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正在喝茶的杨八妹听到自己突然被佘太君唤道,还是要说亲之事,立马被水给呛到,“娘,这事就不劳您费心了,我所寻的夫君肯定得要合自己心意,郭少侠说不定早就有心仪之人了,您就不要乱点鸳鸯谱了。”
  她这话本意是想暗示郭靖顺着她的话来,可郭靖却傻呆呆说自己没有心仪之人,但确实暂时也不想娶亲,他身上背负着血债,不想害得妻儿跟着受苦。
  他们两人平日里也只是客气互说过几句,没想到被佘太君看到还误以为二人有情谊,居然想着将他们两人撮合,这可把两人吓得都不敢和对方多说一句,看来以后见面中间都要隔着好几丈才是,即便看见也只当是出于礼貌稍微寒暄几声,不然被佘太君看到又该误会了。
  杨宗保为此还老打趣他,“郭兄要是娶了小姨,那你岂不是成了我姨父,那我们之间的辈分可就有悬殊了,这门亲事还真不能答应。”
  “宗保,桃姑对你的事可也上着心,要是你不喜欢文弱女子,不如咱们杨家摆一场比武招亲的擂台如何?”佘太君本还没想到杨宗保的事情上,可他偏偏自己撞到枪口上来,也顺带转移话题提起。
  前一刻他还在笑着看郭靖被人逼亲的窘迫,可下一刻就轮到自己头上,郭靖此刻果然也不出所料在一旁傻乐呵着敲着边鼓。
  自从杨家郞战死沙场后,整个杨家都是被一片乌云笼罩着,没见过几人笑,现在满堂笑声回荡在院中,杨家的仆从也跟着会心一笑,这等欢乐时光还真是少有。
  入夜时分,天空今日似乎也想来凑人间这等花灯时节的喜乐,由漆黑逐渐变成深蓝色,就像是起着晨雾的海边,天未见破晓却也见得到光芒。
  街边已经挂满了各式的花灯,有些地方专门供人猜灯谜得奖赏,静静流淌的河水中飘着各式花灯,一位衣着白色衣裳的俊秀少年站在桥头上似乎在等人。
  郭靖一早就被杨排风拉扯出去,要是他慢一步,只怕佘太君又想着让杨八妹同他一起。别看杨排风平日粗狂的像个男子,可看到这些好看明亮的花灯瞬间就变成了小女人,连说话声都温柔起来。
  “郭少侠,有一件事我得先和你说,少爷其实比你还先出去,不过他得躲着桃姑,不然又有一堆小姐和他大眼瞪小眼了,不过我觉得可能还是够呛,他在桥头处,你帮着挡着点,我先走了。”
  说完直接就溜得不见人影了,郭靖无奈看着前方脱了笼子的鸟,想起之前和杨宗保所说的话,只好先去找他。
  可他刚走到桥头,一位拿着桃花扇的中年妇女笑着朝他走来,对他上下打量一番,“你就是杨少爷的朋友郭靖吧,啧啧啧,这身板一看就结实,练武之人还能长得如此白净,难得难得,杨少爷说你还没有妻室,说说,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正巧,我这身后就有几家姑娘,个个美若天仙,琴棋书画那是样样精通,今儿也是花灯节,这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李姑娘也正好在桥边,不如两位相邀赏灯怎么样?我看行……”
  郭靖挠着头听她一个人在那里滔滔不绝的讲着,基本上都是她自问自答,自己也完全插不上话,这媒婆的嘴果然生得厉害,没有一点防备招招致命。
  桃姑唤着她口中的李小姐上到桥头,就算没有她说得那般美若天仙,但也不能左手拎着一只鸡,右手抱着一只鸭跳上桥头。
  “大哥你好,我是隔壁李屠夫家的小女儿,你能不能等我一下,算了,你跟我一起吧,这两只今晚要卖出去。”
  她腰间还别着一把菜刀,那明晃晃的光线不得不引起人注意,那姑娘笑着解释说要是有买家可以当场杀鸡。
  郭靖战术性往后退了半步,“姑,姑娘,我约,约了人,你们慢聊,我,我先走了。”
  他挤出一个微笑来,侧头不经意间看到河里有一艘船,船头上站了一位白衣少年笑得正欢,在灯火映照下认出那人的模样来,郭靖跃上桥头栅栏朝着不远处的船飞身过去,脚轻踏着河水,后面的女子呆愣住,大声喊着让他在此等着也行,可郭靖踏着水花跑得更快了。
  “郭兄觉得如何?还想再试上一试吗?”杨宗保笑得都快直不起腰来,看着桥头上还拿着鸡鸭挥动的女子,“你不喜欢娇媚的,那便换了一个粗狂些的,实在不行,桃姑一定能找到你满意之人。”
  谁说桃姑撮合成的姻缘不出差错,那女子就是她口中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好一张巧嘴,能把满身豪迈的屠夫之女说成柔弱的大家闺秀。
  郭靖本还有些气恼,不知为何见杨宗保笑得这般欢畅居然一点怨念都没有,反而也跟着他笑起来,“原来平日里来堵杨兄的就是这般奇特的女子,那她可有将手上的鸡烧于你吃?”
  二人相视一顾都大笑起来,船家撑着船划过有着星河的河面上,击碎了河中的星星。
  沿着河流之下能纵观整个城里风光,比起拥挤喧闹的街市,两人在船上倒更颇为惬意。
  “杨兄,我郭靖此生欠你一条命,日后我便护着你了。”
  “郭兄,你说人有下辈子吗?要是有,那我下辈子记着,你到时候来还便是。”
  第9章 绵绵之意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床清梦压星河。
  船头两人手中举着酒杯坐在甲板前赏着一路的花灯,耳畔吹着温柔的夜风,两岸人来人往,一片喧闹声阵阵传入耳蜗。
  他们自相识以来,还是头一次这般悠闲的坐在一起喝酒,也是头一次这般安静地打量着对方。
  郭靖用袖子揩拭着嘴角,“倘若有下辈子,不如杨兄亲自酿酒,我也好捧个人场。”
  杨宗保晃荡着手中的酒壶微微笑着,练武他在行,可这酿酒嘛,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街边上那么多酒还不够你喝?”
  郭靖嗅着杯中酒,他不是一个酒鬼,对于喝酒一事来说属于一窍不通,可即便如此,手中的酒依旧还是差点味道,但又说不出来差在何处。
  他们面前有几盏花灯飘过,船夫似乎也懂他们是个爱花之人,便撑着船绕开而行,“两位公子,刚才老朽听到你们谈论到下辈子的事,不免搭茬来,听说人死前在怀中揣着想要下辈子遇见的人的一件最重要信物,下一辈子运气好,说不准能碰到。”
  杨宗保笑呵几声,应答着:“老伯,这话是您自己杜撰的吧,即便揣着信物,这人海茫茫的到何处寻?”
  “公子,这可是一位方丈渡老朽的船所讲,出家人不打诳语的,这世上啊都是你来我往的循环,有牵绊之人就一定能够碰到。”
  他为了躲桃姑的纠缠上了这艘刚好停靠在岸边的船,没想到船家还能说些禅意出来。
  杨宗保突然沉郁下来,他的几个叔父都战死沙场,死前握着杨家旗,怀中揣着几位叔母的饰物,这一世于朝廷没有愧疚,可却亏欠了几位叔母,倘若真如船家所言,下辈子一定要和几位叔母相遇。
  郭靖侧头看着肩头发丝微微扬起的少年,那双眼眸印着岸上水中星河,可却掩饰不住感伤,方才船家提到了来世,杨家情况城中百姓无人不知,他上前拍着他的肩头,“我想老伯此话一定有理,下辈子一定能够相见。”
  “少爷,家中有事,老夫人让你赶紧回去。”
  岸边传来一声喊叫声,船上两人循着声音望去,杨排风站在桥头冲他们喊着。
  今夜本是难得的把酒畅谈,可眼下话还没有说完,酒也没喝尽兴就只能匆匆收场。
  他们两人赶回杨府,大堂上坐着一群人,个个面露难色,佘太君的眉头更是拧巴到一起。
  “今夜想让你们好好赏花灯,但刚才镇国将军来通禀,边关动荡不安,听说蒙古大漠最近频繁动荡,他们在边关处设置了三道关卡,向我朝下了战帖,若能攻破他们便会退兵,皇上已经派兵应战了,最难攻守的是苍山阵,而此关交由我们杨家军。”
  苍山阵在最北边,临近蒙古大漠,此处地形复杂,想要进关就要过一个村寨,想寨主讨要来当地地形,有了地形图才能占据上风,蒙古大军曾也几次上山讨要,可无奈地形崎岖,里面像个迷宫,没有当地人指引只会迷失在其中。
  “奶奶,我前去将地形图拿回来。”杨宗保跪立在佘太君跟前,身为杨家男儿,此刻他必须身先士卒,“等我拿回地图后会披甲上阵攻破苍山阵,让来犯者退兵。”
  佘太君刚想开口,郭靖便也跟着跪立在杨宗保身旁,“我也一同前去,既然你们当我是杨家人,虽然我从小在大漠长大,可也不希望两国发生战事,更何况我与完颜洪烈有着不共戴天之仇,我一定要手刃于他。”
  佘太君也不是个犹豫不决之人,大难当前,不管杨宗保是不是家中唯一的男丁,保家卫国便是杨家军存在的意义,此番就算他不开口,也会派杨宗保前去寻回地图。
  杨家本想先打探出完颜洪烈的消息,朝中必定有结党外臣之人,可消息还没有打探出来,他们就已经迫不及待下发战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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