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沈思修嘴角一勾,露出几分骄狂:“那是自然。”
  沈念之靠在沈思修的肩头忽然开口道:“阿兄,不知道我们有多久没有来这里这样坐着了。”
  “你及笄礼之后,就不缠着你阿兄了。”
  夜色越来越沉,没多久沈念之便累了,同沈思修一同回了府。
  这一晚不知为何,沈念之睡的格外安稳。
  翌日,龙武军校场。
  宽阔的操练场上站着数十名龙武军年轻侍卫,一个个身姿挺拔如枪,盔甲森然,透出一股逼人的锐气与杀意。
  沈思修站在妹妹身侧,铠甲在阳光下闪着生辉,声音如洪钟震耳:“阿之,你好好挑。”
  沈念之抬眼扫了一圈,目光忽然顿住。
  在队伍最末站着一名年轻男子,容貌俊朗而清冷,身材修长,玄色劲装勾勒出利落的腰身,肤色颜色颇深,一双凤目清澈冷淡,薄唇微抿,眉目之间隐隐透出一股不似军人的气质,仿佛独立于众人之外。
  沈念之侧头问阿兄:“阿兄,那个人叫什么?”
  沈思修顺着她目光看去,轻笑一声,眼底透着几分赞赏:“他叫鹊羽,出身江湖,年幼时家族蒙冤被灭,一身武功卓绝,身手敏捷过人,我见他性子冷静沉稳,便带他入了龙武军。”
  沈念之轻轻一笑,目光盈盈:“就是他了。”
  沈思修颇为意外:“你这么快便选定他?为何不多看看?”
  沈念之扬起脸,唇边带着惯常的骄纵笑意:“既然阿兄让我随意挑,我自然要挑个最特别的。”
  沈思修哈哈一笑,随即厉声喝道:“鹊羽,出列!”
  鹊羽闻声一步踏出,动作干脆利落,眉眼平静清冷,他抬眸看了沈念之一眼,随即沉稳地抱拳单膝跪地:
  “属下鹊羽,愿誓死追随小姐,护小姐周全。”
  沈念之扬起眉梢,低头细细打量着他清俊冷淡的容貌,心底生出几分前所未有的兴味。
  “鹊羽……”她低声呢喃着,“果然是个好名字。”
  翌日下午,日光正盛,京城内街市喧嚷。
  沈念之一身红色衫裙,外披纱罗,手执一柄绣着兰花的折扇,懒洋洋地在街上踱步,身后跟着霜杏与从沈思修那里借来的小随从。
  街市热闹非凡,小贩的吆喝
  声、糖葫芦叫卖声、行人的谈笑声交织成一片。沈念之兴致并不太高,折扇在掌心随意地一敲一合。
  正走着,忽然身旁一道仓皇的身影闪过,沈念之眸光一凝,折扇在手心“啪”地一声收拢,语气骤冷:“站住!”
  那人吓了一跳,刚要抬脚跑,鹊羽已迅速闪身而出,一只手精准地按在他肩头,将他牢牢按跪在地。
  那人被迫跪地抬头,一看见沈念之的脸色,顿时吓得魂飞魄散,磕头如捣蒜:
  “沈娘子,小的知错了,您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小的一回吧!”
  沈念之嘴角一勾,笑得冰冷:“这不是那日在花楼里出老千、骗我银子的混账吗?你倒是胆大,还敢出现在我眼前?”
  那人吓得满脸发白,不停磕头:“姑奶奶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您高抬贵手……”
  沈念之一把揪过他头上的幞头,将他一把拉到自己脚跟前,带到街边的一个长凳旁,沈念之将一条纤细修长的腿抬到长凳上,轻轻敲着自己的膝盖,语气含着讥笑道:
  “既然想让我放你也不是不行,你若敢从我□□钻过去,我便饶你这一回。”
  那人闻言,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眼底涌现出屈辱之色,却又不敢拒绝,犹豫着跪在那里,额头冷汗直流。
  街上围观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众人指指点点、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从女子□□钻过去,这等耻辱,不如死了算了。”
  “是啊,也不知道那是哪家小姐,行为如此轻浮。”
  “嘘,小声点儿,那是当今宰相之女,晋国公府的千金。”
  “就算是千金也不能这么欺负人,这等女子,毫无女德。”此人话音刚落,沈念之的眼皮抬了一下,朝他望去,用扇子指向他。
  “你这是要当出头鸟了?”那人便是低下头不敢在说话,沈念之翻了个白眼讥笑道:“我当要出个青天大老爷呢,不过是个打嘴仗、的蠢货。”
  就在此时,不远处大理寺卿府门口,一道身影缓步踏出,正是顾行渊。
  他一袭玄色官袍,腰悬玉佩,眉目清冷,神色沉静。目光扫过街头的人群,立刻落在沈念之身上,眉头瞬间一皱。
  顾行渊一步一步走近,语气如寒冰碎裂:“沈念之,你又在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如此羞辱人?当真是没人管得了你?”
  沈念之倏然抬头,嗓音带着几分不屑:“顾大人今日闲情雅致,竟然来管我的闲事?”
  顾行渊冷冷盯着她:“你仗着晋国公府的权势横行霸道,欺凌百姓,如此嚣张跋扈,真当我大理寺和大昭律是摆设不成?”
  说罢,他便欲上前将那跪着的人拉起来,却被鹊羽沉默无言地挡住去路。
  鹊羽身姿挺拔,一双凤目冷冷盯着顾行渊,没有半分退让之意。
  顾行渊打量了鹊羽一眼,冷笑一声,语带讥讽:“沈娘子身边的男宠倒是换得勤快,眼光也越来越差了。”
  鹊羽闻言眉梢一沉,眼底霎时掠过一抹狠厉的光芒,沉声道:“大人请慎言。”
  顾行渊看着他那副忠犬护主的样子,唇边讽刺更深:“沈念之,你果然养了一条好狗。”
  沈念之脸色骤然冷下,她收起折扇走到顾行渊和鹊羽中间,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意:“顾行渊,你嘴巴放干净一点。他不是任何人的狗,他是我的侍卫,阿兄借给我保护我的。”
  顾行渊微微一愣,目光闪动一下,很快恢复冷然:“你还需要人保护?你一出门别人才应该需要被保护。”说着,又看了一眼鹊羽的佩刀道:“所以你现在已经可以带着龙武军耀武扬威了,看来我得给圣上递个折子了,还有沈相,纵容你这样欺凌百姓,快放了那个人。”
  沈念之冷笑着睨了他一眼:“我要是不放呢?”
  顾行渊面色一沉,转头看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人:“你起来,我看谁敢动你。”
  沈念之声音骤冷:“你若敢动一步,我就剁了你的手。”
  那人顿时吓得浑身哆嗦,跪在地上进退两难,不敢站也不敢走,只能抬头对沈念之苦苦哀求:“沈娘子,我真的错了,再也不敢出老千了,求求您饶我一回吧……”
  顾行渊听到这话,眉头微微一动,目光中透出几分诧异。
  他盯着跪在地上的人片刻,缓缓意识到,自己似乎误会了什么。
  他转头看了沈念之一眼,沈念之却没有看他,只是淡淡勾唇一笑,眉梢冷然高扬。
  顾行渊哑然片刻,面色极不好看,冷哼一声,转身拂袖而去。
  待他离开后,围观的人也慢慢散去,沈念之也没了兴致,一脚踢开跪在地上的人:“真无趣,快滚吧,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不然卸你一只胳膊。”
  那人听完,连滚带爬离开。
  沈念之慢悠悠地走到鹊羽面前,看着他绷得紧紧的下颌线,唇角忽地泛起一丝淡淡的笑意。
  “只要有我在,没人敢这么羞辱你。”她说得漫不经心,却有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鹊羽微微一怔,垂眸掩去眼底深处翻涌的情绪,沉声道:“属下谢过小姐。”
  沈念之转身迈步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回头看相霜杏:“对了,下个月圣上在鹿山有围猎,你随我来挑挑今年最新款的猎装。”
  霜杏笑盈盈抬头望着她远去的背影,追上去高兴地说:“是。”
  话音刚落,天上忽然轰隆一声,雷声落下,乌云遮日,沈念之抬头看了看天。
  回过头来,看见不远处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她眯了一下眼睛道:“真巧啊。”
  第7章 苍大人,这纸我赔你便是了
  彼时。苍晏下朝之后换了常服,出街,他戴着一顶茶白色玉冠,风姿卓卓,惹得旁的人都纷纷驻足,只见他走进一家文房四宝店。
  不多时,便下了雨,苍晏将新进的宣纸抱在怀中,铺子老板追上来。
  “大人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不如我叫人去您府上帮您叫马车来接您。”老板看着苍晏手里的纸说道。
  “我还有些事要做,怕是要耽搁了,不知掌柜可否借我一把伞,改日我叫人送回来。”苍晏问道。
  “那是自然。”说完老板转身回到柜台,拿出一把伞送到苍晏手中,“大人是小店贵客,这伞就送给大人,大人小心路滑。”
  苍晏嗯了一声表示感谢,随即撑起伞走了出去,刚走没几步,便被突如其来的一个人撞了个满怀,手中扎好的宣纸散落一地,地上的雨水浸在纸上,他不禁皱了一下眉头。
  “苍大人?”沈念之先开口,苍晏见来人正是沈念之,皱起的眉毛舒展开来,表情又恢复平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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