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贵妃承宠记 第57节

  康玉仪撅着小嘴,气鼓鼓道:“臣妾才没有紧张呢!”
  就在这时,内监大总管在殿外试探着问道:“启禀陛下,锦衣卫指挥使再来急报,陛下可要前往昭明宫接见?”
  第八十四章 迎夏
  立夏,迎夏之首,末春之垂。
  浩浩荡荡的车队从南安门城楼启程,出发前往京城南郊。
  不知为何,作为皇太后母家的博陵侯崔家却没有任何人出现在队伍中。
  帝后身着正式的夏朝服,同坐一车赤金腾龙驾雾浮雕的銮驾。
  此銮驾并非密闭的马车,正面只有两道明黄色的围帐半掩着。
  沿街堵得水泄不通的百姓子民能隐约一睹帝后的龙颜凤姿。
  “以往永丰年间的迎夏礼,帝后出行都是分开两车的,为何如今改成同坐一车了?”一个枯瘦如柴的老汉不解。
  他身旁那富态的老妪却睨了他一眼,“你这老头不懂了吧?当今皇后娘娘得圣上椒房专宠,后宫再无旁人,自然与以往不同了。”
  帝后銮驾上,康玉仪本就心中忐忑,偏生小手还被身旁男人火热的大掌紧紧握住。
  手中不断沁出细汗来,滑溜溜、黏糊糊的。
  “陛下,松一松手罢,出汗了。”康玉仪极小声道。
  皇帝闻言便松开替她擦了一下手汗。
  “不是说不紧张?”他压低声音戏谑问。
  康玉仪一慌,当即矢口否认:“臣妾不紧张,只是有些热。”
  她身上繁饰华丽的明黄色凤袍层层叠叠,头顶还带着沉甸甸的九龙九凤赤金点翠凤冠。
  即便初夏,仍有阵阵凉爽清风,她光洁白皙的额头仍沁着细细晶莹剔透的香汗。
  昨夜皇帝顾念今日迎夏礼颇为繁重,倒没怎么折腾她。
  抵达京城南郊的夏神庙前,皇帝亲自搀扶她下銮驾。
  身后一众官员命妇见状神色自若,他们早已见怪不怪。
  早些年皇后仍是贵妃之时就如此了,更别说如今皇后康氏已荣登凤位、正位中宫了。
  就连许多老酸腐御史大臣都早已放弃了劝谏圣上广纳后宫了。
  待康玉仪领一众命妇贵女进入夏神庙,皇帝才领着文武百官前往周边的耕地视察。
  几番繁杂的祭礼过后,命妇们前往神庙的后院歇息。
  康玉仪却没闲下来,反而唤紫苏青竹搀扶着她登上了夏神庙的第九层塔顶。
  此处地处郊外,永定河故道纵贯其间,依山傍水,风景秀丽。
  隐约可见不远处有个身着明黄色龙袍的健硕高大身影矗立在嫩绿色的麦田之间,群臣紧随其后。
  正巧这时,巡视耕种情况的帝王忽然警惕抬眸,狠厉眸光直直对上了在塔顶眺望的康玉仪。
  见是她,皇帝才急忙收敛了眸中的阴鸷戾气。
  又见他的小皇后正呆呆愣愣地朝下望着他,唇边勾起了一抹微不可见的笑。
  在这双目对视的电光石火之间,康玉仪心跳如擂鼓。
  “娘娘,圣上也在看您呢!”紫苏笑嘻嘻道。
  康玉仪急忙压下心头的怪异情绪,故作镇定地绕到塔顶另一端朝北的方向。
  巍然屹立在京城正中心、气势恢宏红墙金瓦的皇宫瞬间映入她的眼帘。
  也不知宫里的几只小团子在做什么,今日是他们的休沐日,也不必去上书房念书……
  几个孩子都太小了,还不能随意带出宫来。
  等康玉仪被搀扶着下了塔顶后,皇帝那头的过场也快走完。
  回宫的路途便随性了许多,帝后也不必再乘坐来时那花里胡哨的銮驾。
  四面密闭的宽敞马车内,康玉仪头顶沉甸甸的凤冠也已经被伺候着取了下来。
  皇帝一踏上马车,便直勾勾地凝着她问:“皇后方才为何要在塔顶望着朕?”
  闻言,康玉仪眨了眨眼,双颊瞬间染上绯红。
  “臣妾只是想看看南郊的风光,并非有意窥视龙颜……”她小心翼翼地回道。
  “是吗?”皇帝剑眉轻挑,在她身边坐定后径自将人拥入怀中。
  早该习惯男人胸膛的炙热温度了,可不知为何,康玉仪现下仍觉得烫得她心口发颤。
  “方才在神庙后院可用过膳食了?”皇帝圈住她纤细的腰肢,抚了抚她平坦的小腹。
  康玉仪乖巧点点头,回道:“用过了,吃了些茶点。”
  皇帝俯身将头埋在怀中香软小女人的如凝脂般滑腻白皙的颈肩,亲吻细嗅着。
  只要闻着她身上特有的清甜异香,连紧绷都神经都能松快许多。
  康玉仪见状却呼吸骤然一滞,身子微微发颤。
  马车周围乌泱泱跟着上千人,除了宫人内监禁军护卫,还有文武百官及其家眷都在后边紧紧跟随着。
  若是在马车里发出什么动静来,恐怕帝后在户外马车上白日荒诞的事要闹得人尽皆知、沸沸扬扬……
  与此同时,京城正中心的皇宫内。
  皇太后所居的仁寿宫殿前哗啦啦地跪了一地的人。
  仔细一瞧,竟是皇太后母家博陵侯府一大家子。
  第八十五章
  仁寿宫西侧殿的小佛堂内。
  身着素服的皇太后,手中竟拿着一把锋利的大剪子。
  她一边泪如雨下、泣不成声,一边咔擦咔嚓剪着披散下来的半白青丝。
  皇太后早已提前将小佛堂内所有宫人内监赶了出去。
  这才没有任何人出来阻拦她这番疯狂的举措。
  跪在殿外的博陵侯府众人,除了博陵侯本人紧绷着脸,其余人皆满脸茫然无措。
  今日他们一大家子十数口人本该跟随帝后前往京城南郊迎夏。
  却天未亮就被皇太后急急传召入宫来。
  可来了也一直没见着皇太后本尊,反倒在殿外跪了整整一上午。
  博陵侯府众人都是养尊处优、锦衣玉食惯了的人。
  烈日当空跪了数个时辰,各个儿都汗流浃背,腰酸背痛。
  尤其是博陵侯的继室夫人王氏,这两年来不仅儿媳张氏被关押了起来,儿子崔沐霖又多年毫无音讯。
  今儿又莫名其妙被罚跪在殿前整整一上午。
  原本小门小户出身的王氏,好不容易高嫁享福数十年,临了却轮番遇上各种糟心事。
  她极小声抱怨道:“也不知皇太后发什么疯,一大早这般折腾咱们……”
  博陵侯闻言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都是王氏把他最疼爱的幼子崔沐霖惯坏了,才会养成他放浪形骸的性子。
  说不定今日这般,也是在外的崔沐霖惹来的祸。
  又不知过了多久,皇太后才开口传嫡亲兄长博陵侯入内觐见。
  年过六十有余的博陵侯面上泰然自若,背脊却极为僵硬,指甲用力地嵌入掌心。
  推开小佛堂的沉香木大门,却见满地狼藉,遍地都是黑白参半的枯萎发丝。
  而他那已被尊为皇太后的幼妹,只剩一头极短的碎发。
  “三妹这是做什么!?”博陵侯瞳孔一震,瞠目结舌。
  皇太后怒目圆睁,厉声反问:“是哀家要问,博陵侯这些年到底做了什么!”
  博陵侯闻言只觉浑身血液倒流,整个人晃了晃。
  但他仍然心存侥幸,“微臣能做什么?圣上犹在,太后乃帝母,何故擅自剪发?”
  *
  另一头,帝后的车驾缓缓进入皇宫。
  康玉仪担心了一路的事并没有发生。
  男人低沉的声音从她颈侧传来:“皇后与朕坐拥天下,承万民尊奉,日后诸多譬如今日这般的庆典,都辛苦皇后来操持了。”
  康玉仪郑重地点点头,“是,臣妾定会尽心尽力,为陛下分忧。”
  皇帝闻言却轻咳了一声,才道:“嗯,有劳皇后多多替朕‘分忧’了。”
  待马车在昭明宫前停下,皇帝搀着身着华服的小女人下了车。
  康玉仪眼眸中满是不解:“陛下,这马车怎么不直接停到露华宫前?”
  皇帝淡定道:“几个小的许在午歇,朕便命人先过来昭明宫。”
  康玉仪觉得很有道理,便乖巧点头称是。
  随即她就要告退离开,步行回她的露华宫去。
  不料,不堪一握的纤细腰肢被身后的男人牢牢圈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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