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胡墨的声音突然哑得不成样子,他侧身避开致命一击,紫眸中翻涌着被欺骗的痛楚,
“我该叫你什么?逆王?”
他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钢索滴落深渊,
“韩耐,你就是傅寒要找的那个什么逆王吗?你到底是谁,你一直骗我对吗?”
“我也是傻逼,就这么被你耍的团团转。”
“草,我真的,我真的……”
黑衣人的攻势微不可察地滞了一瞬。
“我他妈像个傻子一样…”
胡墨的怒吼在电梯井里炸开,他手中的枪死死抵住韩耐的咽喉。
枪口因为过度用力而在对方金属化的皮肤上碾出凹痕。
金属碰撞的火星照亮胡墨通红的眼角。
太多的未尽之语,全部化为愤恨。
韩耐的棕色眼眸在黑暗中依然温和,甚至带着胡墨熟悉的,那种近乎纵容的神色。
这种眼神让胡墨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就在此时,下面第十八层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女声:
“王!别跟他纠缠了,我们快走!”
就是这一句,让胡墨心头的火气更盛。
刹那间,胡墨的指尖扣在扳机上。
然而就在此刻,
变故突生。
电梯井内骤然爆发的寒气让金属墙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霜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每一寸表面疯狂蔓延。
钢索在冻结的瞬间发出玻璃碎裂般的脆响。
犹如冰霜地狱。
无数细小的冰凌如倒刺般从锁链表面暴突而出,将整个垂直空间化作布满尖刺的战场。
这是基地内为数不多的攻击性冰系异能!
是……白兰暴君!
虽然暴君并不经常使用冰系异能,但是一旦使用,决无败绩。
一瞬间,胡墨愕然的目光之中,倒映着从天而降的身影。
——只见兰矜的银发在急速下坠中如刀锋般扬起,面具下的皮肤已经覆满霜鳞,十指延伸出的冰爪泛着幽蓝的死亡光泽。
冰爪刺破空气的尖啸声刺痛耳膜。
韩耐顺着胡墨的目光,刚来得及抬头,就看到那道夺命的寒光已逼近眉心。
韩耐的瞳孔剧烈收缩,金属化的皮肤在兰矜的冰刃下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那道寒芒已经刺破他额前的合金层,冰冷的触感甚至渗入了皮下——却在即将更进一步的刹那,被一道突如其来的飓风屏障硬生生阻隔。
“咔——!”
冰刃与风墙相撞迸发出高频震荡,整个电梯井的空气都在震颤。
兰矜的银发在狂乱气流中飞舞,他缓缓抬头,面具下的冰蓝色眼瞳对上了悬在上方的何止。
在兰矜眼中,何止凭借着风系异能悬在半空中,他控制那些气流精准地缠绕住兰矜的冰爪,不让其前进分毫。
看到眼前这一幕,兰矜突然笑了一下:
“何止,你背叛我?”
何止眼神暗了暗,没有说什么。
其实这已经在计划之外了。
当时,韩耐提议让何止一起回青州基地,但是何止拒绝了。
何止没有想过会暴露自己的身份,也没有想过要离开兰矜。
但是现在这一切,全部都已经不可控制了。
兰矜的质问在冰封的电梯井里格外清晰,像是一把冰刀刮过玻璃。
何止知道,在这种时候,说再多的话也无济于事。
没有听到何止的回答,兰矜缓缓收回冰爪的动作优雅至极,却让周围的温度又骤降几分。
何止的风墙还维持着防御姿态,气流与冰霜在两人之间交织成致命的网。
“何止。”
兰矜的声音很轻,
“你居然会背叛我啊。”
“你是不是,从来都在骗我。”
这几句话,何止的心就像被扔进了煎锅,何止却只能看着它在滋滋作响的油花里化成一团废铁。
“我……”
何止的指尖微微发抖,风墙出现一丝紊乱。
他设想过无数种暴露身份的场景,却从没预料会是以这样惨烈的方式。
此刻,暴君真实的瞳孔已经完全兽化,冰蓝色的虹膜里流转着暴风雪般的杀意。
但何止分明看见——在那片极寒深处,有一闪而过的,比冰刃刺穿心脏还要痛的东西。
“很好。”
面具之下,兰矜又笑了一下。
“那你去死吧。”
第85章 ·杀意
电梯井很暗。
胡墨的瞳孔在黑暗中骤然收缩,刚才,盛怒之下的兰矜差点杀了韩耐,那一瞬间……那一瞬间他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他愤怒、恼怒,但是又偏偏,又偏偏在那一刻无比紧张。
末世十年,胡墨见过太多转瞬即逝的死亡——上一秒还在说笑的战友,下一秒就变成变异体爪下的碎肉;今早还热腾腾的酒,傍晚就洒在阵亡者的墓碑前。
胡墨早把自己的命当成筹码押在赌桌上,生死,不过朝夕而已。
他没有想过背叛荆棘基地,他没有想过背叛首领,但是在刚才的那一瞬间,胡墨脑子里乱成一锅粥了。
韩耐,韩耐怎么会是逆王呢?韩耐怎么能是逆王呢?
胡墨明明已经把韩耐加入了自己未来的规划当中。
他觉得他们之间甚至会有一个比较美好温馨的未来,他觉得他们之间并不简简单单的就是萍水相逢的路人,他以为他们之间能有更亲密的发展……
胡墨甚至把那一对具有特殊意义的耳环拆开了一只送给了韩耐啊。
又可恶,又可笑。
趁着兰矜与何止交锋的间隙,胡墨一记鞭腿狠狠踹在韩耐肩胛骨上。
这一脚带着这几天积攒的信任与顷刻崩塌的愤怒,力道大得直接将对方踹飞出去——韩耐金属化的身躯撞碎电梯井的冰层,像枚炮弹般砸进十八层的走廊。
“韩哥!”
何止的余光瞥见韩耐消失在十八层的阴影中,下意识地想要追击。
可刚一动作,突然炸开的冰棘便将他牢牢钉在原地——连呼出的白雾都在瞬间冻成冰渣簌簌坠落。
电梯井已然化作绝对零度的牢笼。
寒气顺着毛孔往骨髓里钻,每一次呼吸都像吞下千万根钢针。
何止的睫毛结满霜花,稍一眨眼就扯得生疼。
他试图凝聚风刃,却发现指尖的气流刚成形就被冻成冰片,“咔嚓”一声碎在掌心。
白兰暴君的名号从来不是虚言。
此刻整个电梯井都成为了他的绝对领域,极寒的冰晶在空气中凝结成无数细小的棱镜,将每一缕光线都折射成刺骨的杀意。
兰矜仅仅是站在那里,周遭的温度就持续暴跌,金属锁链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
只见兰矜一手拉着电梯锁链,吊在冰风暴中心,银发如毒蛇般在寒流中舞动。
那张半掩在银色面具下的脸,此刻呈现出一种令人胆寒的平静——就像暴风雪来临前死寂的荒原。
但何止知道,越是这样的兰矜才最危险。
暴君修长的手指轻轻一勾,无数冰棱便从四面八方刺来,每道轨迹都精准锁死何止的退路。
“兰……”何止话还没说完。
“呃啊——!”
在极其狂躁的冰封之下,一根冰锥贯穿何止的肩膀,鲜血还未涌出就被冻成猩红的冰溜子。
兰矜冷笑一声,完全舍弃了平日的优雅克制,就像要把这些年所有信任都化作阴森森的冰刃,意图捅进叛徒的五脏六腑:
“何止,你还敢去救他?我看你是真的不想活了。”
“嘶——”
冰锥贯穿血肉的声响混着何止的抽气声,在密闭的电梯井里格外清晰。
他的左肩被钉在冰墙上,伤口周围的血液还没来得及涌出就被冻住,形成一圈狰狞的血色冰晶。
过度消耗的异能让何止眼前发黑,冷汗刚渗出皮肤就结成了细小的冰碴。
不愧是白兰暴君,以前的一切都是小打小闹,暴君真正下起杀手来,简直是毫无可逃、避无可避。
白兰暴君能够在如此混乱的末世之中建立基地,并且成为这个基地真正主宰的王,大部分靠的都是他说一不二的硬实力。
情况很糟糕,但是何止居然还笑得出来。
唇角扯出的弧度牵扯到冻伤的肌肉,何止疼得眼角抽搐,却还是低声开口:“消消气,宝贝。”
他每个字都带着颤音,“听我解释好嘛。”
兰矜面无表情的伸手,一下子抵住他喉结,不过一秒,力道又重了三分。
但何止分明看到,那个称呼出来的时候,暴君霜白的睫毛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