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贵妃承宠记 第33节
她母亲大长公主封号为济川,也并非什么祈北。
裴首辅虽不敢对公主儿媳如何,但裴玉媗是他裴家的孙女,他自然能好生管教一番。
若不趁现下将孙女的歪根扳正过来,日后远嫁北境仍这般到处行下作挑拨之事,恐怕难以得到善终。
“圣上方才已让微臣拟旨,为裴氏玉媗赐国姓李氏,更名李媗,册封为祈北公主。”裴首辅正色道。
裴玉媗瞳孔骤然一缩。
本朝历来讲究同姓不婚,从未出现过李姓的后妃。
为何皇帝表哥要突然为她赐姓改名?
是那康贵妃害怕她当年曾被批算出的天生凤命,故意挑唆皇帝表哥吗?
李媗,李媗……
竟是连她名讳中的玉字都剥夺了。
定是康贵妃那奴籍贱婢所为!
紧接着,裴首辅又严厉地说出让裴玉媗更为大惊失色的话。
“圣上为你与喇库部大王子赐婚,谕旨已传至礼部,约莫下午便会有人前来宣旨了。”
裴玉媗闻言,宛如五雷轰顶,双腿灌了铅一般,立在原地挪不开腿。
良久,她讪笑问:“祖父可是在哄着孙女玩儿的?”
裴首辅直言道:“微臣从不拿这等大事说笑。”
裴玉媗顿时急如火煎,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怎么办!母亲大长公主与外祖母太皇太后都留守京城没有前来热河行宫,面对此事她实在不知与谁商量才好。
裴首辅一针见血道:“祈北公主好生想想这些日子你做了什么错事,又是如何惹得圣上龙颜大怒的。”
“再好生想想,日后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裴首辅一字一顿道。
随后,他甩了甩衣袖,转身离开,只留下个决绝的背影。
裴玉媗立在原地发怔,一颗心如坠冰窖。
*
临近午膳时分,皇帝刚与机要大臣商讨完政事,随即便回了瑶台殿。
这会子康玉仪刚起身,还在寝殿里梳妆打扮着。
一众宫人见圣上径自步入殿里,忙不迭放下手上的功夫,欲要恭敬行礼。
只见康玉仪坐在梳妆台前,双眸微阖,素面朝天,头挽朝云近香髻,斜插几支翡翠发簪。
皇帝淡定挥手,示意众人不必行礼,以免惊醒贵妃。
他阔步上前,垂眸看向正乖巧闭眼等待宫女为她上妆的女人
青竹与紫苏等人均被皇帝周身散发的威严冷厉迫得无比紧张。
紫苏忙不迭将梳妆台上装着螺黛的盒子递给要为贵妃描眉的青竹。
螺黛极其罕见,从西域而来,一颗就值十金,这满满的一盒少说也有二三十颗在里头。
康玉仪本身眉形就生得好,一对匀称精致的远山眉,并无多余杂毛,只需用螺黛轻扫几下,就招眼极了。
随后再用鲜红口脂轻点樱唇,胭脂淡扫双颊,便梳妆完毕。
青竹与紫苏一干人等在皇帝的示意下,踏着轻缓的脚步小心翼翼离开了寝殿。
康玉仪浑然不觉,双眸仍然紧闭,发出平稳清浅的呼吸。
显然是睡熟了。
皇帝啼笑皆非,耐着性子又等了一会儿。
见她仍是一副端坐着酣睡的可爱模样,索性大手一伸,想将她抱回床上。
但就在他抱住康玉仪的一瞬,她就倏地睁开了眼。
一睁眼就见高大男人的俊脸近在咫尺,康玉仪心如鹿撞,整颗心好像要跳出来了。
她不免再次想起昨夜他们二人在床榻间的对话。
自从听了男人那句暗示将会立她为后的话,康玉仪辗转反侧一整夜都没睡好。
皇帝向来觉浅,自然也知道她这般,便又耐着性子轻拍她后背,哄了许久,才终于把她哄睡了。
“既然这般困倦,为何要起身梳妆?”皇帝挑眉。
康玉仪羞红了脸,弱弱地说:“因为方才饿醒了,想起来用午膳……”
“朕亦有些饿了。”皇帝眸色暗了暗。
言罢,他俯下身,浅尝女人唇瓣上的口脂。
这口脂用是红蓝花研磨出花汁制成的,质地细腻、颜色鲜艳,香气蕴藉。
康玉仪坐在梳妆台前,仰着脑袋承受男人的啄吻。
好在没等她脖子发酸,皇帝很快就松了口。
“既是饿了,便出去用膳罢。”皇帝搀着她起身。
“嗯。”康玉仪红着脸乖巧点点头。
*
另一头,喇库部首领一家所住的院落内,忽然迎来一位板着脸很是严肃的老嬷嬷。
第四十九章 教习
与这老嬷嬷一同前来的,还有内监大总管安进喜。
喇库部首领远远一瞧,便急忙把一大家子都喊了出来,欲要跪下恭迎圣谕。
这内监大总管安进喜是个身宽体胖,遇上谁都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
但从他能多年来稳坐大总管之职,便知人也是个有手段的。
安进喜笑吟吟道:“喇库大王不必多礼,奴才只是替圣上来传句话。”
喇库首领连忙点头称是,操着一口不标准的中原官话:“敢问安大总管,圣上有何指示?”
颜朵就在父亲身后,从安进喜与老嬷嬷一进院门,脸上的笑意就没停下来过。
她心想,定是中原皇帝派人前来提亲娶她了。
颜朵既羞涩又志得意满,抓住两缕发丝在手上绕来绕去把玩。
自上回她把盘梳多年的羊角辫解下来,她便再也没有重新盘回去了。
她甚至将自己积攒多年的私房钱全用在购置中原女子的服饰上。
现下她就身着一袭橘色广袖绫纱裙,青丝半披着,发顶随意挽着个小髻。
不得不说,裴玉媗深谙服饰搭配之道,为颜朵推荐的几款色调都把她衬得土黄土黄的……
颜朵紧紧盯着安进喜白胖的大脸盘,期待他下一刻就说出圣上要迎娶她为后的好消息。
然而,她的期盼很快就落了空。
安进喜笑眯眯道:“这位严嬷嬷是宫中最有经验的教习女官,圣上特命她前来教导颜朵公主礼仪。”
严嬷嬷福身行礼,不卑不亢:“奴婢见过喇库大王。”
喇库部首领挠了挠头,不解问道:“敢问圣上这是何意?”
颜朵虽因大总管的话而失落,但紧接着她重新燃起希望。
若不是将要迎立她为皇后,圣上何必派个教习嬷嬷来教导她?
颜朵不大白皙的脸颊瞬间浮起一抹红。
安进喜道:“唉,不瞒您说,颜朵公主屡屡在贵妃娘娘面前失仪,圣上很是恼怒,若非顾念大王您对朝廷忠心耿耿,恐怕就……”
喇库部众人不禁屏住呼吸,噤若寒蝉。
安进喜又笑道:“大王放心,圣上没有怪罪您,只是派这位严嬷嬷过来教导颜朵公主礼仪。”
颜朵闻言如遭晴天霹雳,整个人僵在原地。
喇库首领羞愧难当,连连讪笑。
自从上回他提出要将女儿嫁给中原皇帝却没得到回应,他就知晓是被婉拒了。
不承想,女儿不声不响竟在背地里惹了事。
他原以为女儿忽然迷上中原服饰打扮只是一时贪玩。
如此看来,会不会还有别的缘由?
安进喜又喜气洋洋道:“奴才还有另外一事要恭喜大王的!”
颜朵那几经转折的心,再次扑通扑通直跳。
“圣上已下谕旨传至礼部,将祈北公主许配给喇库大王子,再晚些就会过来宣旨了!”
“祈北公主是……?”喇库首领试探着问。
众人皆知,当今圣上膝下并无皇女,也无亲姊妹,唯一称得上公主的也就下嫁裴家的大长公主。
安进喜道:“是当今大长公主之女,内阁首辅的孙女,为了此番联姻,圣上特意加恩赐其国姓,加封公主呢。”
喇库首领又惊又喜,完全没注意到他的女儿颜朵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这祈北公主也算是有皇室血脉的世家贵女,并非随意一个宫女、民女敷衍嫁来的,喇库首领已心满意足。
“既将这严嬷嬷送来,奴才的任务也完成了,奴才告退。”安进喜连忙作揖。
喇库首领亲自将他到院落大门外才罢休。
院落里,严嬷嬷板着脸,郑重道:“奴婢从即日起将寸步不离颜朵公主,直到公主回北境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