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只要好好治疗,还能多活几天。”竹苓接过下面的话,眸色冰冷地看过去,口吻平静:“很抱歉打断了你的话。但是温落,你觉得我需要吗?”
“……我觉得你需要,你就会不离开吗?”夏温落在很认真地挽留,她对这个人付出了真心,不希望大姐姐余生过得不好,此时也不愿意逼竹苓。
闻言,竹苓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没了下话。答案已经出来了,夏温落知道自己阻止不了,垂着头,咬着牙,攥着裙子的五指发白。这种无力的感觉真的很让人难受。
夏温落冲出了病房,靠在门边,眸光微暗。她没想到,自己还是不能阻止白瑰和竹苓的缘分。不明白为什么两个人已经分开了这么久,竹苓还是很容易为白瑰心动不止。
她也永远不会知道:爱,是会刻骨的。那是连时间都无法消灭的存在。
“夏温落。”
调整好心态的夏温落一进门,就听见大姐姐喊她了。她重新笑了起来,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没发生过似的。
然而竹苓下句话便让她僵住了笑容。
“你回去吧。”说这话的女人面色漠然,不把任何人放在心上的模样。
夏温落背在身后的手,握成拳头。她狠狠地咬着下唇,靠着疼痛让自己强行冷静下来,不解地问:“为什么?”
竹苓轻飘飘地话语传过来,“乖一点,别让你姐操心了。你高三了,也该好好学习,而不是因为我,耽误了前途。明白吗?”
“……”夏温落还要再说什么的时候,竹苓带着有些不耐烦的目光看过了过来,很是淡然:“我刚刚已经叫你姐来接你了。你该好好学习了。”
夏温落没办法去反驳,怕刺激到人,只得含着满心的苦,答应了。
作为想让妹妹回去的亲姐,收到消息后来得非常快,两个冷漠的女人一对上面,话不多,直接了当。
佰烟一进来就道谢:“谢谢。”
竹苓摆摆手,“没事,带她回去吧。”
“好。”佰烟是行动派,当即拉着人就要走。可夏温落就是舍不得,走一步回一个头,在彻底离开前她还是无法像竹苓一样冷漠,忍不住回头看竹苓。
双方视线对上,竹苓无声动唇:“谢谢。”夏温落看到了,眼角又落下了一滴泪,大声喊道:“你一定要回来啊!别……别丢下我,竹苓。”
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没了哭泣包在身边,病房里更加安静冷清,只剩下穿着病号服的女人站在床边。有飞机经过,声音很响亮,竹苓看着听着,就下定了决心,笑了笑转身离开了这里。
她办理了出院手续,把之前住院治疗的费用都转给了佰烟。竹苓并没有打算立刻启程,现在她的身体还是有点虚弱,经不起一点剧烈运动,时不时就要咳嗽几声。
现在也不是冬天了,阳光带来的温暖都十分让人安心。竹苓戴着口罩,依旧穿着大风衣,手脚冰凉,在那条街上走得慢慢悠悠,独自一人。
街道上的人多,她就会走在边边上,轻声咳嗽几声。好在治疗有用,能缓解痛苦,不至于又出血。
大街旁边有一棵枫树,没有风雪,此时看起来光秃秃得。竹苓站在树下,忽然想起来她和白瑰重逢的那天,她也来了这边,去做了一个纹身,寄托着自己无尽的思念。
现在她又来了,这次的目的却不同。找到一家买耳环的店,她询问能不能打耳洞。店长说的可以,竹苓却提出了一个很奇怪的要求。
“只打一边可以吗?”
店长虽然奇怪,但也没有多问,很干脆地答应了。而这个过程其实并没有那么痛,看起来倒是吓人得很。打好耳洞后店长又嘱咐了很多相关问题,竹苓付完钱就走了。
她回了家收拾好行李,拿出了放在抽屉里,白瑰之前苦苦寻找的那枚耳坠。它是定制款的,上面银色的字母还有些闪亮。
竹苓笑了笑,虽有些苍白,但依旧是欢愉的。打完耳洞需要七天才可以换,现在还不急,她就将耳坠很珍惜地放进了自己买来的小盒子里。为了防止意外,她没有带走这个盒子,而是留在了这里。
离开的这些天,竹苓已经算好了时间。把房子交让给夏温落来住,自己回一趟家乡。
在踏上那辆充满人气的火车上,她依旧买的是靠窗的位置,望着飞快略过的风景,笑容轻松,心情竟然有些释然。
她在想: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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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要完结啦~她们会在一起的。是he放心吧家人们。
第57章 最终章
竹苓到了邛崃以后,黄昏已经到来。她并没有回到从前的那个家,而是住在了旅馆里面。收拾好一切东西后,才出了门。
这里的街道看起来有一些陌生,但还是人满为患,欢乐又多趣。树上的知了叫着,鲜花盛开着,草木繁荣。
大街上,女人穿着一件很薄的大风衣走着,面容清丽,没有什么表情,看起来有些冷冰冰。那双黑眸带给人的疏远感依旧很强,不喜人接近。
她先去一趟精神病院,时别七年,她来叙旧了。院长明显老了不少,见到她时很开心。
“小枝子回来啦!”院长笑起来,眼尾纹很深“是专门为了我们才回来的?”
竹苓愣了一下:“不是。”不近人情的话语落入耳中,她觉得这样说话有点不大好,补充了一句,“一半一半。”
院长也不介意,笑眯眯地拉着人,去食堂吃饭。路上遇见了很多熟人,却也有不少人不见了。路过111病房时,里面的患者已经换了人,竹苓不解地询问:“那个占卜的老头呢?”
闻言,院长表情惋惜:“那个老头在你离开以后,就没有闹过了。努力地接受治疗,这都很好。但是……”
“但是?”
“但是他没过多久,就自/杀了。”院长叹了口气,想起当年这件事内心依然悲痛。那个老头人缘很好,他脾气好心性也好。别人说他病了他就觉得自己病了,自己来的这个精神病院。但来了以后跟养老差不多,他极其不喜欢治疗,说是会感到恐惧。
听到这个消息,竹苓没什么表情,不惊讶也不悲伤,很平静地问:“怎么个自/杀法?上吊还是服药?”
院长摇摇头,“都不是。”他还没来得及说,就听见竹苓口吻冷淡地说了一句话。
“不是?那就是直接割的喉咙了?”
院长愣了愣,但很快回过神来。对于竹苓的分析能力依旧感叹敬佩。称赞道:“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没变。”
“没错,就是割喉咙。我们发现的时候还算早,差不多在他割完后一分钟。你说,如果他换种有退路的自杀方式,是不是就能被我们救回来?”
竹苓目光望着远方,“如果真不想活,救回来又有什么用?他依旧会自/杀,死一次救一次,没有意义地去重复那些机械行为的动作,然后将生命消耗殆尽。”
“这本身就对想死的人来说,是极为痛苦的事情。救人反倒成折磨了。”
院长没有理去反驳,很自然地跳过这个关于生命的严肃问题,带着人去饱餐一顿。
在这边吃完晚饭以后,竹苓没有久留,道别离开。
“这次又要去多久啊?”院长在旁边难过地询问,还是不喜欢她刚来就走,但能见着一面就很不错了。
竹苓思考片刻,还是答了实话:“三年内没回来,就是永远不回来了。”
院长没当回事,笑道:“又骗我了吧,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
竹苓:“……我只剩下三年了,院长。”
院长的笑容僵住:“什么意思?”
竹苓摇摇头,不再开口。她走出了大门,一次也没有回头。很是潇洒地背对着红了眼的院长,挥挥手。
院长这才注意到:竹苓不正常的胃口,以及那消瘦的模样,眼底青黑,目光无神。像是得了什么不能治疗的病,快要去了一样。
或许这三年一过,就真的不会再见了。
小没良心的。院长哭着,在心里骂了句。才将目光从已经没了人影的道路上撤开,有些低落地回去了。
傍晚时分,月亮高挂,繁星闪烁。街道处的灯火通明,人群欢乐。竹苓却不喜欢热闹,默默地走在边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回了宾馆,在那里住了一晚上后,大清早地就去了花店,此时雾气腾腾,有些朦胧。
竹苓依旧一身风衣冷清,走起路来,气质疏远。
“老板,可以买花吗?”
老板连忙过去招待人:“当然可以。您想要哪种花呢?”
“……大概是白色菊花吧。”竹苓垂着眼,眼底波澜不惊。
老板愣了一下,“是去看望已故的亲人吗?”说完他又觉得自己多事,赔笑道,“是我多嘴了,姑娘你在这等下,我去给你拿。”
老板拿来了两束不一样装饰的白菊,在竹苓眼里其实都差不多,随便选了一个付完钱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