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不语 第178节

  “大名儿确也不肖着急,左右孩童小时,家门里头打转悠,用不得介绍大名。”
  “俩孩儿谁大些,谁小些?”
  “恰是姐姐与弟弟。”
  康和笑呵呵说道:“百日宴的时候可得好生热闹的办一场。”
  在贺家耍了大半晌,贺家留康和范景吃了个早夜饭,吃罢了,两口子才驾着车子还回家去。
  至家时,天已黑了,连小福崽都睡去了,倒是陈三芳还在等着两人家来,她且还等着问贺家的孩儿如何。
  闻说是一对龙凤胎,又惊又高兴,直拍大腿:“咋恁能干呐!俺可得包俩大红包,得空也去沾沾喜气儿~”
  她碎碎念叨道:“俺明朝要把这喜事儿说与你们大伯娘听听,也教她听桩稀罕。”
  康和忍不得笑:“可别再教大伯娘上火了,前阵儿遇着湘秀,她且还说大伯娘前去看了小外孙,一股脑儿的念叨着没孙子,家去时嘴上都长了泡。”
  陈三芳笑哈哈道:“俺不也是去瞧瞧她嘴好了没嘛。”
  范景听着两人闲说了几句,没与他们搭腔,自就要回屋去了。
  康和见状,也没跟陈三芳紧着话说,撵着也回了屋子。
  两人倒是俭省,并着一桶热水在净屋洗了,出来屋时吹了烛火,一道儿躺在了榻上。
  “贺哥儿与张大哥如今也是熬出头来了,如今有了孩子,人生又多了一重指望与盼头,夫夫俩齐心将孩子抚养长大,也不失是一桩圆满事。
  这日子,当真要寻可靠的人过。”
  康和心里头还想着白日里见着的双胞胎,还有张石力乐得跟个傻子一般,就觉好笑又觉日子好是有滋味。
  范景自也替小秋跟张石力高兴,他一日心情都不差,许便是情绪高涨,回来家里,洗澡时也格外有兴致。
  这厢熄了灯,上了床,这人一张嘴,却还在紧着白日的事情叭叭儿的说,他且都没心思去听。
  便是嗯了一声,回应他得话。
  康和见范景淡淡的,忍不得捏了他的腰一下,酸他道:“光只晓得嗯,人夫夫和顺得子,眼瞅日子有滋有味。你与我是老夫老妻了,睡在一处便是都没旁的话说了?”
  范景睁开眼皮,在朦朦的月光下瞅了身侧的人一眼,半隐在暗色中的面庞,倒更现得鼻梁高挺,侧脸瘦削。
  他道:“总是话这样多,嘴都说干了。”
  “你早说你嘴干不就是了。”
  康和一下坐起了身来,欲去给他倒水吃。
  范景见状却拉住了他,将人拽了回来。
  “究竟是吃不……”
  康和的话没吐完,这厢却教人给堵住发不得声了。
  他躺在床榻上,受着身上的人掠夺,这么些年了,两人不知亲了千百回,范景似乎也学不会这事一般。
  凡由他主动来的,总有些青涩笨拙感,可偏偏又最击人心,康和尤其受用。
  范景压着康和,亲了好一会儿,直觉嘴皮子有些发麻,方才松开过了口气。
  他的手却还在康和的衣襟里头。
  “倒觉你身形更结实了些。”
  康和哼笑起来,倒是他今朝不解风情了,他把范景拉到自己跟前,道:“怎的,今儿见着别人家的双生胎羡上了?”
  说着,就又去亲范景的嘴。
  “别家的固然好,再好却也不如自家的。”
  范景迎合着康和,问他:“你是不是不痛快使那东西?”
  康和晓得范景说的是避孕用的羊肠衣,打小福出生后,他便从外头去买了这物回来。
  他私心不想再教范景受生育的罪过,可两人年轻力壮的,又不能不行事了,且不说不行,就是减少也频率也够呛,不能教范景吃药伤身,自只用这了。
  小小的物件儿,价格却不菲,他俩私用上可也花费了不少。
  只那东西使着,自是不如不使得好。
  这事情是相互的,他有感觉,范景不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
  康和也疑过,比之现代的,是不是要差上许多,可他以前毕竟没用过,也没得对比。
  “跟你干这档子事,哪有不痛快的。”
  康和亲了亲范景的耳朵,他说这话,虽滑头,却也真心。
  范景闻言,心中微愉,复与他又折腾了起来。
  过了些日子,入了冬,天气渐冷。
  范景与康和收拾了些厚衣裳与大福送到了骆家去。
  天儿冷,大福日里头写字,一双手都给冻得僵红了,范景见了心疼,做了两幅兔绒手套教他戴。
  珍儿也与他做了暖手炉,让他上学时拿来用,徐夫子言读书需得是要有坚定意志,冬月里便不曾在课室里头设炭炉。
  小孩子又久在里头静静的坐着,难免僵冷,不比在外头跑动时暖和。
  只大福却不爱使这些,说是揣着手炉就容易生懒惰的心性儿,戴手套呢,握着笔杆子又隔了一层,不易写好字。
  家里见他春来暑往都这样用功,欣慰却又觉心疼。
  两人在骆家耍了些时辰,回至铺子上,将才吃了口热汤,包三哥戴着个毛茸茸的护耳哈着气也进了来。
  “听说你们隔壁的张兄弟与贺哥儿生了一对双生子,可好生的福气!”
  康和与包三哥倒了一碗热汤,道:“可不是,置百日宴的时候还说请你也过去吃杯酒咧。”
  包三哥搓了搓冷手,道:“那俺可要去好生吃杯酒沾沾喜气。”
  说罢,又问了康和新铺子的事情,甚么时候开张。
  菜铺那头修缮倒是完工了,只弄地窖要废些事情,先头找的钻凿地窖的老师傅不得空,时间给排到了这月上来,时下方才动工,还得要些时候。
  包三哥道:“开业的事情总也是急不得,倒也不争那十天半月的时间,弄妥当才是要紧。”
  罢了,他言:“俺那表妹夫,月底上过生日,唤了俺来请他们也去吃酒。”
  康和问:“可是整寿?”
  “倒不是那样的热闹日子,只是寻常生日,请了些亲戚朋友乐一乐。年下了,天气冷,少能出门去耍乐,俺们这城里不就爱宴请吃酒麽。”
  “你得不得空?若是那日得空就去耍一趟呗。”
  康和答应了下来,人家来请,没有不去的道理,就是真有事情忙,人去不得,也要准备一份礼。
  至了日子,康和教范景与他一道去,范景却不肯,城里头的席面儿讲究大,男子与哥儿女子还要分席坐。
  他认不得许家的人,席上的人也不识,他又不是那般热络的性子,届时冷板凳坐着,他去与人说话为难,人来与他说话也不好受,反教主人家不欢喜。
  康和知他这般,倒也没勉强,本是想着礼也送了,两口子一道去吃酒菜也划得来麽。
  既不自在,确也不必。
  他还是寻了身像样的衣裳出来换上,弄得不寒碜丢丑,高大俊气的就去了许家。
  这许攥典怕是个喜爱热闹的人,寻常生日请的人也不少,宅子里头团满了客。
  包三哥也在,同他打了招呼,与他暗暗的介绍了几个人,喊他既来了就前去结交一番,甭白来跑耍一趟。
  末了,他就趁着这样热闹的场子四处攀谈游走了。
  康和倒转变了些心境,听得包三哥的劝,也在席面儿上寻人说谈起来。
  又找着满面红光的许攥典恭祝了几句,捧得许攥典乐呵呵的。
  很快是至了开席时间,康和教几个一同说谈了话的新朋邀着上了桌子,吃菜又吃酒。
  陪了几个,好些杯子的酒下了肚儿。
  待着散席时,康和身上也起了酒气,他自觉吃得差不多,就前去寻许攥典告辞。
  那许攥典今朝更是吃了不少酒,一张面都生了红,见康和来辞时也酒熏熏的,反是格外高兴:“康小兄弟今儿来捧场,我这般是招待不周,未教尽兴。”
  “许攥典哪里话,您这亲朋,甚是和善热情,又还海量,我且吃得尽醉了,实在已是尽兴得很。好在是不曾丢丑,教攥典笑话。”
  两厢说了几句,许攥典多是欢喜,忽得想起一事,他携着康和的手,步子微有些漂浮的拉着他去了边处些。
  “乍想起康小兄弟似是在寻屋宅,本当是得了消息就该说与康小兄弟听,只县衙事多繁忙,这又弄这一摊子,且忙得糊涂,忘是说了,幸得这厢又记了起来。”
  “我这城巷里头有户姓罗的人家,他家主事是个秀才,我与他素有些来往,前日里听得他言,开年要去京里,往后若非必要,也便不回滦县了。”
  “他家有处宅屋,本欲是空留着,我倒是诚心劝他,这宅屋虽是死物,却也需生气,若年久无人居住,用不得三两年间也就荒废了,还得是要人打理着,常住长新。
  他因爱他的老宅屋,倒也认我这说法,便起了意赶在走前售出。”
  许攥典道:“我想起你有这般需要,便同他言等上一等,也好说给你听了,教你去看看宅屋,若是瞧得中,倒也不肖再往外头说。”
  康和听得许攥典此言,精神一振,问道:“攥典说是在这处,便也是朝夕巷的宅屋了?”
  “可不就是,罗秀才往上几代都是读书人,那宅屋是魁星宅,你家孩子也读书,若去住着,只有对他好的。”
  许攥典道:“若不是好屋,我也不会特地的介绍与你听。”
  康和虽还不曾见着屋舍如何,但也晓得县城之中属西城宅最好,而西城中最为贵重的当属是朝夕巷,听得这头住的都是人物,有空余的宅屋鲜少往外售出,都是有门路的私底下就交易了。
  那般能轮放置房牙经纪手上的,少之又少,偶有一二,也教经纪吹嘘得多高,价格贵的吃人,经纪能从其中赚足一大笔。
  他得了这消息,自格外珍重,客气同许攥典道:“若能前去看瞧一番宅屋,可是我的幸事。”
  许攥典醉晕晕的,道:“你若有心,我且教你俩会上一会,只不巧今朝他有事情没来吃酒,否则我也便今日就介绍了你俩相识。”
  “这般,明朝我与他说明了,就差人来与你回话。”
  康和连连谢过,回去时,他心中且还高兴着。
  本是醉了酒,当睡歇一场,可置屋是要紧事,他与范景说了今儿在许家得的消息,洗了把冷水脸醒了醒酒,便一同前去西城那边做打听。
  一来不想贸然耽搁了这一机遇,二来,也不能听风就是雨,光听人说好便就是好。
  当日里打听下来,朝夕巷确有一户相符与许攥典说的罗姓人家,上头几代人都是读书的,功名有高有低,虽没甚么喊得出名号的当官儿人物,却也是清流门第了。
  且康和刻意打听了,家宅中是否有出现不吉利的事情,好比是那般凶杀死了人的,却刻意粉饰一番将宅子卖与他人。
  若是寻常的生老病死倒是无妨,只惧那些凶事,到底家里有老有小,还是怕住着不安生,再来起了凶事,说不得有仇家又寻着旧宅生事。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