喜欢热闹,所以乱点谱让你搬我这儿来,我知道俩大老爷们住一块儿别扭,您也肯定膈应,不如这样儿吧,我帮您在单位附近找个房子租,离得近还比我家内破院子好,怎么样?”
祁临彦不置可否,只是说:“我想住四合院。”
“可以,北京最不缺的就是四合院。”秦湛插着兜,“我找一个就成了,也不用您操心,我包圆儿给您办妥,就劳驾您到时候来看看房,签个合同就成。”
“您什么时候搬家?”秦湛又问。
祁临彦答:“三天后。”
三天时间,紧张是挺紧张,但秦湛琢磨了琢磨,首先他有钱,只要钱到位,那找一套精装交付的房子还是很容易的;其次,他有人脉,他的朋友里头倒腾地产的不算少数,肯定谁手里能有个四合院要租要卖的。
“成,够了。”秦湛扬了扬下巴,“您这三天什么时候有空,去看房,今儿下午成吗?”
没想到祁临彦拒绝地很干脆:“抱歉,今天下午不行。”
“明儿?”秦湛追问。
“明天也不行。”祁临彦说。
秦湛顿了顿,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后儿呢,这要再没空您也甭搬家了。”
“抱歉。”祁临彦还是那句话,“我这三天有重要的事,脱不开身。”
“我怎么觉着您故意的呢。”秦湛皱起眉,“您最好是真有事儿啊。”
说话间,祁临彦抬起手腕,又看了一眼手表,然后说:“抱歉,我现在必须得走了,后面还有重要的事,不能迟到。”
他朝秦湛颔首:“再见。”
人家有急事,秦湛也没拦,冷着脸看他朝自己的车走去。
金汛淼一直在后头,大气儿没敢出,这会儿才靠过来,感慨一句:“祁老师居然开帕萨特啊,真低调。”
秦湛没憋住,骂他:“蠢逼,那是辉腾,二百万跟宾利一个等级的车,您一张嘴给贬了十倍。”
“卧槽我又不认识。”金汛淼换了个感慨词儿,“真有钱啊!”
感慨完,这孙子从屁股兜里掏出手机,叹了口气。
“想找祁老师要个联系方式来着,结果从刚才到现在也没敢。”金汛淼说。
“你快滚一边吧,小爷看你这磨叽劲儿就恨不得踹你腚。”秦湛直翻白眼。
“干什么!”金汛淼这回还挺理直气壮,“你当这是要了就给的事儿啊,你知道不知道祁老师很少在外面留私人电话的,就张波——”
“内孙子又作什么妖了?”秦湛问。
“我听说他前阵子托了好几层关系,想和祁老师搭上话,结果最后只拿到他秘书的电话。”金汛淼连连摇头,“也就是你爷爷秦老爷子德高望重,能让祁老师来探望,要不然,换个人想搭上祁家,难如登天!”
金汛淼这孙子嘴皮子一张一合,说得要多夸张有多夸张。
秦湛正想吐槽一下都什么年代了,搞得祁临彦跟个世外高人似的有什么必要,忽然听见一道轻柔的男声飘来。
“秦湛。”
这是祁临彦第一回用他那温沉悦耳的声线叫秦湛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