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他语调轻柔带着魅惑。昏暗暖光下模糊了性别,亦男亦女,完全是一只狐狸。
  “怎么样,听起来是不是……很简单?”
  第49章
  “殁——”
  漫天飞舞的纸钱, 整个春禧宫都挂着白绫,整个宫殿空落落地,正中间摆着一副棺材, 一个牌位,连写长明的白烛都没有。
  牌位上, 写着时贵人南郁时之墓。
  红娟和绿柳, 还有之前那些春禧宫的宫女,全都围在棺材四周, 抽抽泣泣地哭着。
  红娟正用手绢捂着自己的脸,肩膀颤抖着,像是哭得很伤心的样子。
  夜深。
  四周无比静寂,只能听见几个哭丧的声音。这几个哭丧的,几个穿着宫女服制的, 都是象征性地披着孝服,
  还有有个穿着华丽服装的, 虽然也是白色, 却不是全白,总感觉有些不伦不类。
  华丽服装的女子貌美动人,哭起来更是梨花带雨,眼泪一滴滴顺着脸颊往下淌, 比那些个专业演员哭的还叫一个漂亮。
  可她跪坐在前面,是对着棺材哭得最凶的那个, 她擦着眼泪, 叫着里面人的名字,跪在她身后的几个宫女 ,都面面相觑,大概前面这位是她们的主子, 所以都有点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跪在华服女子右边靠后一点的,那个长相大方泼辣的宫女拍了拍华服女子,小声问了句。
  “贵妃,我们演的差不多了吧?”
  那位哭得最伤心的,这才从地上起来,她拍拍大腿上的灰,脸上湿漉漉的眼泪还挂在脸上,眼睛已经看向门外。
  “皇上的人走了?”
  红娟看见南郁时恢复正常,才长舒一口气。
  谁让她们这个贵妃娘娘总是神叨叨的,说话办事都有点“与众不同”,自然她们这些宫女,也要随着主子的性格调整自己的服侍风格。
  红娟发了话,坐在更后面的一位圆脸小宫女也敢动弹起来,她叫小蝶,是皇上新调过来,给她打理宫务管帐的宫女。
  红娟她们虽然忠心护主,做事也算麻利仔细,可偏偏她们俩都是不识字的,更别说用算盘算数了。
  之前也就罢了,现在南郁时好歹是堂堂贵妃,雪柔宫事务繁杂,来往支出之处更是多如牛毛。
  故秦漠就叫张公公从内务府挑了个小蝶过来,专门给南郁时这种根本无心管理宫务的懒散贵妃帮忙解难。
  “早就走了,张公公年纪大了,怎么会一直在这守着,就是来福那几个小太监,也早就偷偷溜了。”
  小蝶说话也是伶牙俐齿,“要我看啊,皇上才不是罚您,就是生您的气,怪您对他有所隐瞒。”
  “我知道,但是……”南郁时擦干净脸上为了演戏挤出来的眼泪,表情还是不见舒缓。他让宫女们都下去,只剩下红娟和绿柳两个人。
  红娟拿了地上的软垫,绿柳递上暖茶水。
  “娘娘以后也要少跪,您的膝盖伤了,长时间的跪着,对膝盖实在不好。”
  红娟帮他捏腿,“娘娘,经过这次的事,您应该就可以彻底的宽心了。”
  “希望吧。”南郁时看着自己特地找人加急赶制出来的棺材。
  那具尸体大概因为死亡时间过长,有碍视听所以没有起棺,皇上倒是连打开都没有打开看过,竟然就这么相信了他的话。
  到底是这个世界的“南郁时”在皇上心里太不重要,还是因为皇帝疏忽了呢?
  南郁时隐约间记得,自己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皇帝坐在皇位之上,整个大殿里那种阴暗恐怖的氛围,还有他喜怒无常的笑声,也记得自己多次被皇上阴晴不定的言语玩弄于股掌之间。
  用客服的话来说,秦漠简直就是个阴暗批。
  怎么现在这个阴暗批,倒是这么光明磊落,更是对他无比大度,让南郁时有种错觉,现在在他眼前的,好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
  “男主秦漠,我怎么记得剧本上的性格是……疑心重,爱猜忌来着?”
  南郁时自言自语,手里的糕点吃起来都觉得不香了。
  他把糕点吃了一口就放回红娟手里。
  “娘娘,您昨儿还不是很喜欢吃呢?”红娟拿的正是三天之前,皇上特别叫御膳房给贵妃专门做的糕点。
  只是因为贵妃多吃了两口枣泥酥,皇上就特别给他安排了一个御膳房的厨师,还听说南郁时喜欢吃辣,又特别着了擅长做辣的厨子。
  后面南郁时在屋里待得憋闷,皇上就带着南郁时去打猎,骑马,娇宠的手段更是无所不用其极。
  这幅娇宠的样子,更是让南郁时站在风口浪尖之上,此番之后,更让手底下的宫女们都断言,这皇上是铁树开花,而以后后宫,也就是南郁时的天下。
  更不用多说,南郁时在盛宠之下,齐贵妃这样心高气傲,又从不服输的性格,更不可能容忍南郁时站在她的头顶上。
  于是前天晚上,南郁时在寝宫里睡着,皇帝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他身边,阴测测地看着他。
  黑蒙蒙的夜色,屋内昏暗的光,南郁时衣衫半敞,头发散乱地在床上昏睡,时不时梦呓,呼唤着谁的名字。
  秦漠坐在床边,轻轻拂去他嘴角的发。
  他脸上摸起来很烫,大概是之前在春禧宫留下的病根,一到了换季的时候,体质要差一些,容易染上风寒。之前也找太医过来看过,只是说身体不好,最好养着,不能受一点冷气。
  雪柔宫的炭火在整个后宫里烧的最旺,整个雪柔宫也最温暖,比比起别的宫殿来,温度能高上好几度。
  烧火的正是一个名叫李德旺的太监,听说是南郁时亲自提拔上来的,现在给他做大总管,掌管着宫里的柴火。
  甚至在这样的季节,宫人们穿着春衣都觉得有些热了,可贵妃体寒,所以整个宫里的炉火不能断,成天成天的烧着。
  秦漠握着南郁时冰冷的指尖,他瘦弱的手腕,纤细的如同抽条的柳枝。看着那么柔软白皙,不堪盈盈一握。
  他侧躺在床上,整个人纤长,单薄漂亮的身形,稚鸟瘦小的胸脯,配着这张时常露出倔强表情的脸,更让秦漠觉得心里发颤。
  南郁时的眼睛睁开,从一片澄澈中,倒映出皇帝的身影。南郁时直到眼前恢复清明,才缓缓想要坐起来,只是被皇帝按着手腕,不堪一击的躺在床上,不带一点攻击性。
  南郁时看见秦漠漆黑的瞳孔,看不见一点光的黑暗,没来由让南郁时心生恐惧。
  南郁时咽了咽口水,喉结处动了一下,南郁时感觉心里一紧,立刻侧目,脸倒在秦漠的手心中间,用黑发遮住了自己仰视视角下有点明显的喉结。
  “皇上怎么突然来了,不是说今天晚上要去和宫里的大人们商量政务吗?”
  秦漠沉默地盯着他看,看了一会,直到南郁时有点受不了这种心理压力,自己心虚的瞥开眼睛,秦漠才勾了勾南郁时的下巴,似乎是为了安抚南郁时紧张的心弦。
  他站起来,背过手。
  南郁时眯了眯眼,秦漠的背影形成一团硕大的黑影。
  “朕今早在御书房看走奏折,齐贵妃突然来找朕,哭着闹着非要见朕。朕让她进来之后,她就跟朕告你的状。”
  南郁时听见齐贵妃来了,心里大概也是知道齐贵妃去找秦漠是说什么的,心里有了准备,所以面上倒是格外的不动声色的冷静。
  “怎么,皇上相信她的话了?”
  南郁时转过身,自己倒是有点不高兴了。他把嘴唇抿的紧紧的,舌头却不安的舔着上牙膛。
  “朕如果信他,怎么还会来找你,早就叫张荣泉过来宣读圣旨了。”
  南郁时心里稍微一松,用手指轻轻碰了碰皇帝的手背。“这还差不多。”
  “不过,朕虽然信你,但贵妃来的那天,还有不少大臣在场,固朕信你之外,还需要给各位大臣一个交代。”
  “你可知道,这位所谓的时贵人,不只是朕的后妃,还是邻国的公主,因而她的事,就不仅仅是朕的家事,还是国事。”
  秦漠转过身,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南郁时。
  “参参,你能明白吗?”
  南郁时听见这个称呼,感觉自己背后一阵恶寒之后,心情有点奇怪,“皇上……您知道臣妾的名字。”
  “笑话。”秦漠一勾唇。
  “我堂堂皇帝,想知道你的名讳,还不是轻而易举,更何况,你以为我是现在才知道的吗?”
  南郁时心里越发觉得紧张和不对劲,他又去看秦漠的双眼,试图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一些什么,可那双瞳仁漆黑漆黑的,像是瞧不见一点情绪的外露。
  秦漠的笑容如同往常那般宠溺,让南郁时有种懒惫的懈怠。
  秦漠对他太好,太温柔体贴,照顾的如同和风细雨,面面俱到,南郁时或许觉得自己想多了。
  南郁时支起身子,只感觉有点头晕,身上懒懒的,走不动,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天睡得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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