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江稚笑着应下,让他先送老婆回家休息。
  接着,她打车来到约好的猫咖跟程明朗腼腼会合。
  这是两人在国内合伙开的第23家猫咖,救助的流浪猫找不到人领养,经过绝育和上岗培训,安排来猫咖打工。
  玻璃门一开,上班热情高涨的员工们一股脑围了上来,各种撒娇,投怀送抱。
  江稚摸摸这只,抱抱那只,尽可能地雨露均沾。
  程明朗正拿猫条哄着坐在窗边闷闷不乐的三花猫:“小祖宗给个面子,吃点吧。”
  江稚和店长聊了会,大致了解清楚每位员工的情况,走到程明朗旁边坐下,摸摸小三花脑袋。
  这只三花猫实在长得貌美,有个客人天天来喂它,还想给它“赎身”,但不知怎么至今没再来过。
  “原来我们阿花是遇上负心人了啊。”程明朗怜爱地安抚道,“没事,下一个会更好。”
  “它叫貂蝉。”江稚纠正他,又问不远处的兼职生,“哆啦咪在哪儿?”
  兼职生说哆啦咪昨天刚结束商演,今天调休。
  哆啦咪拥有单独的员工休息室,江稚刚推开门,它就很警戒地蹭蹭蹭爬上猫架,认出是她,才慢吞吞下来。
  “乖哦。”江稚把哆啦咪抱到怀里,喂它吃猫条。
  哆啦咪曾不幸遭受过虐待,当初救助它时除了全身多处骨折,还被削去一只耳朵,伤势非常严重。
  猫耳朵里密布褶皱,如同扩音器,猫咪可以根据声音传入两只耳朵的时间差来定位声源,锁定猎物。
  哆啦咪不仅听觉受损,还和腼腼一样患上抑郁症,江稚花了很多心思治疗它,采用自创的音乐疗法,顺便教会它弹琴。
  她还写了篇论文,并在jason教授的建议下申请了创意专利。
  随着哆啦咪日渐恢复,江稚经过深思熟虑后送它来猫咖营业,当然,只卖艺不卖身。
  由于才艺出众,人气爆棚,哆啦咪赚到不少小鱼干养弟弟妹妹们,最近还开始接商演了。
  江稚在猫咖待到晚上才离开,翌日天没亮就被程明朗拉去山上看日出,到湖边钓鱼,露天烧烤……
  在莞城漫无目的地吃喝玩乐了三天,两人一起赴丁柔音夫妇的饭局之约。
  丁柔音感慨万千,本来只是让学妹来看看健力宝频繁离家出走是怎么回事,没想到竟发现自己怀孕了,还出现先兆性出血,到现在都感觉像做梦一样。
  夫妇俩再次郑重地向江稚表达了感谢。
  开心之余,丁柔音仍有担忧:“怎样才能安抚健力宝的情绪,让它不再离家出走?”
  江稚给她提供了两个方法:“目前主要是在家里给健力宝创造更多安全领地,最好选在橱柜顶或者树上,待在高处有助于增加它的安全感。”
  “等宝宝出生后,可以用软布在健力宝气味腺周围擦拭,接着再去擦婴儿床、睡篮车等和宝宝相关的物品,制造气味熟悉感,让它适应、接受宝宝的存在。”
  程明朗边吃大闸蟹边给她竖起大拇指。
  丁柔音老公记好备忘录,认真向江稚询问:“听阿音说你是学猫语研究的,像我们这种普通人经过系统学习,也能和猫交流吗?”
  江稚简单和他科普了部分猫语研究的专业知识:“如果你真的感兴趣,我可以推荐你一些入门级的书。”
  “那再好不过。”
  等饭局散了,江稚回到酒店,整理好书单,发给学姐。
  又点进微信置顶,盯着聊天页面看了又看,她闭上眼,将手机息屏丢到沙发角落。
  浑然不察,屏幕暗下去的前一秒,聊天页面上方显示:
  对方正在输入……
  程与淮删删改改,信息最终还是没发出去。
  最新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她的那句,“晚安~啰嗦的备忘录先生。”
  她之前发的相册链接已过期,无法再访问,程与淮退出微信,点开相册。
  他还收藏了一张她的抓周照。
  程与淮找出照片,低头对上那双清澈透亮,含着笑意的黑色大眼睛。
  她在已撤回的消息里问他,小时候他们是否见过面?
  其实,在她周岁生日那天,爷爷本来是要带他去许家赴宴的,但前一晚他突发高烧,只能遗憾缺席。
  直到又过了近两年,他们才得以续上“一面之缘”。
  那时,她还叫许稚,是备受宠爱的许家千金。
  后来,金叶酒店拍卖会上见了面,他隐隐觉得她有些面熟,听她自称是江鹤清的外孙女,才想起尘封多年的那段短暂交集。
  只是,她已经完全不记得他了。
  半晌后,程与淮指尖一滑,下张照片跳出来。
  满墙的蔷薇肆意绽放,她侧颜清丽生动,捧住粉色花朵,凑近轻轻嗅闻。
  乌发雪肤,裙摆摇曳,遗世独立,让人挪不开视线。
  日光太烈,照片有些失真,多了几分朦胧美感。
  仅此两张,相册里没有更多关于她的照片了。
  程与淮又点进她朋友圈,个性签名还是那句:
  【等下一个春天】
  她在等待的“春天”,是指什么?
  她的微信头像也没换过。
  照片里,她倚着栏杆,身后是湖水和雪山。
  被定格的瞬间,她正好回眸,笑靥如花,那由内而外的欢喜几乎溢出屏幕。
  当时她是看到了什么人?
  或者说,拍下这张照片的是她什么人?
  程与淮喝了口红酒,却压不住心底漫出的微微涩意。
  他对她的过去几乎一无所知。
  这些天他在巴黎参加经济论坛,和当地政|府高层会面达成深度合作,还有一部分的私人行程。
  一闲下来,他就忍不住想她。
  习惯性关注桐城的天气预报,今天晴,明天雨,后天降温,担心她受凉加重腰伤。
  开着会不经意间就走了神,她有没有按时喝药?在酒店尝到好吃的餐点,第一念头是,她应该也会喜欢。
  他的私人手机24小时为她开机,可她却从没联系过他。
  这几天她和程明朗四处游山玩水,露营烧烤,看日出赏日落,日子过得多姿多彩。
  她甚至有了新欢,又搂又抱,极尽亲密。
  新欢还每天一换,都不带重样的。
  大前天她抱着一只三花猫,配文:
  “大美女貂蝉,年度优秀员工!目前消极怠工中,因为有位客人承诺给它“赎身”却迟迟没出现,现在它早晚对着窗外望眼欲穿。
  小蝉蝉,干你们这一行的,最忌讳的就是爱上客人啊!”
  前天是一只被她轻捂着耳朵的狸花猫:
  “名叫卡路里,因为它被救助的时候就卡在路里。有点没素质,经常无故殴打同事,爱跑路,不爱接客,总要店长出面跟客人解释‘它今天是第一天上班’(实际上已经是老员工啦),已被勒令停工整顿。”
  昨天是一只埋头干饭的胖橘猫:
  “以前在外面流浪时,三天饿九顿,现在一天至少猛搓12顿【狗头】到宠物店洗澡都得按狗狗的标准收费,败家子!”
  程与淮给每条动态都点了赞,在评论框输入:有了新欢就忘记…
  又逐字删除。
  他算得上,哪门子的旧爱?
  澄园朝夕相处的那些天里,她有什么趣事都会第一时间跟他分享。
  如今相隔千山万水,他像是被完全排除在她的生活之外。
  程与淮自嘲地勾起唇角笑笑,原来她并非因为担心打扰到他而不和他联系,而是,根本就没想起过他。
  夜渐深,风四起,偌大酒店房间空旷而冷清。
  他饮尽杯中红酒,抬眸望向窗外,月不似中秋时圆满,已然晦暗残缺,一如此时心境。
  怅然若失,空空落落。
  这种异样情绪从未有过,陌生又隐秘,如同草蛇灰线,细入无间,无从排遣。
  手机屏幕亮起,程与淮迅速捞起来一看,眸色微黯,是群里有人@他。
  凌非:“@程与淮@谢韫青听说你们先后停了和章氏的新能源合作项目,什么情况?”
  谢韫青是北城京誉集团董事长,也是程与淮留学时的校友,两人在投资上经常不谋而合。
  凌非仗着年纪最小,八卦欲熊熊燃烧:“莫非@谢韫青你和颜小姐又分了?@程与淮你和章艺晗的联姻也黄了?”
  程与淮有些心烦气躁,澄清:“从没有联姻这回事。”
  程章两家已有长达数十年的合作,交叉持股,关系紧密,可近年来章氏管理层内斗严重,形同散沙,经营不善,连年亏损,已经严重威胁到各大股东的利益。
  停止合作,是及时止损。
  当然,也有一部分私人原因。
  接着,谢韫青回复凌非:“听说你前两天去了泰国,人现在还完整吗?”
  凌非:“!!!”
  居然嘲讽他去做变性手术了,火气这么大,说明被戳中痛处了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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