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无论怎么看,他都纯到了极点,因此简单甚至矜持的举动,都直白地透着欲念,反而勾人,让人难以按捺。
程拙被他吻了一会儿,眼神已然变了。
一只手卡住陈绪思那张清纯可人的脸,另一只手抓住了陈绪思的手指,不容抗拒地按下去。
陈绪思瞬间僵了僵,紧接着不屈地闭上眼,像是靠在床头睡起了觉。
他想遍了所有能让自己冷静下来的事。
如果一定要让陈绪思形容,他感觉自己是梦游了,深夜溜出来偷吃宵夜,最后手里拿着一根沉甸甸的大玉米棒子,刚出锅那种,隔着袋子都能烫坏他的手心。
陈绪思用冷水冲了好一阵手,有些触觉仍然牢牢残存在手心里。
他已经一个人霸占了厕所,上下捯饬半天,洗完手出来,便看见程拙一边扔掉纸巾,一边起身从床上下来了。程拙拎着松开了扣的裤腰,干脆抽出了皮带,拿上换洗衣服打算去冲个澡。
经过陈绪思的时候,程拙停了下来,摸了摸陈绪思的脑袋:“你要回自己房间洗澡吗?其实没弄脏。”
陈绪思有些灵魂出窍,见到程拙那只磨人的大手,反应似乎也不小,“嗯”了一声,胸腔还微微发颤了两下。
他刚刚自己急着跑去厕所,程拙没来得及起身,叫都叫不住。
这会儿程拙干脆拉来那把椅子,牵着他一起坐下了。
应该怎么安抚伴侣这种事,程拙虽然知道,但很少用心做。这么认真耐心地去做,大概是活了二十八年以来的头一遭。他并拢陈绪思的两条腿,让陈绪思完全坐在自己的身上。陈绪思蜷着膝盖,似乎很不好意思,程拙摸他的肚子和后背,低下头问怎么了,陈绪思抵着程拙的胸口,抿起了嘴角。
但被程拙抱着的感觉真的很好,被哄也是。
他被引诱了很久,终于抬眼,和程拙对视,感觉下一秒程拙就会和他接吻。
程拙捏了捏他的下巴,几乎快要碰上去,陈绪思等得着急,已经下意识抬起头,主动和程拙的嘴唇贴在了一起。
他又要闹脾气,蹙起眉哼哼了一声,紧接着就被含住唇瓣,按着深吻起来。
房间里静得出奇。
陈绪思闭着嘴巴在喘气,很快理了理衣服,看了程拙一眼,某种不妙的感觉又来了。
“我什么事都没有的,”他如坐针毡,立即从程拙身上起来,嘴唇红红的,一本正经催促道,“你快去洗澡吧,我回去了,等会儿我妈要回来了……”
程拙不说话,像一尊脾气不好的大佛,终于被陈绪思请进了淋浴间。
陈绪思替他把门关上,一个人在屋子里运气冷静,但看起来不是不高兴的样子。
他临走前又把窗户打开通风,再挪了挪椅子的位置,回头看见底下搁着的那只包,忍不住好奇地蹲了下去。
旅行包的拉链是开的,陈绪思原本没想着翻看,拉拉链的时候忽然瞥见一抹反光,终究还是没管住手。
那是一把骇人的长刀,刀柄包裹着一圈皮革,看起来很重。
包里只有刀和绳子还是崭新的,除此之外,只有几件衣服、几个文件袋和日常用品。
就在这时,里面淋浴水流的声响里似乎还混着粗重的呼吸声。
陈绪思惊了惊,被扯开了思绪,幽怨震惊地往那扇门里瞪着,立即合上包放回原位,站起身,佯装镇静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准备洗澡。
他没觉得那些东西能代表什么,就不会去问,更没有机会煞风景提起。
因为和程拙偷情的时间总是短暂,要掰着手指头来算才能算妥当。
尽管已经是六月底,酷暑天还是一眼望不到头,陈绪思设想中的暑假,还有很多个自己偷溜进程拙房间的、不可告人的夜晚要度过。
唯一变化的事情,大概就是陈绪思早上再也没吃过整根的玉米。
第35章
高考分数出来的第三天,陈绪思在小径花园中西餐厅领到了工资,给妈妈买完了礼物,进校之前又把钱都交给了程拙保管。
“应该不用等多久,”陈绪思背着书包,站得直直的,像一颗挺拔的小白杨,“我们是最后一次回学校开班会了。”
程拙把摩托车停在了树荫下,顺手弄了弄他的衣领,说:“你妈妈是不是说,让你下个月不用去打工了?”
陈绪思见他对煽情毫不感冒,撇嘴说:“是啊,但我说了要去。”
程拙点头:“随便你吧。”
校门口都是同学和其他家长,陈绪思礼貌地和程拙对话:“你对我的事一点都不上心,哥,那我问你,我高考分数是多少,你还记得吗?昨天告诉过你的。”
那天陈绪思和徐锦因一起待在房里用电脑查分,分数出来之后,徐锦因高兴极了,没一会儿就骑车出门,去姐姐家看小孩顺便报喜。
之后程拙来了陈绪思的房间,陈绪思确实有告诉他,他考了多少分,但那个时候他们还在干一些别的事,程拙不记得了,应该很正常。
程拙抽了抽眉尖,隐约记了个数,随口说:“700分吧。”
陈绪思说:“哪里有那么高,是677。你果然不记得。”
程拙说:“那也考得特别好了,比哥厉害一万倍,下午带你去吃好吃的。”
陈绪思看着程拙那副油盐不进还像是在耍酷的样子,本来有点不乐意,但被夸了,又忍不住心花怒放,点头说:“嗯,我发了工资,也请你。”
旁边路过的同学看见他们,有的跟陈绪思打招呼,可眼睛似乎都盯向了程拙。陈绪思只好也承认,他哥确实长得不赖,什么都不做就凶巴巴的,目标大还显得酷。
他压压嘴角,便跟同学一起进学校了。
程拙不去台球厅,开始试着规划以后的日子,反而成了真正的闲散人员,没有别的地方是需要去的。
他停好摩托车,干脆坐在了马路牙子上,倒是很习惯无所事事时的放空,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天陈绪思离开房间之后,程拙后面出来,看见旅行包的拉链被人拉上了。
麻绳将人捆绑勒紧,刀可以伤人和杀人,都是用来威胁逼迫的工具,但和玩具枪有着天壤之别。
拿上手,就是一条不归路。
从前无所谓,现在好像不行了。
程拙打算把它们收起来,或者彻底扔了,不希望再被陈绪思看见。
他才三十不到,虽然比陈绪思是大了许多,但就像陈绪思说的,还很年轻,有很多本事和力气,能再赚钱,还可以重新来过。
真的有这么容易吗?程拙掏出烟来,皱眉想了想,很快放回口袋里,紧接着又摸出了手机。
自从那晚从水库里出来之后,他就没有开过机,也许是刻意,也许是忘了。不过昨天徐锦因高兴,大晚上上街去给陈绪思买了一只新手机,今早陈绪思找他要了号码,先存进了自己的手机联系人里。
程拙按下开机,手机被红毛修好,屏幕终于有了反应。
界面一亮出来,叮咚叮咚响个不停的提示音也来得十分突然和突兀。
全都是未读短信和未接来电,提示框密密麻麻摞着,程拙只看了一眼,神情脸色就变了,很快凝重突兀地站起了身。
他走到树下,额头青筋隐隐暴起,但面上犹如一潭死水。他其实并不意外。
来回踱步几次,程拙最终站定了,点下那个号码回拨了过去。
电话彩铃穿透手机在这个燥热的日头下响了起来。
呲啦一声——
“喂。”
“哈哈,程哥,好久不见啊。”
程拙还是点了根烟,深吸一口,烟雾缭绕中,听见了对面那个久违的声音。在云桐的这些日子过得太舒服,已经将他麻痹了,差点忘记自己在外面有过的那段人生。
“程哥,听说你回老家了?认回了老爹,融入了新家庭,哎,不错不错……可是兄弟我东躲西藏,日子不好过啊,能不能可怜可怜兄弟们——”
程拙骤然打断道:“杨建明,你现在最应该做的,是去自首。”
那边安静片刻,杨建明哈哈大笑起来,又痛心疾首地说:“程哥,别这样,公司倒闭真的不能怪我啊,你以为我想要公司倒闭吗?当初咱们把它一点点做起来的,我比谁都痛心!你负责业务,我负责管理,你知道我有多难吗?我去发展别的业务,也是为了补贴公司啊……”
程拙早就不想听这些,但清楚都是徒劳,只说:“你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
“对,是我贪婪,是我做错了!我背着你干了那些违法乱纪的事!公司没了,钱也赔了,可我现在已经家破人亡了!警察到处在找我,你就不能搭把手吗?”
“你觉得你还能躲多久?”
“没关系,听天由命,可我只要一点钱,一点点!”
程拙笑了:“我哪来的钱?”
谈起钱,就只能继续谈程拙这些年一个人在外闯荡,到底都干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