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他一直在平视,所以期待宋缺能发现,他们完全可以平视。
“好些了吗?”秦望野问道。
“嗯。”宋缺低声:“我刚刚……”
“没事。”秦望野打断:“谁都有难过失意的时候,这不算什么。”
宋缺这样子没法开车,秦望野拿来毛毯盖他身上,就让宋缺待在后座。
秦望野开车很稳,外面朦胧的雨声成了助眠的白噪音,宋缺靠在椅背上,一只手从膝上滑落,软软搭在腿边,手指修长苍白。
等野哥到家后自己叫个代驾,宋缺在心里想着。
秦望野所在的别墅区距离宋缺那里也就十几分钟,这里更加寂静,独栋之间距离很大,都配套单独的庭院跟游泳池,秦望野径直将车开到了门口。
宋缺微微惊醒,他看到秦望野推门下去,于是将毛毯快速叠好,想着换去驾驶座,谁知秦望野将外套往头顶一撑,拉着宋缺进来,然后携着人家直接进门。
宋缺都来不及多问。
玄关处灯光亮起,映入眼帘的是黑白交替的低奢风格,吊顶较高,视野上宽阔大气,沙发旁边有个跑步机,开放式厨房连通客厅,小吧台上还有一瓶酒,宋缺认出是自己送出的那瓶柏图斯。
秦望野拿了双干净拖鞋给宋缺:“换上。”
宋缺僵硬地站在原地,顿了顿开口:“野哥,太晚了,我就不坐了。”
秦望野刚脱掉被淋湿的外套,闻言转过身来,“你还打算回家?”
宋缺:“……不然呢?”
秦望野指着墙上的钟表:“这都凌晨一点了,外面大雨,你的状态适合开车吗?我这房子也不吃人,就委屈宋总将就一晚呗。”
最后一句噙着笑,明显是开玩笑。
宋缺忍不住勾起嘴角,他换上鞋进来,能闻到空气中淡淡的木质香气,秦望野去倒热水,喊了句“你随意。”
宋缺走到沙发跟前坐下,想不到有朝一日他还能进入秦望野的私人领域。
茶几半透明,宋缺看到里面有一个画着哆啦a梦的卡通杯,贴着标签:川哥专用。
秦望野泡了热茶,好几次看到宋缺喝茉莉花,想来这人应该喜欢,秦望野还往里面丢了几颗枸杞。
“谢谢。”宋缺先拿来捂手。
秦望野将室内温度调高了些。
宋缺看向吧台上的红酒:“野哥喜欢喝?我下次给你再带一瓶。”
秦望野酒量很好,却不热衷,这瓶柏图斯时不时拿出来品两下,唇齿间荡漾开的香味,总是让他想到一个人。
现下正主就坐在这里。
“不用带,这瓶够喝很久。”
“嗯?”宋缺脚边莫名痒痒的,他低头,看到纯白的一团毛茸茸。
秦望野轻“啧”一声,“又给我送来了,真让我当爹供着啊?”
宋缺俯身轻轻扒拉了一下,才发现是只小小的安哥拉兔。
“我弟的。”秦望野解释说:“估计是去竞赛没时间,就带来给我了。”
“我一天这么忙还得养兔子。”秦望野嘴上抱怨,找出兔粮倒上的动作却很娴熟。
宋缺好奇:“野哥你不是独生子吗?”
秦望野捏着安哥拉兔的后颈皮,放在饭碗旁边,“秦望川,我小叔的儿子,但现在归我家养。”
“两年前的雅兰湖坠机事件你应该听过。”
“嗯。”
秦望野神色凝重:“我小叔小婶都在上面。”
客机坠毁,无一生还,小叔本来就比秦望野的父亲小十七岁,加上成婚要孩子晚,所以他们离开时,秦望川也才五岁,秦望野的父亲骤闻噩耗,都来不及悲伤,便连夜飞去a国将秦望川接了回来。
这个过程也不顺利,小叔的产业主要在那边,错综复杂的家族势力不同意他带走秦望川这个合法继承人,总觉得他们是有所图谋。
最后还是秦望野赶了过去,事情才得以解决。
秦望野请了顶尖的经理人打理那边的生意,跟一些杂七杂八的亲戚划清界限,小叔名下的房产、股票,投资等等全部在最高价时抛售,钱就存在当地最大的银行,等着秦望川成年。
宋缺了然,回看向桌下的杯子:“所以川哥是你弟弟。”
秦望野也看到了那个杯子,有点嫌弃:“屁大点儿学别人喊我野哥,喊得不过瘾还要自己当哥。”
宋缺失笑:“他应该很崇拜你。”
秦望野没反驳。
时间不早,秦望野催促着宋缺休息,客房就在秦望野隔壁。
秦总一脸正人君子,“被褥都是一天前阿姨新换的,有什么需要你喊我。”
“嗯。”
客房布置精细,衣橱里挂着灰色的睡衣跟浴袍,宋缺关上浴室门,舒舒服服冲了个热水澡。
听秦望野的意思,邵符光跟顾玉朔都在这里留宿过,所以他们目前的关系,一定能称得上朋友了。
浴袍略显宽大,宋缺擦干头发坐在床上,看到秦望野三分钟前发来的信息:【睡了?】
宋缺打字:【没,刚洗完澡出来,准备睡了。】
秦望野:【要喝热牛奶吗?】
【野哥,我不长个子了。】
秦望野看到这句话没忍住哼笑出声。
第26章
宋缺认环境的毛病得以改善,反正在这间第一次来的客房里,他睡得挺安心。
宋缺体能比不过秦望野,不知道那人仍是精神抖擞。
秦望野辗转反侧,窗外雨滴骤急,打在后院的石板上,发出的声响让他立刻坐起身,秦望野以为是宋缺怎么了,结果听了听,外面静悄悄的。
片刻后,秦望野自己先笑了。
带人回来的时候没想那么多,现在稳妥了,暗火又从心里朝外烧。
哎呀……
秦望野手肘垫在脑后,盯着昏暗的天花板,心想我可真是品德高尚。
安哥拉兔还小,吃完丢窝里就睡着了,不过秦望川说这东西胆子小,秦望野便将它端到自己卧房。
翌日清晨,宋缺先听到了一声清脆的鸟鸣,随后李石山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确实没什么事,人也在凌晨三点左右就到家了,没挑那个点是担心影响宋缺休息,宋缺一度入睡困难,风吹草动就能惊醒,所以听到他含含糊糊的咕哝声,李石山还觉得挺亲切,像是回到了宋缺在自家借宿的日子,晨起也是这样,嗓子软,长得乖,跟清醒时生人勿进的模样截然不同。
顾玉朔找的关系网,加上对面找事砸店,所以简单询问后李石山喝了会水,就结束了。
但让李石山没想到的是花臂半个小时前打来电话,诚恳道歉,听语气是吓到了,怕了,希望李石山能够高抬贵手。
李石山心想不是你追着我杀吗?他一时间摸不着头脑,就问问宋缺。
“他应该不会再找你麻烦了。”宋缺坐起身。
李石山:“那我原谅他?”
宋缺失笑:“石山,这件事已经跟你无关了。”
李石山原不原谅不重要,花臂遭殃是因为他打了邵符光的脸。
顾玉朔那个人,优雅,温润,说话总是自带一股世家雅致的风范,再闹腾的场合,哪怕秦望野都下场了,只要顾玉朔不想,他就能稳坐一个安静角落,凭的是什么?好说话吗?
恰恰相反,他很难说话。
顾玉朔承诺会给邵符光一个交代,下手就不会轻。
李石山闻言也就不多问了,宋缺让他安抚好家里人,店铺的事情最近就会有着落。
挂了电话,瞌睡也全醒了。
宋缺洗漱完,换上自己的衣服。
也不知道野哥起来了没,他这么想着,拉开了门,然后听到一阵舒缓的轻音乐,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食物香气。
安哥拉兔从面前蹦跶而过,跳去一个房间。
“醒了?”秦望野耳聪目明。
“嗯,野哥早啊。”宋缺抓住扶手朝下看去。
秦望野竟然穿着个奶白色围裙,上面没什么图案,就中间一个口袋。
男人手里还拿着锅铲,“正好,培根煎好了,我就会点简单的三明治,你别嫌弃。”
“我不挑食。”宋缺一本正经。
秦望野应了声,转身回厨房,觉得宋缺刚才说话的样子,可爱惨了。
三明治配牛奶,坐下后秦望野苦口婆心:“真的,大早上别空腹喝浓咖啡,别人就算了,你那个体质,薛老说的话不用我重复吧?”
宋缺很上道:“嗯,我以后喝牛奶。”
“中午老宅会送来羊排,尝尝?”秦望野说这话时没看宋缺。
宋缺一愣,他以为吃完饭就得走了。
“没时间?”
宋缺连忙接道:“有,我让苏沉去视察。”
“行。”
吃完早饭宋缺主动收拾碗筷,秦望野拦了,但是没拦住,他抱臂靠在门口,认真欣赏了两分钟,赶在宋缺不好意思前,撤去窗台旁浇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