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她又旁敲侧击问表姐知不知道江稚目前的感情状况。
  表姐到现在还没回复。
  等待的每分每秒都尤为煎熬。
  五十多分钟后,手机终于震动,章艺晗悬在嗓子眼的心也跟着发颤。
  她深呼出一口气,点开表姐回的信息。
  “江稚目前单身。”
  得到想要的回复,章艺晗打字的手都在抖:“姐你最近可以回国一趟吗?我有很重要的事需要你帮忙!”
  表姐秒回:“ok”
  章艺晗的心猛然落地。
  她缓了缓,提醒舒宇:“我表姐没回来前千万不要走漏风声,免得打草惊蛇。”
  她要借着这个机会,来个出其不意,争取一劳永逸把江稚解决了。
  舒宇在嘴巴前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担忧道:“就怕我哥被江稚蛊惑了,会不惜代价护着她。”
  章艺晗不以为然:“他肯定是喜欢我的,不然怎么会送我定情信物和玫瑰花?”
  舒宇心虚得视线无处安放:“万、万一呢?”
  章艺晗喝了两口凉水,稍微冷静下来,杯子没放稳,“砰”地掉地上碎了,碎片溅到脚背,一道血痕立现。
  顾不上管,她又编辑了条信息:
  “舒伯母,五年前您曾承诺过一定会帮我坐上程太太的位置,现在还算数吗?”
  发送成功。
  这一次,她绝不会让江稚好过!
  ***
  午后,程与淮补完觉,下楼煮咖啡。
  客厅沙发靠背上两颗脑袋若隐若现,正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虽然他们中间隔着半臂距离,虽然知道他们只是很好的朋友,但这一幕还是让程与淮觉得不顺眼。
  光天化日,客厅敞亮,私密性也好,就算正常说话外面也听不清楚。
  他们偏要藏着掖着,窃窃私语,像是在密谋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程与淮不得不怀疑,他们聊的话题很可能和他有关。
  尤其是程明朗发现他下楼后,竟如惊弓之鸟般弹起来,随便找个借口就匆匆溜走了。
  更加验证了他的猜测。
  江稚知道程明朗主要是不想留下来当电灯泡。
  她看着男人不疾不徐地拾级而下,他穿了件偏休闲的淡蓝色衬衫,袖口挽着,最上面两粒扣子没系,锁骨要露不露。
  像他这种浓颜系的长相,衣着越简约反而越显清隽雅致,气质卓然。
  等走近了,江稚发现他面上难得有倦怠之色,看来不是只有她因为那个吻没睡好,她心里平衡了。
  不,还是有点不平衡。
  怎么他露出疲态依然这么帅?
  目光撞上,两人都有些不自在,但谁也没避开。
  也许是无形中发生了某种微妙化学反应,周围的空气开始剧烈颤动。
  江稚感觉到早上不小心亲到他嘴唇时那只乱撞的小鹿重新回到了胸腔里,越撞越凶。
  心脏被撞得不停上浮,在炙热得像被点燃的空气中飘飘然。
  “早。”
  话一出口她就懊恼得想咬舌尖,早什么早,这都大下午了好吗?!
  他居然也没发现哪里不对劲,哑声跟她道了早安,然后径直走向吧台,开始煮咖啡。
  咖啡煮好了,浓香四溢,江稚坐不住了,趿着拖鞋,拿上自己的喝水杯子“哒哒哒”轻快地走过去,蹭了半杯咖啡。
  她喝不惯黑咖,程与淮额外给她加了鲜奶,本想试着拉花,他看高阳做过几次,也没觉得多难,轮到自己上手才发现这是需要技巧和经验的精细讲究活儿。
  半杯牛奶“咕咚咕咚”撞入咖啡,一去不回沉了底,
  连个花的大致雏形都没浮出来,他直接用小汤匙把它们搅拌均匀。
  江稚浅尝了一口,眼眸亮晶晶的:“好喝。”
  话音刚落,手机铃声响起,是学长弹来视频通话邀请。
  她捧着咖啡,窝回沙发,接通视频。
  程与淮也端起咖啡准备上楼回书房,本该昨晚就批复的几份文件,还原封不动着,得去处理了。
  听到她喊了声“学长”,他脚步骤然停住。
  是上次她在他房间,电话一聊就是一个多小时的那位学长?
  既然那些文件不拖都拖了,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去处理。
  程与淮干脆倚着吧台,慢条斯理地喝咖啡。
  顺便听他们用英文聊着,一位叫bob的男助教做完绝育手术后,情绪萎靡,不吃不喝,消极怠工,已经连着旷课半个月了。
  这部分他能理解,但听到bob助教竟出现攻击人的行为,深夜潜入员工公寓,随地大小便,还把一个名叫betty的女同事咬伤,他就不太能理解了。
  “betty还好吗?”江稚关切地问。
  学长说,betty目前状况良好,倒是bob被她暴揍了一顿,受伤比较重。
  他带bob去医院,接诊的刚好是做绝育手术那位医生,bob跳起来骂骂咧咧,还在医生办公桌上撒了一大泡尿……
  听到这里,程与淮反应过来,bob助教不是人,而是一只猫。
  他以手抵额,微微失笑。
  可能他在吧台逗留太久,江稚疑惑地朝他歪了歪头:
  有事找我?
  换作以前,程与淮做不出旁听别人聊天这种事,也不感兴趣。
  可今时不同往日。
  和她聊天的是异性,还是跟她关系不错的学长,同类竞争者往往很容易就能从对方身上觉察出威胁性,这大概是与生俱来的本能。
  她这位学长明显对她另存心思,否则什么电话需要聊一个多小时?
  程与淮恢复正色,眼神回她:没事。
  微抬下巴,示意她继续聊,不用管他。
  他解锁手机,回复工作邮件。
  不出所料,聊完bob助教,论文和小组合作项目,她学长开始有意把话题往私事上引,问她什么时候回斯德哥尔摩,大家都很想念她。
  程与淮删删减减,邮件才回了几个字,无声冷嗤。
  果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聊了半个多小时,江稚结束通话,手机放回桌面,伸伸懒腰,剥了颗草莓糖吃,笑得甜津津的。
  她早就发现了,和学长聊天时,站在吧台边的男人频频用余光看她。
  在他又自以为不着痕迹地瞥过来时,江稚故意轻而无声地发出叹息。
  如她所料,他很快就上钩了。
  “怎么了?”
  如果不是密切关注着她,怎么会反应这么快?!
  “程总,”江稚咬碎夹心糖果吃下去,郑重其事地说,“月底我可能又要请假,大约一周这样。”
  之所以用“又”,是因为她已经提前跟他请过一次假了,周五是爷爷去世一周年祭日,她要回趟苏州老家祭拜。
  程与淮敛目,不置可否。
  “这个月22号冬至呢,也是我生日,”她甜甜地笑着解释,“我想请假飞一趟斯京,朋友们准备为我庆祝生日。”
  程与淮当然知道冬至那天是她生日,他原计划在她生日前向她表明心意,如果成功,就能以男朋友的身份陪她过生日了。
  千算万算,没算到她的生日不和他一起过。
  这些天习惯了朝夕相处,睡前最后看的人是她,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也是她,没想过会分开的事。
  程与淮一口饮尽凉透的咖啡,非但压不下那翻涌的酸意,反倒更显苦涩。
  她是自由的,随时都可以离开。
  该用什么理由把她留下来?
  突然有种冲动,择日不如撞日,要不现在就跟她表明心意?
  决定临时上阵,什么都没来得及准备,初步计划中的玫瑰花没有,红酒没有,烛光晚餐和烟花也没有。
  表白的话倒是反复斟酌过,倒背如流,可真要用上时却七零八落,连个整句都不剩。
  有生以来从未这么紧张过。
  见他迟迟没表态,江稚都替他想好怎么应对了,快点说不批假!
  随便找个什么理由,哪怕错漏百出都行,只要他开口,她就会留下来。
  等了两分钟还是没动静,她继续加码试探:“有个朋友偷偷告诉我,生日party是学长亲自筹备的,他貌似想借机跟我表白。”
  程与淮:“……”
  思绪彻底被打断。
  “可是我不太喜欢这种公开的表白方式耶。”江稚单手托腮,为难地说,“到时朋友们肯定会纷纷起哄答应他答应他,如果拒绝的话,会伤到他自尊吧?”
  程与淮瞬间领会到她隐晦的意思,看来她这位学长基本没戏了。
  可这并不意味着他就有戏。
  “那你喜欢什么形式的表白?”他装作闲聊般随口问道。
  问这么清楚干嘛,想直接抄参考答案啊?
  江稚暗暗心花怒放,窃喜又窃喜,好艰难才压住唇角翘起的弧度。
  这种我喜欢你,也知道你喜欢我,但还没戳破,半明半暗,朦朦胧胧的暧|昧试探,介于情窦初开时的懵懂悸动,和成年人的直白热烈之间,你来我往,可进可退,可攻亦可守,更加地让她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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