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电话里郭晓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沈时将情况给他解释了一番:“晓哥,刚刚大礼堂内空气不好,姜生的过敏性哮喘有些复发,我这才带着他出来了。现在缓过来了但他身上还是没劲,恐怕得在这儿坐一会儿才能走了。”
郭晓一听姜生发病了也冷静下来:“缓过来了就行,那你们再坐一会儿吧,就是千万别再做什么出格的动作了。你都不知道你拿着哮喘喷雾的那张,有粉丝把哮喘喷雾p成了戒指,说你在入学典礼上直接求婚,网上都传疯了。”
“你们这个tag冲上热搜第一也挺莫名其妙的,应该是姜生被有心之人针对了,单凭粉丝那点讨论量不可能有这么大热度。只不过对方应该没想到姜生的妈粉那么多,大家都接受良好甚至磕得津津有味,本来想抹黑他的结果反而给我们送了流量。不过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我还是找人去压一下热度,你俩就安安静静坐着可别再作妖了!”
待姜生彻底平复下来时,入学典礼已经进行了大半,两人便没有再回去,沈时直接带着姜生回家了。
如今姜生虽然算是正式入学成为一名大学生了,但毕竟他因工作原因无法经常上课。所以公司提前给学校报备过,对姜生的出勤不作要求,只要他按时参加并通过期末考试就行。
十月份的迷你专辑回归也让组合在国内再次小火了一把,此时临近年末他们收到了好几家颁奖典礼的新人奖提名。
郭晓虽然心中不忍但还是全部接下了,且不说这几家颁奖典礼在业内颇有分量,如果真的得奖了有百利而无一害。
孩子们作为还没站稳脚跟的新人,也不能错过任何一个曝光机会。哪怕只是走个过场也要去露个面,说不定哪个镜头就成为了圈粉名场面。
但这样一来,孩子们怕是得连轴转了,几家颁奖典礼都集中在十二月,且举办地点比较分散需要来回跑。估计他们从现在开始一直到最后一场颁奖典礼结束,都没时间休息了,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为了给粉丝们呈现最好的表演,姜生和队友们把原来的歌进行了重新编舞和编曲,将几首歌合在一起,组成了一个全新歌曲串烧舞台。
之后便是没日没夜的练习,抓动作磨队形,直到每一秒都形成肌肉记忆,绝对不会出错为止。
郭晓来到练习室查看训练情况时,他们正好跳到了尾声。郭晓隔着练习室门上的玻璃看到,虽然跳舞时姜生依旧十分有力动作到位,但结束后走起路来却有些脚步虚浮,甚至可以说是一瘸一拐。队友们都累得坐在地上大喘气,并没有注意到姜生这边的情况。
郭晓想了想后并没有推门进入,他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只是给孩子们发消息让他们晚饭后来办公室开会。
待几人都坐好后,郭晓说道:“这段时间训练挺累的吧。”
孩子们都摇摇头,江言嘴快抢先说道:“不累不累晓哥,我一想到能去颁奖典礼,浑身就和打了鸡血一样,还能再爬起来练它个八百回!”
郭晓将手中的a4纸卷成筒状,拿着敲了一下江言的头:“你呀,唉。都听我说,每一次新专辑和新舞台的准备,都是为了将更好的音乐和舞蹈呈现给粉丝们。这是一场马拉松,是你们的意志和身体之间的平衡较量。一定不要在一开始冲得太猛了,结果好不容易跑到终点却没力气了。”
“包括以后当你们有足够的粉丝基础去开演唱会时,体力分配才是重中之重。现在练习起来命都不要了,但上台时嗓子哑了唱不了歌,身上伤着了跳不了舞,辛辛苦苦准备了那么久的舞台却没办法表演,岂不是得不偿失?”
郭晓看着孩子们沉默着点点头,不忍心他们这样又夸赞道:“没关系,你们现在做得很好,这点再注意一下就更完美了。你们回去吧,再稍微练一会儿就可以结束了,早点休息别熬夜。”
郭晓看着孩子们离开后,左思右想还是决定给沈时打个电话。郭晓有些放心不下姜生,他平常就是最拼命最能忍的那个,姜生也不和队友们住在一起,出了什么情况大家也都不知道,只能让沈时帮忙多留意些。
沈时接到郭晓的电话后,他便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特意早点赶回家中等着姜生回来。
姜生进门时就看到了坐在客厅沙发上的沈时,他有些惊喜:“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他想快点去和沈时拥抱在一起,在爱人温暖的体温中,一切疲惫与倦怠都会一扫而空。
姜生着急地弯腰换鞋,小腿肚处却突然传来一阵被电击一般的疼痛。他一时没有防备差点摔倒,好险扶住了鞋柜,才没有在沈时面前直接跪下去。
换好鞋姜生拖着疼痛的双腿走去卫生间,他装出一副很累的模样走得极慢,担心沈时看出异常。
洗完手后姜生回到了沈时的身边,沈时一只手环住软软倒过来的小孩,一只手捞起姜生的脚腕,把他的小腿放在自己的腿上。
第24章 年末
姜生并没有注意到沈时的动作, 他沉溺在和沈时的温暖贴贴中。直到沈时的右手猝不及防地按上姜生的小腿,他才陡然痛呼出声。
姜生的手下意识抓紧了沈时的锁骨,将他衣服的领口揉得皱成一团。但姜生随即就从疼痛中回过神来, 他怕自己把沈时抓痛了便放开了手。姜生默默地搂紧了沈时的脖子,把头埋在他的肩头,小口喘息着与痛觉抗衡。姜生不停地流着冷汗, 两人的肌肤相贴之处变得湿冷黏腻。
沈时的左手原本扶着姜生的肩膀, 此时他却松开了手。他掰开了姜生紧咬的牙关:“别忍, 痛的话就咬我。”
姜生的身体很不好, 除去被霸凌那次太过严重而进了重症监护室,日常生活中虽然可以说是大病没有,但却小病不断。这种最是磨人, 不会一下子就将人击垮, 但反复的病情会一点点瓦解人的意志。偏生姜生又是一副拼命三郎的性格,势必要全力以赴才能求得心安。
沈时有时候看着姜生,觉得他就像一朵在黑夜中燃烧的玫瑰花,炽烈、绚烂、荼蘼。姜生把自己的身体与灵魂一同交付与黑夜, 火焰熄灭的那一刻,他也会随风消散。
可姜生如今也不过是一个刚刚成年的孩子, 他会因为吃到美味的食物而心满意足, 也会因为受到别人的夸赞而暗自欢欣。他也拥有感受快乐的能力与权力, 他的未来该是光明灿烂一片坦途。
为什么?沈时不知该问谁, 也不知该怪谁。
为什么姜生默不作声的表情下, 永远藏着深入骨髓的痛楚?为什么病痛总是不肯放过他, 像是与生俱来的诅咒一般如影随形?到底是为什么, 他的姜生要承受如此之多的折磨?
沈时觉得既难过又愤怒, 他替姜生所遭受的一切而感到难过, 则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感到愤怒。既无法以身相替,那就让他痛姜生所痛,两人一齐在这苦海中沉沦。
沈时的右手一寸一寸地向上揉着姜生的小腿,疼痛步步加剧,终于越过了可以忍耐的阈值。姜生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张口咬在了沈时的脖颈上。虎牙嵌入皮肉之中,血液随之欢腾涌出。
对,就是这样,但还不够!被姜生咬到的地方很痛,但这痛不及姜生所承受的万分之一。沈时只觉自己几乎要在这癫狂迷乱的氛围中流下泪来,他狠狠心加重了手劲,感受着姜生的牙齿更深地刺入自己的皮肤,以身体上的痛苦来遮掩千疮百孔的内心。
他何尝不想只是简简单单地抱着姜生,温言细语地哄着小孩。但疼痛不会在无视中悄然离去,它只会潜藏在筋骨之中积蓄力量,有朝一日倾巢而出,把姜生拖下无底的深渊。
不知过了多久,姜生感到有汗水顺着额头一路流入了眼睛中,将他的意识蛰得模糊不清。此时的姜生连咬人的力气都无以为继,他徒然地松口,靠在沈时的肩膀上喘气。
沈时用惯了同一香型的沐浴露和洗发水,久而久之身上也沾染上了那股气息。姜生贪婪地嗅着鼻间萦绕的淡雅白茶香,唇齿间却弥漫着血液的铁锈味。
然而那血的味道并不是姜生记忆中的湿苦腥臭,大概是因为一种名为“爱”的化学反应,它与白茶香混合在一起,带来阵阵奇异之感。姜生觉得那血仿佛有镇痛之效,他细细品尝着其中的滋味,莫名感到直到此时,他与沈时才是真正的血肉与共合二为一。
姜生抬眼便能看到自己咬出的伤口,它仍有些向外渗血。姜生就这样靠在沈时的肩膀上,伸出舌头慢慢地舔舐着那个伤口。
灵魂飘飘然回归姜生身体的时候,沈时已停下了揉捏的左手。他只是静静地抱着姜生,等待爱人的灵魂从虚空中归来。
姜生这才反应过来刚刚自己在意识模糊下做出了什么事,他看着沈时脖子上那个鲜艳的瘀红伤口,竟生出了一种微妙的满足感。这是他在沈时身上留下的,独一无二的印记。
但他仍是有些愧疚,自己不知轻重,伤口咬得太深了。姜生不敢直接拿手去碰,指头只在伤口周围完好的皮肤上打着转,“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