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最后江诗琪赢了,沈其玉不擅长玩俄罗斯方块,两下就输得彻底。
  聊天框最上方反复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一旦涉及到江诗琪,很多底线将不再是阻碍。
  良久。
  陈则回复:
  -到时我可能在接活儿,去不了。
  -让她阿婆带着一路,成不?
  -票你买了,饭钱我报销。
  沈其玉:
  -票免费的,厂里开业赠送,不用也是浪费。
  -不能总让你吃亏。
  陈则:
  -那按人头a。
  沈其玉立即拍板定案:
  -好的,陈哥。
  要去同卉园游玩,江诗琪乐坏了,当时赢了沈其玉她没当真,以为只是大人随口一说,孰料后一天陈则讲起这个,征求江秀芬的意愿,还托二爷下周五来照看何玉英。
  死活不愿出门的江秀芬同样愿意为孩子妥协,江诗琪就是她的宝贝疙瘩,比命根还要紧,别说去游乐园了,就是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辞。
  有江秀芬陪同,陈则就放心了,不过与沈其玉终究不是很熟,虽然对方每天下午都帮着看江诗琪,但以防万一,陈则还是尽量腾出空档,人在自个儿眼皮子底下看着才安心。
  真等到了周五那天,陈则推掉了下半天和晚上的单,全程陪同祖孙俩。
  沈其玉开贴着机器猫的宾利接一家三口,江诗琪扎俩冲天辫儿,江秀芬也换上了原先陈则给她买的新衣服,祖孙俩特重视同卉园之行,反倒是陈则不修边幅,大中午冲完凉,换一身洗得发白的旧衣服就出门了。
  先吃泰国菜,把午饭解决填饱肚子了,再去同卉园。
  陈则对游乐园不感兴趣,小时候何玉英带他出国旅游都不知道多少回了,国内更是大江南北到处跑,游乐园于他没丝毫吸引力。
  江诗琪人小没见识,到同卉园里边,堪比刘姥姥进大观园,见啥都是惊呼。
  “哇。”
  “哇……”
  “哇!”
  “那是什么?”
  “大摆锤。”
  “旁边的呢?”
  “过山车。”
  “这个高高的,那些人咋飞上去了?”
  “这是跳楼机。”
  “哥,我可以玩跳楼机吗?”
  “不可以。”
  “过山车行不?”
  “不。”
  “那个,我要荡秋千!”
  死亡秋千能把她那个小身板甩上天,真敢想。
  江诗琪乐没边了,说好了来坐摩天轮,结果进园后忘本极快,啥刺激想玩啥,甩开她哥就往前冲。
  陈则像拎狗崽子一样提她后领,但凡危险的项目一概pass,没有商量的余地。
  消费全部按3:1付,吃泰国菜买单,进园后各种消费,全部沈其玉先买单,过后陈则一分不少转给他。
  沈其玉也不拧巴客气,转多少收多少。
  ——不过小的消费全是陈则个人出,没必要每一笔开销都算得一清二楚,况且入园后大部分消费都是花在江诗琪身上,没道理让沈其玉这个外人分担这些。
  半天下来,沈其玉存在感不强,陈则对他并不关注,只顾着江诗琪了,加上晌午过后的太阳毒辣,晒得人头晕,一面还得看着江秀芬,怕老太婆岁数大了扛不住折腾。
  江秀芬紧跟他后边,偶尔到了人多的地方,路窄拥挤,江秀芬唯恐走丢了,使劲拽陈则的衣角,把他衣服扯得变形,排队坐摩天轮那会儿,更是险些勒得陈则快断气。得亏短袖质量过硬,才没被扯烂报废。
  老太婆恐高,摩天轮上升到一半,她急得脸色煞白,慌张到当场就能倒下死一死。
  上来了下不去,陈则无奈跟她说:“闭眼,不要看外边。”
  江秀芬摇摇欲坠,胃里都在猛烈翻腾,满脸苍老的褶子深得夹死苍蝇。
  直至下来都不敢睁眼,落地的那一刻,江秀芬腿软步虚,走路都打晃。
  陈则一手抓一个,暑假游乐园游客量成倍增长,担心这俩撒手就没,他不得不时刻上心,出来玩一趟比做活儿都累。
  出园七八点了,黄昏日落时分,正好一块儿下馆子。
  陈则请客,带祖孙俩和沈其玉回和平巷附近的一家苍蝇馆子吃炒菜,顺路打包一盒卤鹅一盒烧腊带回去给二爷。
  沈其玉接地气,苍蝇馆子也能接受,到路对面买五杯奶茶过来分。
  江诗琪玩累得满头大汗,小辫儿塌了,接住奶茶插管,最先推到哥跟前。
  “哥你喝。”
  沈其玉说:“这杯是纯茶,不甜,陈哥你喝一下看习惯不,不行再换。”
  东西送嘴边了都,陈则只能拿着喝,还成,不是齁甜的那种,勉强能接受。
  下馆子吃饭快,不到一个小时就结束了,之后沈其玉开车送一家子回和平巷,由始至终真就是本本分分的朋友处境,未有半分越线的举动。
  连和陈则单独讲会儿话的时候都少,等到了小区门口,送完人就回去了。
  上楼后,二爷疑惑陈则哪儿认识的沈其玉,错认那是他的新朋友。
  陈则说:“不是很熟。”
  “蒙鬼呢,不熟你还跟人出去,拖家带口全带着。”二爷思想复杂,想太多了,“说说看,到底谁啊。”
  陈则照实讲,可惜二爷疑心病重,认定他在诓骗自己,一巴掌扇他后背:“本事见长,连我也骗,臭德性。”
  讲不清,多说无用,年轻人在教育孩子上与老一辈天然有壁,陈则省得啰嗦,把卤鹅烧腊放下,就着刚才馆子剩下的饭菜,热一热让二爷赶紧吃。
  沈其玉和一家三口去同卉园的事,李恒他们也知道,倒不是沈其玉透露的,是沈其玉开的车是汽修厂的车,里边装了定位和监控,这天他们做了些什么,定位监控中全都有记录。
  李恒不好明说沈其玉,私下里,对着贺云西吐槽,大有冲出去把沈其玉掰直的冲动。
  “真本事,开老子的车逞威风,我说他突然来借车干什么,还整个二逼图案上去,感情准备挺充分,比老子找女人约会都费心。”
  望着电脑上的监控视频,贺云西漠然,一句没接话。
  车上有监控,沈其玉清楚,被发现了无所谓,他不准备瞒着,自觉光明正大,没什么见不得人。
  翌日骑车到汽修厂,沈其玉心情相当乐呵,李恒看到他都来气,勒令:“把你贴的那个狗屁车衣换了,弄干净,给我换回去。”
  沈其玉不答应:“再借半个月,后面不用了就换。”
  “明天之前必须换,我看着都闹心,你可真他妈出息,开哪辆车不行,开我的,专门给我添堵是不是?”
  “没有,我哪敢,你放心,走之前保准恢复原样。”
  “你大爷的,我看你是有病到无可救药了。”
  “别来火,消气消气。”
  迟一会儿到库房后边练拳,沈其玉找贺云西陪练,他有定期健身的习惯,到北河后一天没去过健身房,懈怠了一阵,趁有事和贺云西谈谈便练一练。
  沈其玉表面年纪小好像总是不着调,其实重情义,关于陈则,他不想贺云西心有芥蒂,无论后续,这不该成为他们兄弟间的矛盾,因此一开始就把这团乱麻理清最好。
  只是搞定贺云西比预期的难上不少,练拳时,贺云西像是带着火,戾气很重,好几次下死手打,但最后又都极力收住了,转方向打偏,否则照这架势,一拳就足以把他打趴送医院急救。
  期间还是结结实实挨了两下,打在不致命的部位,沈其玉也不反抗,咬牙撑着挨揍,任他发火。
  等打完了,沈其玉擦擦汗,丢一瓶水给贺云西,这才开始聊几句。
  但贺云西显然没有心平气和聊这些的打算,问沈其玉:“你找的他,还是他找你?”
  “也没谁找谁,”沈其玉猛灌半瓶水,一口气赶快说完,真诚保证,“反正我没闹着玩,二哥,你相信我,要是我真的乱来,到时随便你打,打死我都行,我都认,我肯定……”
  可不待他讲完,贺云西解下缠手上的护带扔掉,走开了,不听。
  回答沈其玉的是砰的一声关门响声。
  李恒出来,瞥见这人的背影,看沈其玉正吃痛揉身上,一头雾水:“你俩怎么了?”
  沈其玉也搞不懂,挠挠后脑勺,更加不明所以。
  汽修厂近些天业务量多,前来捧场的新老朋友一波接一波,其中一大部分人都是看在俩老板的面子上到这里混脸熟,开业前的交际应酬起了大作用,做生意混得开非常重要,肯拉拢本地的势力,基本就后顾无忧了。
  这半个月贺云西没少到处奔波,李恒觉着他是压力大所致,回北河发展不如在庆成顺遂,非一线城市盘子小倒是其次,地头蛇以及卡脖子的条条款款又多又杂,关系盘根错节,现今能啃下这块饼,过程着实艰难。
  认定是沈其玉惹到对方了,李恒横竖看不惯沈其玉,本身这阵子他因为汽修厂喝酒跟喝水似的,早憋了一肚子火,眼下沈其玉就是谁都能踹一脚的出气筒,李恒不耐烦说:“行了行了,本来就事儿多,你给我老实点,别整幺蛾子,最近没事不要来厂里晃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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