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洗完澡,祝棉裹着浴巾站在镜子前擦头发。水汽模糊了镜面,他随手抹了一把,镜子里映出他泛着粉色的肌肤和湿漉漉的眼睛。脖颈上还留着一点未散的红痕,是之前在酒吧玩闹时不小心蹭到的。
他刚换上睡裙,浴室门就被轻轻敲响。
“棉棉。”祝淮的声音隔着门传来,低沉而温柔,“洗好了吗?”
“嗯!”祝棉应了一声,拉开浴室门。
祝淮站在门外,已经换上了深色的居家服,领口微敞,露出锁骨处的一颗小痣。他手里拿着吹风机,目光落在祝棉还在滴水的发梢上:“头发不吹干会感冒。”
祝棉乖乖坐到床边,任由祝淮站在身后帮他吹头发。男人的手指穿过他的发丝,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什么易碎品。热风拂过耳际,祝棉舒服得眯起眼睛,不自觉地往后靠了靠,后背贴上祝淮的胸膛。
“困了?”祝淮关掉吹风机,一手揽过他的小腹,另一只手的指尖轻轻按了按他的太阳穴。
祝棉摇摇头,转身抱住祝淮的腰,把脸埋在他腹部蹭了蹭:“哥,你今天是不是生气了?”
祝淮沉默了一瞬,手掌抚上他的后脑:“没有。”
“骗人。”祝棉仰起脸,眼睛湿漉漉的,“你明明就不高兴。”
祝淮叹了口气,弯腰将他抱起来放到床上,自己则坐在床边,手指轻轻梳理着他的发丝:“我只是担心。”
“担心什么?”
“担心你玩得太开心,”祝淮的声音很轻,目光却深沉,“就忘记回家了。”
祝棉心尖一颤,突然撑起身子扑进祝淮怀里,手臂紧紧环住他的脖子:“才不会!”他的声音闷闷的,带着点委屈,“你怎么能这么想我。”
祝淮眸光微动,手臂收紧,将他整个人圈在怀里。两人的心跳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祝棉能感受到祝淮胸膛的起伏,温热而踏实。
“睡吧。”祝淮不再说下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明天不是还要上学?”
祝棉摇摇头,往他怀里钻了钻:“明天哪也不去,就在家陪你。”
祝淮轻声笑,指尖轻轻刮了刮他的鼻尖:“真的吗,宝宝。”
“这次是真的!”祝棉抬头,眼睛亮晶晶的,“我保证。”
祝淮没说话,只是低头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然后关掉了床头灯。黑暗中,祝棉蜷缩在祝淮怀里,听着男人平稳的呼吸声,渐渐沉入梦乡。
*
身体悬浮半空的轻盈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过,祝棉几乎是立刻就反应是在做梦。
祝棉站在纯白空间里,脚下没有实感,却意外地安稳。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尖透着微光,像是被阳光穿透的薄纱。这个梦境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自从李均消失后,他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样清晰的梦了。
“好久不见,宝宝。”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祝棉猛地转身。李均就站在不远处,依旧穿着那件熟悉的衬衫,黑框眼镜古板,袖口挽到手肘,露出手腕上淡淡的金色纹路。他的身影比上次见面时更加透明,像是随时会消散的晨雾,却依然带着那种令人安心的气息。
似乎表明身份后,祂也不做任何遮掩了,就以最熟悉的身份出现在祝棉面前,让他拥有最多的安全感。
“李均哥哥?!”祝棉下意识往前跑了两步,却在即将触碰到对方时停住。他怕自己的触碰会让这道虚影彻底消散。“你...还好吗?”
世界意识微微勾起嘴角,眼底流转着星云般的光晕。祂抬起手,虚虚地碰了碰祝棉的脸颊,明明没有实体接触,祝棉却感觉到一阵温暖的波动。
“别担心,我只是能量消耗过度。”李均的声音带着轻微的回响,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倒是你,宝宝,最近过得怎么样?”
祝棉张了张嘴,突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他想告诉李均关于自己的日常,关于学业的繁忙,关于尤微的处置,关于那个不同的世界意识是否完全消失威胁。但千言万语哽在喉头,最终只是轻轻点头:“很好。”
李均的指尖轻轻点在他的鼻尖上,“我都知道。”他的声音里带着温柔的笑意,“每一个瞬间,我都在看着你。”
“不要担心,宝宝,你都做得很好。”
祝棉眼眶发热,他向前一步,想要抓住李均的手腕:“那你为什么……”
“暂时离开是为了更好地守护。”李均的身影开始闪烁,声音却依然清晰。
他抬手,掌心向上,一朵金黄的光缓缓绽放,又化作星尘消散。“这个世界比你想象的更坚固,棉棉。不要害怕改变,也不要抗拒自己的心意。”
空间开始扭曲,祝棉感觉到梦境正在消散。他急切地伸手想抓住李均,却只握住一缕流光。那些星光般的碎屑从他指缝间溜走,带着微微的凉意。
“等一下!你还会回来吗?”祝棉的声音在空旷的梦境中回荡。
李均的身影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唯有声音依旧温柔:“我一直都在。在你呼吸的空气里,在相触的指尖间,在每一个你感到幸福的瞬间……”
最后的尾音消散时,祝棉猛地睁开眼睛。
晨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他正被祝淮牢牢抱在怀里。
男人的手臂横在他腰间,呼吸平稳而温暖。祝棉轻轻转身,指尖抚上祝淮的睡颜。
窗外,一片梧桐叶轻轻落在玻璃上,叶脉间流转着淡淡的金光。
祝棉突然想起什么,伸手摸向枕边。在那里,静静地躺着一条项链——吊坠是圆环的星球状,链条也不似银制,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材质。他小心翼翼地捏起来,对着晨光查看,发现里面似乎封存着一缕流动的星云。
“醒了?”祝淮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祝棉将项链攥在手心,转身埋进哥哥的怀抱:“嗯,做了个好梦。”
窗外,更多的梧桐叶轻轻摇曳,每一片都闪烁着微不可察的光芒,仿佛在无声地守护着这个安宁的清晨。
*
清透的阳光透过教室的玻璃窗洒进来,祝棉趴在课桌上,指尖无聊地转着笔。
三天的高考假期过完,秀和高中便开始紧锣密鼓地敲打起他们这批准高三,刚回过神来便兜头迎接了小山一般的试卷。
所有人:“…………”
大多数少爷们都不需要参加高考,有的全心备考语言,有的花天酒地向全世界宣告自己是个不学无术的二世祖。
然而祝棉四人虽已经确定了会出国留学,却也准备参加高考,毕竟对他们来说也不是难事。
“好烦好烦。”祝棉小声嘟囔着,把脸埋进试卷堆里蹭了蹭,像只耍赖的猫。
盛颂桉单手撑着下巴,目光毫不掩饰地落在祝棉身上。他坐在祝棉旁边,从这个角度能看到祝棉微微翘起的发尾,还有左眼下若隐若现的那颗小痣。
“公主。”他突然开口,声音懒洋洋的,“放学后去不去吃糖葫芦?”
祝棉头也不回,笔尖在纸上点了点:“现在这么热,你要去哪儿吃糖葫芦。”
“去我家嘛,”盛颂桉笑得张扬,指尖轻轻戳了戳他的后背,“我亲手给你裹。”
祝棉侧过脸看他,男生修长手指做了个抓握转圈的动作,然而有过亲密接触的两人均是一愣,目光瞬间对视又同时侧开。
本来祝棉还没来得及多想,就看到盛颂桉的耳根先通红一片,他轻轻地笑了一声,身子倾斜几乎贴在男生胸膛,他低笑着调侃:“这时候怎么知道害羞?”
人高马大的男生只能僵硬地任由他靠,他忏悔,他有罪,他的思想不应该这么肮脏!
盛颂桉百般懊恼,觉得自己清纯男高的人设是彻底立不起来了。
祝棉则压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给自己立的人设,如果知道了就会立马大声嚷嚷——明明一点都不清纯!
坐在他俩后面、是最佳观赏位的沈蕴刚刚低头在卷子上写名字,完全没注意到前面两人的波动,再次抬头就见到盛颂桉揽着祝棉的细腰,装都不装的样子,他轻啧一声,刚要说话,教室后门突然被人推开。
陆景阳拎着一袋冰镇汽水晃进来,径直走到祝棉桌前,把一瓶草莓味的塞进他手里。
“热死了。”他抱怨着,顺势往桌角一靠,校服领口大敞,锁骨上还挂着细密的汗珠,确认教室内的空调是开着的,他起身把手里的汽水给八班的男生们挨个分了一瓶,最后又重新乖乖贴回祝棉身边,翘着凳子往前够,卷毛有些濡湿,拉长声音跟祝棉撒娇,“棉棉——一会儿吃什么呢?”
祝棉失笑,看了一眼腕表确认真的只是上午第三节课下课,随手摸了把伸过来的卷毛,好笑地怜爱道:“你怎么就知道吃?你是小狗吗?”
陆景阳哼哼唧唧,不说话,掏出湿巾放进祝棉手里,很会得寸进尺地让他给自己擦汗。
盛颂桉一把抢过湿巾抽出两张,“啪”地甩在陆景阳脸上,冷酷道:“美得你。居然还敢让公主动手,你自己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