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末世十年,弱肉强食的法则早已刻进骨髓——胡墨见过太多人为了半块面包出卖身体,也亲手折断过不知多少妄图攀附的脖颈。
掠夺是强者的特权,温情不过是弱者自欺欺人的童话。
可此刻,他看着韩耐低头整理睡衣领口的模样,那些浸透鲜血的本能竟第一次显得如此不合时宜。
床头灯在奶牛男人睫毛下投落扇形阴影,发梢未干的水珠滚落在亚麻枕套上,洇开一个个深色的小圆点。
胡墨突然感到一阵陌生的烦躁。
他本该像对待所有战利品那样,粗暴地扯开那件他们刚一起从超市买来的睡衣,用最原始的方式宣告占有。
但。
胡墨忽然意识到,自己正在无师自通地学习着某种从未认同过的规则——就像野兽收起利爪,生怕碰碎什么柔软的东西。
这种自觉如此荒谬,却又如此自然,仿佛他血液里某个沉睡已久的属于温情的开关,被这个带着奶香的男人轻轻拨动了。
此刻的胡墨,非常自觉的收起了自己身上某些尖锐的、疯狂的、凉薄的部分。
胡墨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所有带着侵略性的话语都融化在了舌尖。
他最终只是沉默地走到床边,生硬地说道:
“睡吧,我睡左边,你睡右边。”
声音比想象中要轻,甚至带着一丝胡墨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柔情。
闻言,韩耐抬起头,棕色的眼睛里映着暖黄的灯光,像两泓温热的蜂蜜。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看起来就很柔软的牛耳随着动作微微颤动。
关了灯,胡墨掀开被子躺下时,闻到枕头上若有若无的奶香。
余光里,韩耐安静地钻进被褥,牛耳在枕头上压出柔软的凹陷。
月光描摹着他宽阔的肩膀轮廓,像一头蛰伏的温顺巨兽。
两米的床突然变得拥挤不堪,对方平稳的呼吸声像羽毛般搔着他的耳膜。
胡墨闭上眼睛,却感觉到对方小心翼翼地替他掖了掖被角。
这一刻,胡墨忽然觉得,比起强制的性占有,或许平淡的温暖才是更珍贵的。
这种奇特的认知让胡墨胸口发紧。
他鬼使神差地靠近了些,直到能闻到对方身上特有的奶香。
末世的夜晚总是格外寂静,连风声都像是某种呜咽。
胡墨侧卧在黑暗中,听着身侧均匀的呼吸声。
窗外的月光被防辐射窗帘过滤成惨淡的灰色,像极了那些在记忆中褪色的黎明。
这个世界的残忍从来不加掩饰,将所有人逼成孤狼。
韩耐好像翻了个身,牛耳在枕头上蹭出窸窣的轻响。
他的体温透过被褥传来,像荒野中偶然遇到的暖泉。
暖洋洋的,
肯定又柔软,又温热。
胡墨的指尖动了动,突然想要触碰这份温暖——不是掠夺式的占有,只是单纯地想确认,在这冰冷的房间里,还有人与自己共同呼吸。
胡墨伸手,指尖毫不客气地戳了戳韩耐的胸口——力道不轻不重,带着几分蛮横的试探。
非要说的话,胡墨其实是肆意妄为的性格。
他年纪小的时候就被实验室抓走了,极好的身体适应性,让他在一众实验品中脱颖而出,几乎未尝败绩。
故而养成了胡墨极端防备,又孤高自傲的性格。
“喂,”
他声音里带着与生俱来的骄纵,紫眸在黑暗中闪着危险的光,
“转过来。”
没等韩耐反应,胡墨已经自顾自地枕上了对方厚实的胸肌。
那触感比他想象的还要好——温暖、柔软又充满弹性,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像极了他小时候在实验室窗户外瞥见的云朵。
韩耐的牛耳警觉地竖起,又在察觉到是谁靠近后温顺地耷拉下来。
胡墨故意地用脸颊蹭了蹭那团:
“别紧张,放松。”
下一秒,胡墨更用力地埋进对方胸口。
鼻尖萦绕着浓郁的奶香。
挺甜的。
胡墨的鼻尖抵在韩耐的颈窝处,深深吸了一口气。
那股气息瞬间充盈胸腔——像是晒过太阳的棉被,又像刚挤出的鲜奶还冒着热气,温暖得几乎带着甜味。
他蹭了又蹭,把整张脸都埋进去。
奶牛男人的皮肤散发着恒定的热度,软又富有弹性,随着呼吸缓缓起伏。
这种包容感让胡墨想起实验室时期见过的恒温箱——那些刚破壳的雏鸟,就是这样蜷缩在绝对安全的温暖里。
夜色深深。
第83章 ·息壤
清晨的阳光透过纱帘,在餐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韩耐系着那条熟悉的碎花纹围裙,正将刚出锅的水饺盛进青花瓷盘。
蒸腾的热气模糊了他棕白色牛耳的轮廓,发梢的斑点像是融化在晨光里的巧克力碎。
从换衣间出来,胡墨一身笔挺的黑底白纹制服,紫玛瑙耳坠在左耳熠熠生辉。
坐在饭桌上,他漫不经心地用筷子戳破水饺薄皮,鲜美的汤汁立刻溢了出来——皮薄馅大,正是他喜欢的火候。
毫无疑问,很好吃。
虽然只吃了两顿,但是胡墨甚至觉得,在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什么东西是韩耐做不好的。
人啊,在这样混乱的世界中找到了一处安宁之地,总是难免依赖。
饭菜的香味,阳光的温暖,家里有另一个会做饭的人,会等着,会陪着。
吃完之后,胡墨推开椅子起身,指尖习惯性抚上耳垂时突然一顿。
右边的耳洞空荡荡的,那里本该有另一枚同款的耳坠——之前他随手摘下来,给了某个奶牛男人。
都已经走到玄关了,胡墨眯起紫眸,突然改变主意折返。
那边,韩耐端着热气腾腾的早餐走出厨房,刚在餐桌前坐下,突然感到耳尖一疼——胡墨不知何时折返,正用指尖揪着他敏感的牛耳朵。
“我的耳环呢?”
胡墨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为什么不戴?”
韩耐放下筷子,棕色的眼眸里漾着温和的困惑:“我没有耳洞。”
因为没耳洞,所以当然戴不了耳环。
胡墨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身就往楼上走:
“等着。”
他的靴子踩在楼梯上发出急促的声响,不一会儿就拿着个崭新的银色打孔器回来了,金属表面在晨光中泛着冷光。
“那现在打。”
他不由分说地命令道,却又在触及韩耐温顺的目光时,鬼使神差地补充,
“……要是怕疼,我让人送耳夹转换器来。”
此刻的胡墨完全把韩耐圈进了自己的领地里,所以更加迫不及待的希望为对方打上属于自己的标记。
闻言,韩耐的牛耳无意识地抖了抖。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完好的耳垂,指腹擦过柔软的绒毛,脸上露出近乎沉思的表情。
这一瞬间,他不知道在想什么。
“好。”
最终韩耐笑了笑,轻轻点头,将早餐往旁边推了推,
“那现在打吧。”
他仰起脸,似乎毫不设防。
胡墨的指尖突然有些发烫。
他慢慢地扯过韩耐的耳朵,却在消毒时放轻了动作。
当冰冷的穿孔器贴上温热的右侧耳垂时,他看见韩耐的睫毛轻轻颤了颤——但自始至终,这个男人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也没有拒绝胡墨的任性。
此刻。
窗外忽然下起了雨。
细密的雨丝敲打在玻璃上,发出沙沙的轻响。
室内的光线顿时暗了几分,只有餐桌上的吊灯投下一圈暖黄的光晕。
胡墨按下打孔器的瞬间,韩耐的牛耳本能地抖了抖。
一滴鲜红的血珠立刻从柔软的耳垂渗出,在棕白色的绒毛上格外刺目。
胡墨皱起眉,下意识用消毒棉签按住伤口,动作却比平时处理自己伤口时轻柔得多。
“别动。”
他低声说,却看见韩耐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安静地垂着眼睫,任由他摆弄。
雨声渐大,水珠顺着窗玻璃蜿蜒而下,像是无数透明的思绪在游走。
胡墨把耳环挂到了韩耐的右耳。
紫玛瑙坠子在韩耐耳际轻轻晃动。
胡墨鬼使神差地伸手,指尖触碰到那枚还带着体温的耳环,冰凉的宝石在他指腹下打了个转。
他又碰了碰自己左耳上面的耳环。
雨声渐密,水珠在窗玻璃上蜿蜒成朦胧的河流。
两枚本该成对的紫玛瑙,此刻分别悬在两个人的耳垂上,在昏暗的室内泛着晶莹的光。
胡墨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韩耐耳后的绒毛,那里的皮肤温热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