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桂池和向繁星早就离开，时玫他们原本想和唐柳说话，见父女俩有事情要谈，只得先行离开。苍耳和霍竫也走了，会议室里只剩下了唐柳和唐印。
唐柳上辈子是个孤儿，没有面对亲人的经验，说实话，面对唐印的时候，她心里忍不住生出尴尬的情绪，突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唐印倒是习以为常，他努力放缓自己脸上的神色：“你想说什么？”
唐柳咽了一下口水，清清嗓子，道：“以后，江先不再是我的服从者。”
两人在基地门口吵架的事情，在等待唐柳他们来的过程中已经有人给唐印汇报了，所以对于唐柳的话，唐印并不惊讶，只问道：“是因为他抛下你、跟着别人逃回基地这件事情？”
唐柳点头：“身为战友，不求他和我同生共死，但至少不能坑我吧，他故意将我留在异种潮里，巴不得我回不来。这种人，我再也无法交付自己的信任。”
唐柳有点紧张，她害怕唐印找自己要证据，她哪里有什么证据啊。和江先吵架的时候别看她那么信誓旦旦，不过是想诈一诈对方，结果没能诈出来，乌绮兰明显偏袒江先。
唐柳早就下定决心，不管有没有证据，她都不可能再和江先捆绑在一起。
女儿很久没有这么心平气和地同自己说话了。唐印不禁在心中感叹了一句，他思考了一会儿，对唐柳说道：“江先是和你匹配度最高的服从者，换成其他人，你言灵词成功的概率很低。”
唐柳深吸一口气，注视着唐印的眼睛，强调道：“我不信任他。”
因为一同并肩对抗异种，支配者和服从者之间被称赞为战友关系，而战友关系中最重要的就是信任，没有了信任，再高的匹配度都是白搭。
唐印知道，不能再强迫女儿，于是他说道：“这件事由你自己决定。”
唐柳脸上的神色顿时放松下来：“好，等关完禁闭，我就去管理部解除战友关系。”
最重要的事情谈完，父女俩之间就没有话题了。唐印原本想关心一下女儿的身体状况，结果唐柳跑得比兔子还快，完全不给唐印机会。
唐柳出了大楼，原本想直接去禁闭室，结果她一眼就看见不远处的霍竫，她脚下步子一转，迅速跑到霍竫面前。
“你在等我？”唐柳莫名有这种直觉，而且她一不小心忘记了霍竫听不见的事情。
霍竫的目光落在唐柳脸上：“我在等你。”
“有什么事……”话还没说完，唐柳突然反应过来，“你能听见我说话！？”
霍竫缓缓眨了一下眼睛，惯常平淡的语调终于有了点涟漪：“是。”
第8章
唐柳觉得自己懵了，她皱起眉头：“怎么回事？你刚刚在会议室里还听不见！”
霍竫的眼中闪过一抹暗光：“我只能听见你的声音。”
唐柳好像听懂了，又觉得自己没听懂：“什么意思？为什么呀？”
“不知道。”霍竫摇头，要是知道怎么回事，他就不会在这里等唐柳了。
突发状况实在让人惊讶，唐柳忍不住一阵胡思乱想。
霍竫没有必要在这件事上撒谎，他说的是真的，他只能听见她的声音，难道是使用言灵的时候出了问题？
那时候，她不知道他是一个残缺的服从者，强行对他使用了言灵，而且是完全陌生的言灵句子。
在这个世界里，因为异种的影响，许多文明遭受破坏，比如就像唐柳使用的诗词这种，只有寥寥几十首留存在世界上，且从来没有被选中成为言灵词的先例。
就算霍竫以前是服从者，肯定也没有使用过诗词，他们俩成功的这一次可能是全世界第一例。
所以到底为什么能成功啊！？
唐柳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正是因为成功了，霍竫才出现问题？
还有可能是她有问题，毕竟身体里的芯子换了，使用言灵的时候出现偏差，也很有可能。
想来想去，仅凭他们两个，肯定想不清楚原因，于是唐柳果断做出确定：“走，我们去科学院。”
科学院不只研究植物和异种，还研究支配者和服从者能力的相关内容。唐柳想要寻求时玫他们的帮忙。
唐柳一边抓住霍竫的手腕，一边用光脑叫车。霍竫没有反抗，乖乖地跟着唐柳动作。
两人很快来到科学院。
唐柳直接联系顾絮，顾絮现在负责支配者和服从者匹配度的相关工作，找他最合理。
顾絮和时玫是唐柳母亲柳安的学生，柳安死后，两人照看着唐柳长大。
顾絮戴着一副细金丝边眼镜，长相斯文俊朗，气质平和优雅，面对唐柳的时候，脸上总是带着浅浅的笑意。
“你们两个专门过来找我，有事？”顾絮的目光落在唐柳脸上，要是她一个人过来，那就是小事，现在两人一起来找他，那肯定是有正经事。
唐柳点头，将情况告诉了顾絮。
顾絮一开始很平静，结果越听越惊讶，最后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惊讶。他听完之后立刻站起来：“你们跟我来。”
三人去了检查室，先将唐柳和霍竫的身体详细地检查了一遍，所有结果加急出，两个小时就拿到了全部数据。
“从结果来看，小柳的身体没有问题，霍竫的听力也维持着之前的状态。”顾絮一边翻看着数据，一边思考，“所以应该是言灵方面的问题。”
顾絮顿了顿，接着说道：“据我所知，小柳你之前掌握了五个简单的言灵词，那五个言灵词对霍竫都没有用？”
唐柳颔首：“当时情况紧急，我试验过几次，全都没有成功。”
顾絮放下手中的纸张：“那就去测验室再试试，顺便测测你俩的匹配度……”
话还没有说完，门口传来了两下敲门声。
办公室的门没有关，时玫双手环胸，斜靠在门边：“现在已经凌晨两点钟了，如果不是十分紧急的事情，我建议先去休息，明天再做。”
咕——噜
唐柳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脸颊：“……我一天没吃东西了。”
顾絮忍不住笑了起来：“那就听阿玫的话，先去吃饭休息，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
时玫走进办公室：“你们两个今晚就歇在科学院，房间号已经发给小柳了。”
一看时玫来找顾絮就是有事，唐柳当然乖乖听话，起身带着霍竫，离开了办公室。
科学院各处灯火通明，研究人员工作起来没日没夜，所以食堂和便利店都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唐柳熟门熟路地领着霍竫去了小食堂。
小食堂的郝厨师专门为时玫他们这些高级研究员服务，唐柳跟着沾光，也经常去蹭饭。
郝厨师同唐柳很熟悉，看见唐柳就笑了起来：“小柳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来院里了，说吧，想吃什么？”
“郝叔晚上好，我想吃面条。”然后她又转头去问霍竫，“你想吃什么？”
霍竫回答：“和你一样。”
唐柳：“那就两碗面条，辛苦郝叔。”
郝厨师摆手：“说什么辛苦，找位置坐着吧，很快就好。”
唐柳和霍竫随便找了位子坐下，两人面对着面，一时间没有言语。
相处的这段时间，唐柳多多少少有些了解霍竫的性格了。或许是因为听不见的原因，他不善言辞，沉闷孤独，所以想要交谈，只有唐柳自己先开启话题。
“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她一开口说话，霍竫就抬眸注视着她，四目相对间，唐柳这才发现他的双眸有多明亮、专注。
唐柳顿了几秒钟才继续说下去：“我记得我们之前并不认识，你为什么要冒死回来救我？”
霍竫脸上依旧是万年不变的平淡表情：“柳院首曾经救过我。”
为了报答柳安，所以才回来拼死救下她的女儿？
唐柳点头，像是很快接受了这个答案，她又问了另一个问题：“你有什么保命的手段，能让你从异种潮中全身而退吗？”
“没有。”
这个答案不出乎唐柳的意料，她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一句，霍竫是真的莽！也是真的至诚至信。这样的性格，即便在她以前的那个世界也很少见。
不管原因是什么，他总归救了她，于是唐柳真诚地向霍竫道了一声谢。
霍竫颔首，耿直地接受了唐柳的道谢。
之后两人没再交谈，安静地等待面条。
五分钟之后，郝厨师端了两碗肉量超多的牛肉面过来。
郝厨师的手艺没得说，青菜爽脆、面条筋道、牛肉软烂多汁，非常适合唐柳的口味，这道美味的牛肉面，让唐柳的心情都好了起来。
填饱肚子之后，两人去了宿舍公寓，找到时玫安排的临时房间。
两间宿舍安排在一起，分别之前，唐柳加上了霍竫的光脑。
唐柳低头看光脑上的信息：“絮哥说明天九点钟，直接去测验室找他。明天八点半，我们在门前集合，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