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全真教只有一条教规是针对古墓派的,不许教内任何人靠近古墓派。”
凉雾缓缓点头,“我懂了。”
段智兴忍住了,没问她懂了什么。
凉雾只追问一个细节,“刚才林掌门说王真人对她的救命之恩,那是指什么?”
段智兴:“两人相互帮助的次数不计其数,哪一次的救命之恩早就分不清楚了。我倒是听过一件事,林掌门十年前受过非常严重的内伤,濒临死亡,当时没查到谁出的手。”
“重阳兄远赴极北的苦寒之地,从数百丈的坚冰之下挖出了一大块寒玉,将它运回古墓。再由林掌门制成了寒玉床,借以此物才治好了她的内伤。”
凉雾问:“后来查到是谁出手伤人吗?”
“没有。”
段智兴说,“这些年,重阳兄一直没有放弃追查,奈何线索着实太少。只知道对方应该来自关外,武功路数相当古怪。十年了,那人再没出现过。”
凉雾提出一个猜想,“这次,王真人的突发疾病会不会与这件事有关?当年对方能重伤林掌门,十年后已经鬼神莫测的地步。”
段智兴吃不准,“说不好,还得去终南山看了再作判断。”
*
*
五月二十六日,终南山疾风骤雨。
是夜,一行三人冒着大雨,直冲险峻山顶。
林朝英轻车熟路,以最短的路线到了全真教,敲响重阳宫的门。
“开门!我请来了两位治病高手。”
“林姐,你的速度好快。”
周伯通嗖一下蹿出来开门。
等看清来人,他心虚地猛地退后一步,脸色像是打翻的调色盘。
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最有可能被请来给师兄看病的是谁。
是段皇爷!是饱受他阴阳合欢散之害的苦主来了!
周伯通早几个月已经知晓直接下药人刘瑛的
后续。
表面上,大理王宫的刘贵妃是暴毙身亡。
事实上,段智兴给了刘瑛自由。
没有就下毒一事严惩刘瑛,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放她离开了。
刘瑛去外面追求浓烈的爱也好,搞乱七八糟的武学研究也行,总之两人不再有关联。
周伯通知晓情况后,暗暗松了一口气。
今夜再遇苦主,他恨不能化作流星逃到天外去,但为了师兄的病只能老老实实地守在原地。
“段皇爷……”
周伯通哭丧着一长脸,似蜗牛爬一样挪到了段智兴的跟前,想要道歉。“我、我……,您、您……”
“行了。”
段智兴瞧着周伯通吞吞吐吐的样子,他再好的脾气也冒出了一股怒意。
这人往大理后宫跑的时候,胆子大得很。
把阴阳合欢散送给刘瑛时,也没有手抖。
现在反倒是连一句致歉的话也说不全。
要不是看在王重阳的份上,他绝不可能轻饶周伯通。
段智兴不欲搭理糟心玩意,直接无视周伯通。
他对马钰介绍同来的凉雾,说,“请带我们立刻去见重阳兄。”
马钰知道周师叔年初在云南犯了事,却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
这会只能一边含混着道歉,一边感谢外援的辛苦奔波。
“三位辛苦了,这边请。师父被安置在卧房内。”
马钰认真说起这几天的情况。
“这四天,我们用了金针刺穴、真气过脉等方法试图唤醒师父,但全部无果,。”
“幸好,师父没有完全失去吞咽功能。我们辅以内力推动,还能少量给他喂水。
也让他服用了一颗补气血的丹药,以免体力不支。但也不敢多给,未免虚不受补。”
马钰推开卧室的门,丘处机守在床边。
林朝英蹙眉。
床上,王重阳比起四天前看着要糟糕许多。他双颊略凹,脸色蜡黄,显出了明显的病态。
段智兴先去检查,将内力注入王重阳脉门,让真气在其体内绕行一个大周天。
过了好一会,他神色凝重地说,“没有中毒,也不见中蛊,更没有内伤迹象。”
这番检查结果与林朝英等人判断的相同。
林朝英最不想听到的就是相同判断,那代表也找不到治疗切入口。“没有别吗?”
段智兴摇头,又向凉雾投去了希冀的眼神。“凉教主,你怎么看?”
凉雾能怎么看。论医术,她早就说了自己外行人。
她也向王重阳的体内注入真气。
假设这人清醒着,决计不能叫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如此行事。现在却叫这股真气在他体内来去自由,如入无人之境。
至少证明了一点,王重阳不是装病,他没有搞出狗血装病挽回林朝英的戏码。
凉雾把这个结论藏到肚子里。
有的真实想法讲了就不礼貌了,很像是她诋毁王真人的品性。
尽管她觉得这个猜想不是胡诌。
从周伯通的离谱行事作风倒推,理论上存在他出歪点子把师兄带偏的可能性。
还别说,王重阳要是能装这一波,破镜未必不可能重圆。
凉雾脑补不停,但脸上端得非常严肃。
她问:“从病人身上找不出病因,我可以去王真人昏迷的第一现场看看吗?”
“当然可以。”
马钰带路,“这边请,师父在重阳宫的书房晕倒。现场的物品都保持了原样,我们一件也没有移动,可也未曾发现有谁潜入攻击的痕迹。”
书房,干净整齐。
从摆件到家具的风格都很质朴。
一目了然,看不到入侵者的迹象。
凉雾注意到书房没有香炉,“王真人平时不熏香?”
马钰:“从不见师父点香。”
林朝英补充,“以前,王重阳因熏香被下过毒。对这些遮盖气味的物品,他一概不碰。
笔墨纸砚也都用最简单的款式,越简单越不容易被人做手脚。”
凉雾转了一圈。
书房里的器物都走简洁风,唯有一件物品是例外——一面铜镜。
这叫凉雾脚步一顿,冒出了一个荒诞的联想。
她定睛细看镜子。
方镜,直径大约三十厘米,它被放置在螺钿漆器木架上。
这个木架的螺钿工艺繁复,取夜光贝与珍珠母切割打磨,镶嵌成了精美的花鸟纹。
使用如此精贵的木架去承托镜子,但镜子本身倒是略显普通。
它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
就是光亮如新,必是被人经常擦拭。
镜子背面的图形是一棵参天大树。
难以分辨是哪一种树木,因为它光秃秃的没有叶子,只有树干直入云霄。
凉雾问:“这面镜子是从哪来的?王真人特意取用螺钿漆器做支架,看起来颇为珍视它。”
马钰讷讷难言,看了一眼林朝英。
“是我十年前送的。”
林朝英语气寻常,眼里却闪过苦涩。
她强迫自己不必多想,不想王重阳为何明明难断旧情但又行绝情之举。
林朝英就事论事地问,“你觉得这面镜子不妥?”
凉雾:“我可以拿起来看一看吗?”
“随意看。”
“可以。”
林朝英与马钰都没有疑议。
凉雾先默默释放了一个鉴定术,结果真的与猜想吻合了。
【鉴定术(精深):一面铜镜,钥匙(1/5)】
一模一样的鉴定结果出现了!
这面方镜与古怪包裹里的犀牛望月镜居然同属一源,都是某种钥匙。
凉雾迅速回忆。
王重阳是五月十八日中午昏迷。
那天中午,自己在湖边休息。
一边啃着干粮,一边拿出犀牛望月镜。有事没事叫它几句,研究如何激活它的钥匙属性。
如同前几次实验,当天犀牛望月仍旧毫无反应。
难不成这是远程联动装置?
镜子不是没反应,只是没反应在自己所持有的那一面上。
凉雾问林朝英,“你从哪里得到的镜子?”
“二十年前,一位长辈留下的遗物。”
林朝英努力回想旧事,“好像来自西域大漠,也没提它有什么特别。只说这本是一组铜镜,共有五块。”
凉雾:“你没试着凑齐?”
林朝英:“我不知道剩余四块的样子,更不知道它们四散何处。何况这一面看起来也无特别之处,凑齐了又有什么作用呢?”
她又道:“十年前,王重阳为我寻得万年寒冰,我将这面铜镜作为谢礼送给了他。”
当然不只是表示感谢。铜镜寄相思,所以才选了它作为谢礼。
林朝英却说了表面上
的理由。
“这面镜子背后的图案是一棵无叶之树直入云霄,我与王重阳都认为是指传说里的云阳树。镜子图形颇有问道之意,刚好适合给王重阳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