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心脏砰跳,分不清谁的更乱。
  乔漓抿抿唇,试图转移话题分散注意力,“我们聊聊天吧。”
  “聊什么?”
  “......”
  想不出来。
  静默片刻,蒋时岘稍稍平复,状似随意地抛出问题,“所以你没打算搬去主卧,是因为小玩具体验感更好?”
  犹如平地惊雷,震得乔漓耳膜嗡嗡作响。
  “当然不是!”她急声否认,又觉反应过度,于是嗡声嘟囔,“你信吗?其实我是第一次尝试,还没开始,就被你打断了......”
  “信。”蒋时岘说声抱歉,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讲不正经的话,“改天再试,试完可以比较一下。”
  乔漓全身烘热,仿若快被蒸熟的红虾。
  “什么啊!”她攥拳怼向他心口,声音潮润如同浸过沸水,“你好烦,能不能不说这个了。”
  再逗就要炸毛了。
  蒋时岘适时打住,给她捋背顺毛,旋即战术性轻咳,问起她的工作计划。
  提及此,乔漓不由叹气。
  理想与现实大概相隔一个银河系。喊口号容易,真正落实却难,加速奔跑需要过人的能力和资源支持。
  眼下光是拓展臻亿的业务,弥补被宁宛音截胡的损失,已耗费她不少精力。
  要想踏足新领域,时间便是一大难题。
  就算把二十四小时填得满满当当,也很难“跑”起来。
  “感觉时间不太够,”她自嘲道,“主要还是臻亿的综合实力目前尚不能让人信服。”
  因为甲方对臻亿能带来的长期效益存疑,才会只考虑成本,最后选择毁约转而与思音传媒合作。
  “所以为什么不用隐形筹码?”蒋时岘说话向来一针见血,“你应该很清楚,宁宛音截你项目,靠的不仅仅是增大提点。”
  乔漓一怔。
  思音传媒业务蒸蒸日上,背后少不了钱韩阳的支持。所谓隐形筹码,便是捆绑的、利益一体的夫妻关系,这代表着公司背后强大的人脉网。
  她明白蒋时岘的意思。
  他是告诉她,宁宛音有的筹码,她也同样有,且分量更重。
  其实无需他说,乔漓心里门清。
  可是,可是......
  许是骨子里的自尊心作祟,不愿永远束于蒋太太这一身份之下。
  融资也好,业务也罢,她都不想倚仗蒋氏,成为别人口中依附男人的伪独立女性。
  “靠你自己,你已经做得足够好。”男人声音沉沉,却又话锋一转,“但你有没有想过,哪怕你一步一个脚印攀上顶峰,照样会有人说你是靠我才能成功。”
  乔漓愣住。
  脑中思绪如新蝶破茧而出——结婚以来,工作上她竭力摆脱豪门太太光环,殊不知是画地为牢,反倒束手束脚,自困其中。
  “......是我坐地自划了。”
  “借东风知道吗?蒋太太这个身份就是你的东风。”
  “无论你借不借,东风都会一直吹。既然你想加速跑,何不顺风而上?”蒋时岘点按她腰心,用食指缓慢画圈,“乔漓,利用它,超越它,最后覆盖它。”
  乔漓嗯了声,又补充道:“我不是排斥蒋太太这个称呼,只是......”当初是她毛遂自荐,她从不抗拒这三个字,不想让他误会。
  “你就是你,不必居于我的名字之下。”蒋时岘淡淡一笑,“我懂。”
  过去二十多年,蒋时岘这
  个名字,远不如“蒋正逸大孙子”来的响亮。他不排斥,却也不甘心活在爷爷的影子下。
  她的心路历程,几乎与他重合。
  所以他懂。
  没人能比他更懂。
  乔漓鼻子一酸,心头漾开被理解的水波,无声掀起巨浪。她压着情绪轻轻舒气,听见蒋时岘问她未来规划。
  “等臻亿上市之后,我想开辟新板块,做金融。”当年她填的高考志愿便是金融学,可惜父母制止,强迫她把专业改成公共关系学。
  微顿,她想到蒋时岘的藤校金融学国际法双学位,眨眨眼,问:“以后有不懂的可以问你么?”
  “可以。”
  “那就......先谢谢蒋老师了。”
  蒋时岘无声笑笑。
  腰部酸痛被按化,然揉抚未停。
  乔漓感受到些许酥痒,忙轻推他手臂,声调微抖,“可、可以了。”
  “有感觉了?”
  明晃晃、夹杂些微恶劣的笑意。
  乔漓咬唇,不搭腔。
  蒋时岘止住动作,掌心贴在她后腰,故作遗憾道,“没办法,谁让你腰不行。”
  “.......”
  乔漓气闷欲撤身,反被扣紧。
  男人收起调侃,缓声说,“睡吧。”
  “嗯。”
  瞌睡虫叫嚣,乔漓困倦地闭上眼睛。
  一夜好梦至天明。
  -
  自深夜闲谈后,乔漓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
  脱离固步自封,乘上东风,业务和好运层层叠加,臻亿扩张办公室、增员,势不可挡。
  有温汀溪把控人事端口,调整组织架构增设事业部,筹备得极为顺利。
  连续加班三天,终于喜迎周末。
  开完会,乔漓让员工先回家,她与温汀溪处理剩下的收尾工作。
  等到结束,办公大厦外已是华灯溢彩。
  市区新开一家私房菜馆,颇有江南底蕴,个性化与舒适度皆宜。两人下班,一道过去吃晚饭。
  餐厅采用中式美学设计,竹林与山石相映,诗意与烟火气共存。茶香清幽,膳食暖融,美味精髓由衷体现。
  托庄樾的福,乔漓订到顶层包间。
  侍应生引路,两人搭电梯上楼。
  踏着古色古香的长廊走到包间门口,不远处倏忽传来嬉笑声响,乔漓顿步,偏头看一眼——
  一男一女并排而行,肢体虽未接触,但眼波流转,完全看不见旁人。
  亲昵又暧昧。
  男人正是钱韩阳,而他身边的女人却不是宁宛音。
  “两位请进。”
  乔漓收回目光,转脸看见温汀溪眼神冷郁,应声走进包间。
  点完菜,侍应生退出去,顺势合上门。
  “知道那个女人是谁吗?”
  乔漓摇摇头。
  不管在京市还是沪市,她都没见过这号人物。
  “grace,中韩混血,今年二十一岁。”温汀溪冷笑,嗤道,“我前夫的出轨对象。”
  乔漓惊诧,难怪温汀溪脸色陡变。
  “学姐,你......”她欲言又止,不知该说什么。
  “我没事,早看开了。”时间是良药,怨怼和愤懑悄然淡化,所谓看开,不过是放过自己。
  温汀溪勾唇,有点幸灾乐祸,“看吧,被小三抛弃,就是狗男人的下场。”
  “对的!”
  乔漓重重点头,与温汀溪碰杯,又听她继续道,“grace是惯三,心机深得很,一勾一个准。”
  “她很懂男人需要的点,会在出手前仔细调查。像钱韩阳这种心有白月光的男人,她会先摸透白月光的底,再模仿、制造偶遇,得到后再扔掉。”
  “啊?还能这样!?”乔漓震惊,“她图什么?”
  温汀溪耸耸肩,“谁知道呢。”
  钱韩阳和宁宛音的爱情故事,圈内无人不知。钱韩阳年少时爱慕校园女神而不得,宁宛音苦追多年,终于融化冰山,得偿所愿。
  grace穿着白t牛仔裤,黑发披肩,初出社会的女生装扮,犹在眼帘闪现。
  想到宁宛音,乔漓忍不住叹气。
  用过晚餐,乔漓与温汀溪道别,驱车回华御观邸。
  卸妆洗澡。
  下沉式浴缸通透敞亮,她泡了许久,在氤氲水汽中欣赏落地窗外的城市夜景。
  半小时后,吹干头发,乔漓推开浴室门。
  微凉的空气灌入,她目视前方暗灰壁柜,神情略显忡怔。
  今天是她搬到主卧的第三天。
  腰伤恢复得不错,三天前她出差回来便搬了过来。不巧的是,蒋时岘正好去澳洲分部出差。
  在主卧睡了三晚,乔漓对布局有大致了解。
  主色调极简,线性光源与氛围灯相得益彰。她喜欢意式设计,唯一还不习惯的是床上若有似无的熟悉气息。
  她与蒋时岘抱着睡过,躺在他床上反倒睡不踏实。
  就很奇怪。
  黑白两只枕头紧紧相挨。
  乔漓躺上床,只占据一半床位。
  闹铃未响,乔漓摁亮手机屏。
  还有十五分钟才到时间给他打电话。
  蒋时岘极不喜欢应酬,对于推脱不掉的酒局,他也是去露个面,找托词提前离开,绝对不浪费时间。
  而她就是那个托词。
  婚后两人配合默契,演得逼真,他的妻管严人设快要深入人心。
  走神间,手机震响。
  乔漓垂眸,居然提早了。
  她立马接听,“......喂?”
  电话那端,背景音嘈杂却并不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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