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要是过得好,衣食无忧的谁会去偷,无仇无怨的谁会去犯法,人一样,妖也一样,虽然会有一些特殊情况。但大体上,像是偷窃这样的,我们都是会分情况处理的。”
“若是活不下去,去偷了,我们还得想想办法帮帮,若是因为坏去偷,就需要去牢里关一段时间,再好好教育下。被抓到的次数多,冥顽不改的,就要关很久。”
小慈哦了一声。心中若有所思。它幼时应该算前者,后来长大了算后者,因为它恨人类。
路不算远,走着去的,小慈和田不满走在前面,楚天师和李天师在身后善后。
两人提着灯笼走着走着,草丛里突然弹出来一硬石头,田不满来不及反应,就踹了个正着。
“鹅…鹅……”田不满忍着痛。
路黑无灯,田不满将掌灯拿下,才看清这一硬石头是什么。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有骷髅头啊!!!”
小慈就在旁边,也看见了,也惊慌失色。
“楚天师,李天师,有骷髅头啊!!!”小慈被吓得无法动弹。
楚天师和李天师连忙跑到两人身旁,仔细观察这骷髅头。
“小胖子,你踩到我了,你摊上大事了。”骷髅头的牙齿突然开始张合,发出声音。
田不满颤颤巍巍地反驳,“明明是你自己在路中间,月黑风高的,我又看不仔细、我才不慎踢到你的。”
骷髅头顿时哭丧着脸说,“我也是被人故意放到这里的。”
田不满脸色被吓红,闻言又有些觉得不可理喻,断断续续地反驳。
“那你……那你怎么不去怪那个挪你到这的人?”
“反倒来威胁我一个过路人。”
只听那骷髅头继续哭号着说。
“那人运势正盛,我不敢招惹啊。”
小慈闻言有些生气了,不服气地嚷嚷道,“所以你的意思就是我们运衰了,好你个欺软怕硬的坏妖。”
骷髅头装可怜,哭唧唧道,“你们也运盛,所以我才不敢害你们,欺软怕硬也是人之常情,你也不要怪我,如果你同情我,请把我埋进土里吧,好不好?求求你了。”
田不满心想他毕竟是踢到了它,当即脚一动就要上前帮忙。
小慈见多识广,知道在外闯荡,最好谁也不要相信的道理,这骷髅妖一开始便出言不善,还须谨慎。
连忙扯住他,“别理,万一有诈,不可轻信。”
田不满望着小慈,也犹豫了,夜晚天色沉,这骷髅就仅有个骷髅头在此处。
楚天师看着,突然开口提醒他们,
“骷髅虽自然之物化为妖,其实不算妖,更应该说是鬼。”
“鬼的话,多半不愿入轮回,就是生前余念未了。且看它仅有头颅,必然是生前被害,怨气散不去。”
此话听来很有道理,田不满这下彻底不敢上前帮忙。
“前方有一 村,我们先探探,切勿轻信,过几日,我们知道的确无恙后,再来帮这孤魂野鬼也可以。”
“骷髅妖,可以吗?”田不满问。
“好吧。”骷髅妖一脸伤心道。
待人走后不久。
“哼,小鬼,倒挺聪明的。”
沈禹疏和宋鹊来到这一偏僻农舍,虽是农舍,却各处弥漫着阴森之气,内里寸草不生,栅栏外草却比人高。
“天师,听说你可是来自沈都的,你可得帮帮我爹了,他被一恶妖缠住,日日夜夜睡不着,死也死不去。”
沈禹疏和宋鹊一行人进门去查看了一番,沈禹疏四处打量了一番,又不养狗,为何空气里弥漫的狗堆里死狗的味道。
难闻地紧。
宋鹊看向榻上的老人,瘦骨嶙峋,脸颊两侧上生有微黄的毛发,看了一圈面相,发觉竟不像人反倒像狗。
又像人又像某一熟悉的动物,最为渗人。宋鹊施了个暗咒,模糊自己看到的此人面目。
隔着帕子把了下脉。
“看着将死之相,脉搏却怪异地稳健。”
那老人的儿子连忙说道,“是啊,是啊,道士说是难缠的恶妖附体了。”
“两位天师能否驱散这恶妖,让老人得个安乐死。”
“老人自己试过,我,还有托过南诏的修士都试过,无论怎么杀,都是死不了的。”
“就是这样,睡也睡不着,浑身酸痛无力,畏水,怕狗,有时还会浑身抽搐着叫痛。”
宋鹊怀疑这肯定是招惹邪祟了。
“你说你们这附近有牛被血葛藤绊倒,牲畜上屋,牛尾缠树,母鸡公鸡白天夜里都打鸣的怪象。”
“是的。”
“何时开始出现的?”
“三月前罢,先有我家的牛总被血葛藤绊倒。”
“这我起先也没多担心,后来就越发诡异,牛开始频繁发出叫声,夜里也叫,我还特意察看了好几日,夜里都不睡的,白日里去放它吃草,它牛尾频繁缠住树头,似乎是预测到了有邪祟上门了似得发焦灼。”
“再后来就是,我阿父开始频繁睡不着,浑身酸痛热痒,接着皮肤开始溃烂,最后好了,但是长相和皮肤也越来越像狗。”
“相信天师也看到了。”
“后来牛死了,家里的鸡就开始出问题了,也是白天夜里不睡,无论公鸡母鸡一整天都在打鸣,尖锐狠厉,有时夜里公鸡还会飞到屋顶上,进到屋里面,无论怎么样驱赶都不愿离开。”
宋鹊望了望沈禹疏,轻呼了一口气,说,“禽鸟得气之先。是最善于感知气息变化。定然有妖怪在作祟。”
“且看这种种表现,可以猜测是夺了。”
“夺出现,往往是因为有极深怨气生成的邪灵前来复仇。”
众天师俱望向那位老人的儿子。
沈禹疏和宋鹊对视一眼。
宋鹊先出了声,“你阿父以前是干什么的?”
那人脸上闪过一丝难色,很快低下头。
“我家…我家就是很寻常的农户。未曾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请仙君帮帮我阿父吧。”
“他不求活着,只求快些死了去了。”
这人话一说完,榻上的老人就像是中邪了一样,开始浑身抽搐,还发出几声尖厉的狗叫。
眼见那老人就要扑下床,去咬他儿子,沈禹疏连忙施了个咒,定住那老人。
宋鹊摇了摇折扇。
“你还不说实话,狗都要来咬你了。”
“快说。你阿父生前做了什么。”
“没有啊,真的没有。”
“我也不知。”那人双唇惨白,轻轻地打着颤。
“他也就年轻时候嗜好赌博,兴许是那时惹下的祸端。”
“我真不知啊。”
他话一说完,一声急厉,极其尖锐的公鸡打鸣声响起,像是要把喉咙都扯烂。
“咯咯咯咯咯咯!”
“又来了。”那人脸上一脸惧色。
“仙师们,我先走了。”
“你要问什么,就问他吧。”那人指向他原本念叨的阿父,拿起提灯连忙就跑了。
“这夺灵事件极少出现。”宋鹊望着那人急匆匆地跑,若有所思道。
“也不知这老头干了些什么事害得人化夺不愿入轮回。”
沈禹疏神色凝重地望了几眼那老头。
“夺不愿散是因为它的怨屈得不到申报。现如今我们不是要帮这老人查清恶灵,而是替他揭露此人的恶行,化去仇怨,才可重入轮回。”
“你到底干了何事?”沈禹疏慢慢收紧手里的符咒。
但只有几声狗叫,那老人一只手死死捂着喉咙,一只手挣扎地拉开那只手,双手挣扎地博弈。
直到那老人晕了过去,外头响起了极其诡异的声音,农舍里的鸡叫声嘶鸣着,停下后就开始了扯着嗓子疯叫的蝉鸣声,如泣血般悲烈。
夜深了,众人也只得明日再来。
沈禹疏贴了四道黄符在四方,通了灵,让怨灵知道他们还会再来。
第34章
很多天师可能半辈子才见一次的夺, 而他林停云才十六,就看见了。
今日之奇闻,虽然可怖, 但实在是太过稀奇了, 林停云当鬼故事, 一回到客栈就跑去和小慈他们说分享。
客栈下面, 好几桌子的客人, 几碟花生米,连小二, 老板都站在一旁,听林停云说道今日所见闻。
“推门一入,只见那老人, 一副狗相,那脸上生有黄毛, 极为吓人。若是忽略身高, 真的就像是一条狗呢。”
“恐怖得很。”林停云嚼一口花生米,呲了下牙。
“而且拿房子里, 怎么说呢,一股子很怪的味道,我从来没有闻到过, 反正挺臭的。”
……
“那老人不愿说去他干过的事,然后那院子外便刮起了阵阵凉风, 鸡舍里的鸡无论公母, 都发疯了的叫, 鸡叫完了就蝉鸣大作,我听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了。”
饶是小慈曾经试过独自一妖在箕尾山的崖洞里居住,成长的岁月里也算是四处游荡, 走南闯北,但从未见过如此恐怖之事,一对听得心里有些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