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丛明雪讲解一番,最后沉默着等待长风回神。
清河仙君坐在一边更是满面愁容,叹气一声接着一声。
最后,长风几乎是用气声说着:“若他们目的真的是重现十万年前的乱世。”
“这次有天道助力,我们……真的能活下去吗?”
“不知道。”姜洛玉没有丝毫犹豫,“但是如果任由他们把六界当做乐场肆意妄为不做反抗,那才是真的悲哀。”
“等到战火真正燃起的那一天,没人能独善其身。”
长风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姜洛玉:“我为当局者,早就深陷泥沼无法自拔,所以会与神主他们斗到底。”
“所以……知道全部真相的您,会选择什么?”
满室寂静。
趋利避害几乎是每个活物避不开的天性,所以败在长风面亲的无非就是两种选择。
第一,继续站在反抗者的一面,“逆天”而行。
第二,直接当场撕破脸投奔到神主和天道麾下,没准还能因为揭发他们得到投名状,等到神主称霸六界也跟在后面喝汤。
清河仙君握着扶椅的把手几乎要落荒而逃。
这么要命的问题就不能等他走了再问吗?
丛明雪抬眼观察着长风的一举一动,周身气势内敛,似乎无论长风选择如何都不会动手。
“呵,烛山君说笑了。”长风苦笑着,“神主为人暴虐且喜怒无常,根据神史记载,当初跟在他身后但修为不到家的,一不小心就会当做牛羊烹食或是变成血祭的祭品。”
“我去投奔神主与找死无异。”
姜洛玉不置可否,丛明雪面无表情,只有清河仙君悄悄松了一口气。
长风见此,斟酌道:“二位若是不信……可要立血契?”
姜洛玉挠了挠脑袋:“立不立没什么区别,如今所有契约的构成都少不了天道参与。”
“若是天道真想作梗,契约等于不存在。”
不过事到如今天道依旧默不作声,没彰显什么存在感,也没做出什么落雷批碎整个六界的举动,或许是在忌惮着什么。
长风一愣,随即无奈笑了笑,道:“接下来我会尽快拉拢没有问题的仙帝,联合起来防备着神主今后的一举一动。”
姜洛玉点了点头:“好,劳烦仙帝费心了。”
.
魔都。
魔宫的深夜寂静无声,漆黑如墨的寝殿,墨危楼再一次从噩梦中惊醒。
他在梦里回到了儿时血脉尚未提纯的时候,那时的他时人人喊打的“杂种”。
过于丑陋的外表和不堪的资质让他连白日里上街都会被人吐口水,即使拿了入城费,也会被守城的魔兵好一番羞辱,之后才能进城得到阵法庇护。
相比于被人骂两句踢两脚,还是夜晚的魔城之外更加危险。
这是他即便成了魔尊也无法遗忘的耻辱,每每在万年一度的天劫前后会变成梦境卷土重来。
他在梦里有时会大开杀戒,有时会懦弱隐忍,可从没有一次会像现在这样,梦境的结束变成了一场滔天烈焰。
他用不知何处拿来的火种烧毁了梦中的一切,包括他自己。
就像是飞蛾扑火。
他抱着地面的干柴走入火光,在火里逐渐融化成了一滩铁水。
就像是当初离昼为他卜算的卦象一样。
他说他有铜心铁骨,过热易融,所以要一辈子远离火源。
火。
墨危楼低下头按住心口,那里难得激烈的跳动,反倒让他生出一种还未脱离梦境的荒谬感。
他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脑中猛地浮现出一个模糊的念头,墨危楼心中惊骇,可那念头却愈发清晰。
他为何……要被困在魔界这一方天地?
“这就是你说的万无一失?”
通天宫,神主站在水镜前,看见墨危楼抚摸心口的动作后蹙了蹙眉。
时间退回到墨危楼惊醒之前。
神主盯着水镜里火种,看着它慢悠悠飘到墨危楼心口,又不慌不忙地安家。
可结果和他想的不一样,墨危楼不应该察觉到心脏的异样。
这是不可控的变数。
天道躺在房梁上,怀里抱着新拿来的堕种,语气淡淡:“我打你一拳,你会感受不到疼吗?”
神主:“这不是一回事。”
天道顺手把堕种扔掉了神主脑袋上,幽幽道:“我说是就是。”
神主扔掉堕种,再次深吸一口气,隐忍道:“还有四枚火种。”
“剩下的人选都有谁?”
天道摆着手指头数了数:“人界给人皇,修真界给每个洲最强宗门的宗主,妖界给妖皇,冥界给冥主,仙界有你在压根不需要火种。”
神主:“这么简单?”
天道:“不然呢?之前我在沉睡,你行事受法则限制。如今我醒过来,自然不用拘泥太多。”
神主收回盯着墨危楼的视线,仔细打量着天道。
天道夸张地捂住了嘴,又瞬间耷拉下眼皮:“你以为我在骗你?”
神主:“若是不用拘泥于法则,你为何不直接动手消灭六界?”
“就像是……十万年前毁灭神界一样。”
天道瞳孔骤缩。
第157章 穿越第一百五十七天
是夜。
姜洛玉轻手轻脚地从床上爬起, 跑去浮空殿挤满了花藤的穹顶。
晚风习习,漫天星辰犹如玩耍的稚子,划出一道又一道略显俏皮的星轨。
半个时辰后, 花藤上多出来十几坛空掉的酒。
神界雏形早在一开始就被姜洛玉掏出来举杯对饮, 见它对灵酒兴致缺缺闻都不闻, 便直接打发它去了穹顶最高处。
高处是花藤最多的地方, 神界雏形给自己铺了个满是粉红色花朵的小窝,躺在里面,看着还在喝酒的青年。
自从吸收了青神骨后,它便进化出了嗅觉。
此时此刻,它能够闻见姜洛玉手里比刚才香气更加醇厚的烈酒。
或许是刚才闻到了酒香的缘故, 它也跟着醉了。
神界雏形酒壮怂人胆, 问道:“你真的认为我们会赢吗?”
“我可没说过能赢,我只是不想输。”姜洛玉说着, 收起了指挥着星星的手。
从清河仙君的仙灵园刨出来的烈酒让他整个人些飘飘然,脸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来。
“谁又说得准之后的事呢?”
“可对面是天道还有……神、神主。”神界雏形的声音打着颤,说到神主两个字的时候,甚至磕巴了一下。
过往模糊不堪的记忆涌了上来,神界雏形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坚持什么。
“你还要吸收多少神骨能发生变化?”姜洛玉问着, 似乎没听出来神界雏形的不安。
神界雏形:“还需要很多, 这些神骨根本不算什么。”
“很多啊……”姜洛玉拎起酒坛喝了一大口, 辣得面红耳赤, 咳了半天。
奇怪,他记得醉东风没有这么辣。
不去纠结酒的味道, 姜洛玉对着神界雏形保证道:“过两天就带你去找神骨。”
神界雏形“好”了一声,举头望月。
当年光是一个神主,就差不多颠覆了整个六界, 如今又多了……
“哐当”。
青年端坐的身影一歪,向后仰倒去,落下的手恰好打在了身侧的酒坛上。
酒坛顺着力道晃了晃,眼看着就要砸向地面。
一只白到几乎透明的手抓住了坛口,又收起其余空坛。
神界雏形“啧”了一声:“我还以为你失心疯了,放他一个人在这儿喝酒。”
原来是躲在了暗处……那个词怎么说来着?
神界雏形想不起来,只好钻丹田摇晃着无相球:“兄弟醒醒,你上次和我说的那个词叫什么来着?”
被晃醒的无相球:“……?”
它消化了一下神界雏形话里的内容,豁然开朗:“视奸?”
“对,就是这个!”神界雏形语气郑重,“野葱刚才在视奸你主人。”
无相球:“这个词好像不是这么用的。”
虽然放在神君身上很贴切。
就……字面意思。
“师尊?你怎么来了?”姜洛玉迷迷糊糊的,被人抱起后贪图明雪身上的凉意,猫一样蹭了蹭他的脖子。
几下之后,丛明雪身上完好无损,反倒是他自己蹭开了衣领。
胸口凉嗖嗖的,还有点疼,姜洛玉抻着脖子低头,指着衣服下还没消下去的红肿,语气委屈:“都说了别……你还骗人。”
“没骗你。”丛明雪轻笑着,替姜洛玉拢好了衣服,碰了碰另外一处。
“你说的是这儿。”
姜洛玉:“……?”
他用着快要成为浆糊的脑袋思考了一下,发现丛明雪说的都是事实。
“还喝吗?”
丛明雪抱着人离开浮空殿,找了一棵直冲云霄的参天古树,坐到了树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