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我还会做更多。”
语气十分认真。
沈叙白摸了摸他的发尾，他满意道：“乖。”
三言两语就能激发动力的方法，也适用于小孩。沈叙白无不满意，他拉下灯，准备休息。
“故事讲完了，睡吧。”
黑暗中，顾斜专注地盯着他，等到青年呼吸平稳后，他才放松下来，他从未跟另一个人睡在同一张床上，呼吸轻的几乎听不见。
他不再像之前那样对沈叙白有亲近的姿态，那双幼兽一样的眼睛在黑夜里悄无声息的亮着。
不知过了多久，沈叙白微微转过身，将小孩圈进怀里。
含糊不清的呓语，“睡吧。”
顾斜下巴抵在青年的锁骨处，动也不动。他心底抑制不住产生恐惧，可沈叙白的平稳的气息又使他安静。
不会有危险，不会有伤害。
过了很久，他才沉睡过去。
*
今夜下了一天的雪，还是早早赶到的宋灵发现了被关在杂物室的顾子骋。
他叫来周叔，却半天都发不开门锁，还是叫了开锁师傅才把锁打开的。
因为没有电，顾子骋一晚上被冻的发抖。
“不好意思子骋少爷。”周叔十分抱歉的和他说：“这个锁本来就是坏的，师傅说可能是时间久了老化了，连钥匙都打不开。”
顾子骋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对待，有没有人管管他啊！
他委屈巴巴的找到了沈叙白，他都被整的这么惨了，沈叙白难道一点都不心疼他吗？
“你的意思是，有人把你反锁在里面了？”沈叙白无语的看他，“你有被害妄想症吧，你没听到周叔跟你说锁早就坏了吗？”
给他骂了一顿后，顾子骋又给他爸顾川打电话。
顾川摊手，“那我有什么办法呢？”
总之，无人在意。
顾子骋简直绝望，远远的他看见顾斜在拿着水果刀削苹果，他才忽然想起来他在沈叙白房间里看到的水果盘。
那不是昨天他切的吗？
他阴着脸上前，“是不是你干的？”
顾斜发现是他，“嗯。”
顾子骋没想到他承认的这么利落，不禁卡了壳，旋即怒气冲天，“我要去告诉沈叔叔！”
他气的脸通红，可是收到顾斜的眼神，他才猛然想起没有证据证明这件事是顾斜做的。
沈叙白不会相信他，甚至会觉得他在刻意排挤顾斜。
为什么偏偏锁会坏呢，难道顾子骋能未卜先知，知道他要去杂物间找创可贴吗？
眼前的小男孩神色依旧是淡淡的，看他的目光没有上辈子那么狠绝，更像是一种淡漠，顾子骋心里定了定，顾斜没有上辈子的记忆。
但他还是没忍住，“你到底是怎么弄的？”
顾斜甚至是很坦诚的态度他，“锁没有问题，是钥匙的问题。”
周叔发现钥匙打不开门，自然就会觉得是锁的问题。
顾子骋惊异，“那开锁师傅难道看不出来钥匙不一样？”
顾斜看他的目光像看傻子，“换回来就好了。”
顾子骋瞬间哑口无言，冷汗从背后冒了出来。
顾斜真的只是一个十一岁的小孩么？上辈子，顾斜虽然只考上了中专，但他从小就精通机械制造原理，毕业后自制了一款无人机，可以侦查所有地形，后来还被军方征用了。
顾斜太冷静了，甚至没有怕被拆穿的恐惧。
“这里不是顾家。”顾斜忽然说：“我不想你在这，所以你离开。”
顾子骋觉得他好笑，“你觉得这可能吗？”
“你别还在做美梦吧，顾斜。”顾子骋被关了一夜，心里早就有火，“你以为沈叔叔是真的觉得你能成为他的继承人么？你自己想想，你身上有哪些值得他看重的地方？只是那天在顾家他看你可怜，看你像条狗一样被人殴打，赏你一碗饭吃，我也可怜过你，但是你这种恩将仇报的人，却抢了本属于我的东西。”
“顾斜，你样样都比不上我，我告诉你，是我之前做过错事，所以沈叔叔这次不愿意选我，如果我没有做过，他一定不会让你做他的继承人，甚至都不会看你一眼！”
顾子骋也是被气疯了，对着小孩一顿怒骂，他怎么都不会想到，是顾斜，是这个他最看不起的人得到了沈叙白的青睐，上辈子，他才是沈叙白最在意的继承人。
更甚至，顾斜如今能这样侮辱他。
顾斜没有说话，他沉默了很久，他很平静，或许是因为在顾家，这种话他经常听到。
可这种沉默更让顾子骋心理有压力。
“喂，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怎么样让你消失。”
顾斜的声音甚至很稚嫩，他眸光微冷，甚至没有情绪起伏。
他一直在想，如果竞争者不存在，叔叔是不是就只能选择他了？
顾子骋的火瞬间熄灭了，他直接就是吓得一激灵，那一瞬间，他想起了上辈子顾斜带着一把生锈的刀，生生的捅死他的场景。
理智回归，他阴阴的看了一眼顾斜，现在顾斜还小，更何况他带着上一世的记忆，没必要这么失态。
顾子骋又看见顾斜手里真的有一把水果刀，他脸色发白。
他转身离开，“你等着吧！”
顾斜垂下眼。
然后，他收起视线，继续用水果刀削苹果，似乎真的在认真思考。
第12章 012
时间一转眼来到了顾斜开学前一天。
沈叙白也让人调来了关于顾斜在小学的调查报告。
顾斜一直以来都受到校园霸凌，这种现象的出现是拜高踩低的表现，受欺负的则是弱者，和没有依仗的弱势群体。
这个人，自然而然就是被顾家撇开关系的顾斜。
顾斜的成绩不好，是因为给他上课的老师体罚他，无视他，拿他取笑。是因为同学撕掉他的书，对他冷嘲热讽，身体暴力。
但顾斜并不是懦弱的受气包，二年级的时候，就差点把同学的腿砸断。
再后来，学校叫来家长，但顾斜没有家长。
之后，人人都知道顾斜好欺负，是个坏学生，于是变本加厉。
沈叙白看完后，沉吟了一阵，脸上露出浅浅的微笑，刷好感度的机会又来了。
他在开学前去了一趟学校。
方庄是五年级三班的班主任，作为私立学校的老师，她十分明白如何与难缠的家长沟通。
这天，校长出乎意料的让他和数学老师去一趟办公室。
两人战战兢兢的过来，发现校长办公室里坐着一个气质不俗的青年。平时威严很深的校长，正在给他倒水。
青年套着深灰色毛呢外套，手腕上戴着查理德米勒手表，皮鞋锃亮，头发打理的干净又协调，他皮肤白皙，身姿修长，看上去矜贵非凡。
谈吐有理，斯文温和。
然后他说：“什么时候准备让他辞职？”
方庄：“？”
校长对方庄说：“这是顾斜同学的叔叔。”
方庄心底一跳，这个看上去十分有气势的男人，居然是顾斜的家长？
平时，他们班上受到欺负最多的就是顾斜，但毕竟是高端私立学校，他不好得罪那些有权有势的家长，他们有些人甚至是学校的股东，不是他一个打工人可以得罪的。
但顾斜不一样，他没有家长。
所以，对于顾斜的遭遇，他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不是他不想管，是他也无能为力。
“呃，顾斜家长……”方庄擦了擦汗，“您是对我的工作有什么不满吗？”
“是的。”眼前的家长笑吟吟的，“我希望你可以离职，我会给你提供一些经济补偿。”
校长慈祥的看着沈叙白这个故人之子，转头淡淡跟还在解释的方庄道：“你被辞退了。”
旁边的数学老师怒极，“校长，你怎么能这么做，因为一个学生换掉班主任，这是纯纯的霸权主义，而且无缘无故的，凭什么辞退小庄？”
沈叙白伸手打断他，面对这个上课体罚学生的老师，他神情冷漠。
“你也辞职。”
数学老师混身一僵，膝盖微软。
“我，我怎么了？为什么辞退我？”
沈叙白淡淡朝他笑，“顺手的事。”
*
开学前一天，吃完精致而营养的早餐，顾斜也要正式去学校上课了。
顾子骋背着书包，在一旁不怀好意的对他笑。
他等这一天很久了。
在俱乐部上课的这些日子一度让他抑郁，因为他一次都没有打赢过顾斜。
有时候回来后，沈叙白还会点评，“花钱送你去学真是错付了，你学到了什么，打欠条记得还我吧。”
但在学校，他的成绩却很好，况且他现在有成年人的记忆，绝对比顾斜强百倍，更何况他也从不在学校闹事，顾斜却纯纯的是个坏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