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关虞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住了,浑身发冷,额头直冒冷汗,她趴在桌子上,意识逐渐模糊。
  直到再睁开眼时,已经到了医院,还挂上了吊瓶。
  齐恩坐在她旁边,见关虞醒了,连忙给她递水。
  “我从这家饮料店买的热水,你生病了,喝凉的不太好。”
  关虞面露尴尬:“我怎么过来的?”
  “你发高烧昏倒在桌子边了,带教律师开车送你来的,她给我放了半天假,让我在这里跟着你。”
  这里是医院的输液区,可能因为下雨,生病感染的人数激增。
  齐恩不知从哪拿出一个口罩,撕开包装,指了指关虞的脸:“要不我帮你戴上,你手现在不方便。”
  “这里病人多,细菌也多,戴口罩可以隔绝细菌和病毒。”
  关虞伸出另一只手从他手上接过口罩,戴好,只露出一双眼睛,冲齐恩弯了弯:“嘿嘿,我自己戴的挺好。”
  周随野过来时,正好看见关虞和齐恩头对头挨着,他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烦躁,今天在楼底下等关虞下班,跟她说上几句话。
  可他等了一天,连关虞的背影都没看到。
  还是徐莉看见他,上前跟他打了招呼,毕竟上次都知道了这帅哥是关虞男朋友。
  但她也有些诧异:“我记得你是关虞男朋友吧,你怎么在这里没去医院?”
  医院?
  看他那副茫然的表情,徐莉疑惑但又没多问:“关虞发烧昏倒了,现在在医院输液,你不知道吗?”
  周随野变了脸色,跟徐莉道谢后开车去了最近的医院。
  在那里,看见他不想看见的画面。
  他就站在远处,一直注视着关虞这里,直到齐恩离开,他才过去。
  关虞正闭着眼睛,听到身旁的动静,以为是齐恩买饭回来,睁开眼时要说的话却被堵在了喉咙里。
  周随野眼下乌黑,头发凌乱,低垂着眉眼,他把关虞从上到下看了个遍,最后眼睛停留在她的手背上,那块因为拔针没按压好而产生的淤青。
  “怎么样了?”他问,即使在看到刚才那一幕,他应该生气,可又舍不得,舍不得和这样虚弱的关虞争吵。
  关虞沉默,她看着自己手背的的淤青,明明没有什么事情,可在周随野出现后,却开始扩散,疼痛难忍。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低着头,不想让周随野看出来。
  可是,她现在该说什么呢?
  周随野,我原谅你了,你以后不能再骗我。
  好像没有威慑力。
  周随野,我们和好吧,不想再跟你闹别扭了。
  好像显得她还在生气。
  周随野,我想你了。
  这样会不会让他更得寸进尺呢?
  总之,在医院看见周随野后,她想结束这场单方面的冷战了。
  “你怎么不说话,还是想跟我分手吗?”关虞觉得周随野的声音越飘越远,他的人像风筝,而拉住他的那根线,不知何时,早已经断掉。
  “我是不是不想要我了,打算和我分手之后跟你那个学弟在一起?”周随野顿了顿,要去拉她的手,“我们之间可以多点信任和理解吗?”
  刚才那些想法骤然散去,关虞压抑着眼眶的眼泪,甩开周随野的手,然后戴上冷漠表情的面具,抬头看向周随野,一字一顿控诉着他:“周随野,你对我坦诚吗?你信任我吗?你自己都做不到的时候,要求我做到。
  不觉得这一切很讽刺吗?”
  她本来都打算让这件事过去了,可周随野偏偏提起,让她继续纠结。
  这件事没完没了。
  关虞说完这一切,没再理周随野,起身去了洗手间。
  而周随野愣在原地,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说错话了,可是他明明没有这个意思,他只是想装柔弱然后让关虞心疼他顺势和好,可现在一切都被他搞砸了。
  齐恩这时候回来,他站在周随野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看着这个他嫉妒的男人,他是那么的落寞与孤寂。
  “你好。”他脸上带着疏离的微笑,但仍有礼貌。
  周随野站起来,看向他,表情奇怪:“谢谢你今天陪着她,现在可以走了。”
  “如果我不走呢?”
  他的语气像是在挑衅,周随野不甘落后,他微微仰起下巴,看向远处洗手间的方向,占有欲发作:“我会照顾好我女朋友的,就不劳烦学弟费心了,当然也不喜欢你有其他什么不该产生的想法。”
  他特意加重了女朋友的读音,虽然他们在吵架,可谁也没说分手。
  “听说你们吵架了。”齐恩捏紧了手上的塑料袋,但却云淡风轻,“不好意思,我确实喜欢关虞。刚才关虞好像很生气……”
  “等你们分手,我就有机会了。”
  齐恩看见关虞的身影,对周随野扔下一句话后朝她走过去。
  “她挺关心我的。”
  周随野一直以来的筑起的自信堡垒被这几个字打的溃不成军。
  他想当逃兵,可觉得如果现在不和关虞说清楚,他们就再也没有后来了。
  趁着关虞过来,他上前,背对齐恩,想要去牵关虞的手,却被她甩开。
  “小鱼,我们能不能好好谈谈?”
  关虞冷眼看他:“谈什么,怎么谈,再给你一次不分青红皂白指责我的机会吗?”
  顾及齐恩在旁边,她说的很笼统。
  言毕,她逃也似的离开了这里,再待下去她怕自己会忍不住流眼泪。
  他们现在没分手,却胜似分手,感情大桥也只剩一根细柱支撑,摇摇欲坠,随时会崩坏。
  关虞谢绝齐恩要送她回家的好意,她怎么不懂他眼神里的意思呢?
  只是她不敢挑破,毕竟再怎么样他们还得一起工作。
  之后几天,她和周随野再也没联系过。
  他来的快,离开的也快,快到让关虞感觉他们的恋爱好像是一场梦。
  她还是一样的上下班,看着光鲜亮丽,可每晚都会魂不守舍地窝在家里,吃着没营养的外卖,蹲坐在沙发前,一遍又一遍地循环着一首歌。
  /亲爱的不要再说你还爱我,因为看过你爱我的样子。/
  她的脑海里一直闪回着周随野告白那天的场景,幽蓝的水和鲜艳的花,还有笑的灿烂的他。
  那首歌是怎么唱来着?
  /老到走不远了,至少楼下散步,有我呢/
  好像实现不了了。
  爱上和爱下去是两件事,而这两件事很大概率不会并存。
  这几天,关虞看了很多部悲伤的爱情电影,借着电影放声大哭。
  她的分手不像电影里那样轰轰烈烈,反而很平淡,平淡到连一句好好的道别都没有说出口。
  ……
  平淡阴郁的普通日子里出了点小插曲。
  有人来律所闹事,此前都是关虞与他联系,她想着上前先安抚好他,可那人是个泼皮无赖,闯红灯后伤了人又不想赔钱,法官判赔不服气大闹法院,之后又来闹律所。
  见关虞是位柔弱的女士,开始撒泼打滚让律师退钱。
  关虞跟他交流,他不听,反而用随身携带的保温杯砸向她,不过她并未感受到痛苦,齐恩再一次保护了她。
  有人控制住那人然后报了警,一时间乱哄哄的,齐恩却感觉头疼的厉害,他抓住关虞的手臂,晃了两下,关虞紧张的要死,立马带他去了医院。
  先去照了核磁,之后才包扎,关虞在医生操作时看见头上的伤口,很大,甚至在流血,她顿时感觉头有些晕。
  关虞走近,想要转移齐恩的注意力,跟他搭话:“期末考试什么时候?”
  齐恩思考
  之后回:“七月初。”
  关虞继续问:“有继续实习的打算吗?”
  齐恩答:“有的。”
  “嘶——”他倒吸一口凉气,真的疼。
  “没事没事。”关虞站在他旁边,轻拍他的肩膀安慰鼓励他,“小伤口小伤口,你真的很勇敢。”
  她把他当小孩子哄,事实上齐恩在关虞眼里也确实是小孩子。
  “如果不是你,今天满头绷带的估计就是我了。”
  关虞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对他说对不起,同时心里想的是之后怎么补偿他。
  齐恩摸了摸头上缠绕的绷带,冲关虞挑眉:“很酷,不是吗?”
  保护自己喜欢的女孩,很酷。
  她语气严肃:“一点也不酷,电视和网上有很多新闻案例,头被砸后变成了痴呆,生活不能自理。”
  “你会对我负责的吧,会的吧。”
  齐恩仍在开玩笑,怕关虞生气,他打趣:“你被砸一下,我可是会心疼的。”
  “可是看你被砸,也有人会心疼。”
  “你会吗?”齐恩乘胜追击,那双眼睛看起来真诚而又单纯,追问道,“关虞,你会心疼吗?”
  关虞怎会不知那其中含义,她马虎道:“关心你的人都会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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