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他们从天水阁的后院翻越进屋,上次他偶然瞟到过这里,这个院落像是没有人来过,守卫也比较松。
  夜里街道寂静如一滩死水般平静,可这里面却歌舞升平,一道墙隔绝出两个世界。
  按照这里的规矩他们都戴着面具,郭靖摸索着翻身跃到屋檐缓步朝前走着。天水阁总共有三层,一二层供人消遣,可顶上一层却不单单只是与歌姬吟诗作画,上次的密道也是在第三层发现。
  郭靖突然听到脚下房间传出噼里啪啦的声音,谨慎掀开一块瓦片,亮堂的屋中看到站立两人,地上有碎裂的茶杯,他将视线挪至正在剪着一旁烛台蜡烛的男人身上,俯瞰下去,那人正是完颜洪烈。
  “你在这里跟我发什么脾气,成大事者当不拘小节,为了这么点事你都沉不住气。”
  身后那人气急败坏道:“可也不能将郡主的身份暴露出去,她只是你的义女,可那是我的亲女儿,要是那狗贼得知她身份,岂不是要被五马分尸,我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
  那说着极尽愤懑之词的人衣着不凡,看样子不像是来这里享乐之人。他还在商议着要如何将郡主救出来,可完颜洪烈只是把郡主当做棋子,本意就是想要借此机会铲除杨家,自然不会允许他横加干涉。
  正当郭靖猜测他身份时,进来一个女子,那人正是不久前弹琴的牡丹,那女子俯身低语了几句便出屋了。
  “王爷,杨宗保没有抓住,你说他会不会赶到此处找证据?”
  完颜洪烈冷笑一声,“怕的就是他不来,外面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只要他刚踏进这里一步,我必叫他有去无回。”
  郭靖担忧杨宗保掉入他的圈套想先返回通知,可脚下走得过急,脚步声逐渐大了起来,屋中人听到动静后齐刷刷抬头看着屋顶,在横梁处有一笑偏瓦不见露出黑夜的夜空,底下的守卫纷纷开始撺掇出来,前一刻还在担心杨宗保落入陷阱,此刻自己倒先钻进了这个陷阱中。
  那些守卫个个高猛,身上像是有铜墙铁壁挡住,怎么都打不中他们的要害,郭靖被逼进一个武器房中,此处正好有称手的兵器,他朝着地上翻滚捡起地上的弓箭,拉着紧绷的弓弦三箭齐发,尽管他们拿着盾牌抵挡了,但还是有被划伤外皮。
  前排架起一列顶着牌盾的守卫,郭靖手中挽着弓箭,前方的队列中突然分成两列,从中间走出一人来,还未见其人便就闻其讪笑之声,“本来是想请杨宗保做这个瓮中捉鳖,不过你既然愿意效劳,那便也便宜你了。”
  完颜洪烈看着他这般架势,手中的弓箭能击穿厚厚的盾牌世上只怕只有郭靖能够做到了,他朝着郭靖上前几步,“原以为你这小子早就死在路上,没想到命这么长,果然要比你爹的命硬些,这样才像个大漠的男人。”
  “住口,你没有资格提我爹!”郭靖听他口中提及自己的父亲,手都不由自主气得抖动起来,“今日,我便要为我爹报仇。”
  他将弓箭对准了前方之人,后面的守卫瞬间将完颜洪烈护在其中,从队列中伸出数把长矛,即便郭靖再有射日之术,也不可能从面前这群拿着坚硬的盾牌之人的围守中逃脱出去。
  他以一敌十,背上背着弓箭,手上拿着长矛,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但他肩头、大腿被连刺几道。
  完颜洪烈在一旁静静看着他半跪着撑着长矛还要杀敌的样子,啧啧嘴道:“不如挑了爽快点的死法,也好过数十箭剜着你,这千刀万剐的滋味不好受。”
  郭靖嗤笑一声,手摸着嘴角渗出的血迹,“狗贼,就算我死也不会死在你手中。”
  前面守卫正准备上前解决他时,从后面传来一声意气风发的声音,“看来蒙古国的六王爷也并非英雄,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岂不是让人笑话。”
  众人都将目光锁定在身后只身走来的公子身上,他手中拖着一柄长矛,箭头上还滴着血迹,看来在另外一侧也遭遇了一场生死打斗。
  他们本是将守卫都调遣去杀杨宗保,但六王爷在此地,人员被分散成几拨,杨宗保这才得以脱身,但是力气也被消耗了些,可既是寡不敌众,气势不能输,三十六计中不还有唱空城计一说的计策吗?
  完颜洪烈看着带着半张面具的少年,笑着拍着手掌,“听闻国子监中,杨少爷可是拔得头筹之人,今日一见,果不其然,怎么,难道你是来给郭靖陪葬的?他一个蒙古大漠之人,就不怕你被他害死?”
  杨宗保望着慢慢撑着手上剑柄起身之人,淡然一笑,“他是我朋友,江湖规矩,朋友有难,当拔刀相助,六王爷,送你一句忠告,现在跑还来得及。”
  第7章 同伤共戏说
  那句话分明就是在用激将法,完颜洪烈又岂会上当,这么多守卫难道还打不过两个失了几成力气之人?
  他挥动着双手,“既然你们想要送死,那我今日便成全你们。”
  咣当一声,完颜洪烈手中的酒杯摔碎在地,守卫们听到此等信号便也不再有所顾忌,直接喊着上前朝两人打斗。
  排列的守卫被分成两拨,屋中院子响彻着兵器碰撞的声音,还有守卫发出凄厉的惨叫声,郭靖手掌底下起风,他来回变换着掌势,他身旁的风将面前守卫的眼睛都吹得有些睁不开,随即一掌朝着几人袭过来,他们手中的盾牌全部被击碎,可还是没能防守住身后偷袭的小人。
  杨宗保挥动着长矛,箭不走空,几乎靠近之人都没能真正走到他跟前,可怎奈力气被消耗完,脚下有些发软颤抖,咬着牙使劲强撑着。
  正当完颜洪烈以为自己今日将要去除心中压着的大石头时,原先在屋子与他谈话之人匆忙赶来,面色难看,他让他赶紧从密室逃走,天水阁已经被皇家御林军给包围了。
  只见一个女子冲了进来,她大摇大摆地拿着手中的剑,“少爷莫担心,今夜让这群人插翅难飞。”
  这一切其实早在杨宗保的计策中,当时押解杨家主事人之人正是御前带刀侍卫,他素来和杨家交好,上至朝廷官员,下至百姓都知道杨家满门忠烈,又岂会干这等卖国求荣之事,但毕竟是皇上下令,只好装作样子,可暗地里还是给杨排风使了眼色,也故意让她逃脱出去帮杨宗保。
  杨宗保和郭靖分开后,他一直在找寻天水阁背后之人和蒙古人勾结的证据,找寻了多个房间都没有发现端倪之处,想起之前的那个密室,那时两人只一心想要逃离出去,并没有仔细观察密室中是否还存有一个隐秘空间。
  他顺着之前所从道路前去打探,只是好奇为何今日三楼的人如此少,在横梁处听到有人调集守卫去到另一处,他思索半刻知晓一定是郭靖落入了他们原本设下的圈套中,但此刻他不能慌乱,想要救郭靖就必须先找到证据,不然两人今日一定走不出这天水阁的大门,杨家人也会被安上勾结外臣的污名。
  杨宗保等守卫走了后潜入密室中,此处变得空空荡荡,甚至安静地有些渗人,来到当时完颜洪烈和那未曾谋面的女子相谈的房间,里面的格局似乎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原先摆放桌椅的地方却放着蜡烛台,还多了一张床榻,周围变得亮堂一些,墙角处也挂着字画,整个房间多了份刺鼻的香薰味道。
  他探着脚往房间四处走着,突然脚下有一块地板发生很空荡的声音,杨宗保蹲在地上敲击着石板,果然是块空心之地,而地上居然还有一个密室。
  摆放这些家具想来是起着障眼法,若是真有人闯进来,也会误以为这地方是某个有身份之人的欢乐之所。
  下面的密室堆放着数十箱箱子,里面都是些兵器和金银财宝,这便是开这间天守阁真正的用途,除了敛财,还是为了打造兵器以供日后起事所用。
  出来时和杨排风打了个照面,他前去解救郭靖,杨排风去找天水阁真正的店主,而那人肯定和完颜洪烈脱不了关系。
  杨排风有些担忧,看着拿着长矛的杨宗保,他动了动手指,毅然决然直接冲进前方围堵过来的守卫,还真是未曾见到她家少爷为谁这么拼过命,郭靖确实是个奇人。
  一番打探中,看到一人鬼鬼祟祟从房间出来,又谨慎小心怀揣着一本册子朝一个房间走去,那人前脚刚走,杨排风后脚就取回了册子,所藏之地极为隐秘,要不是跟着他,说不定把这天水阁翻个底朝天都不一定能找出来。
  那人便是天水阁的真正店主杜爷,他是中原人,可年少时去蒙古大漠时被完颜洪烈相救,最后还将自己的女儿认她为义父,完颜洪烈野心勃勃,两人相商便开了这么一家供人玩乐的销金窟。
  御前侍卫将天水阁里三层外三层包围得水泄不通,除非里面有机关或者他们会隐身术,否则绝不能从中逃离出来。
  杜爷命着守卫极力阻挡杀进来的侍卫,他掩护着完颜洪烈逃脱,郭靖本想起身去追,可他大腿有伤,刚迈出没几步后瘫倒在地,杨宗保上前扶住他,“郭兄,此地交由侍卫,我已经将所有的密室都告诉了他们,他们一定跑不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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