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不语 第71节

  巧儿见着人可算回来了,高兴道:“娘跟哥夫去城里这样久,大哥哥都回来看了几趟了,午间饭都没吃两口。”
  康和放下背篓,笑道:“真的假的。”
  “哥夫不信问大哥哥,他就只吃了一碗饭,往日里都吃两碗三碗的,二姐要给他添,他都不吃。”
  陈氏闻言也跟着笑:“你这丫头,揭你大哥哥的短,他不揪你的辫儿才怪。”
  康和朝着范景过去,捧了一捧水浇在脸上,顿时凉爽了几分下来。
  他看着受了打趣全当没听见一样的范景,仍然在认真的冲洗着脚上的泥,手指贱嗖嗖的弹了些水珠过去。
  范景眉心微动,抬手擦了下嘴上的水珠,还有丝咸味儿,遂给了康和一脚。
  康和又泼了些水过去,范景这厢一把拽住了人,摁住了他的手指。
  “疼疼疼!”
  康和告饶:“我再不弄水了。”
  范景这才松了手。
  康和揉了揉手指,见着人一脸淡淡的,他道:“看来巧儿说得是假话,要是午间才吃了一碗,哪里来这样大的力气。”
  范景闻言瞅了一眼康和的手指,见着压根儿没甚么事,他就没使力气,亏人叫唤的大声。
  康和笑着去拿了双干净的草鞋来给范景穿。
  范景将湿脚塞进去,问:“东西不好卖?”
  “还成,将你的蜂蜜都给卖了,半卖半送完了咸鸭子,蒻头豆腐没卖完。”
  范景听着也没觉差,嗯了一声。
  两人一并进了屋去。
  蒻头豆腐没卖完,又不敢久放,陈氏便跟大房那头送了两方去,外送了两方给沈夫郎。
  她过去大房那头,张金桂还在榻上给躺着,素日里最是爱出去闲侃的人,如今三日里都不爱出去两回的。
  人焉儿着好似失了气一般,她心里还过不去范鑫不走科考路了这坎儿呢。
  以前那样爱显摆的人,时下是没得能显摆的了,怕旁人问家里的事,索性是不出门了。
  陈三芳到床跟前去宽慰了她几句,唤她别这般消沉着。
  张金桂拉着她的手抹起了泪儿,言她是这样的好,还肯来瞧她,与她说话云云。
  晚间,康和下厨,自家里头也弄蒻头豆腐吃。
  油水煎得旺,一家子今儿累了都吃得香,独是范景没吃多少。
  康和与他夹菜他吃了,吃尽一碗就下了桌子去。
  家里人都有些怪,不晓得他咋了。
  第44章
  康和端着饭碗,撵着去了屋里。
  范景坐在床边的小桌子跟前搓着麻线,好似没什麽事似的。
  “怎了?吃这么一点?”
  康和过去问他。
  范景答了他一句:“饱了。”
  康和哼哼,他还不晓得他一顿要吃多少麽。
  放下碗筷,康和去摸了摸范景的肚子:“我看看多饱。”
  手挨了范景一下,他缩回来,道:“瘪的,哪里饱了。”
  范景斜了他一眼。
  康和凑上去:“茶不思饭不想的,你不会是怀了吧?”
  他本是说句笑,可算算他们正月底上成的亲,这都四月里了,俩人干那档子事次数康和都记不清了,且他们也没避着不教有孕。
  两人年轻身体好,说不得还真是那么回事。
  越想越觉靠谱,康和甚至有些开始兴奋,初为人父的喜悦逐渐袭来。
  范景见着跟前的人嘴角越咧越开,眉心一动,只怕再一会儿孩子叫什麽都给想出来了,他打断人做法:“没有的事。”
  康和见范景犟,不赞同的蹙起眉毛:“你咋就晓得不是。”
  范景道:“我有数。”
  “你先前又没怀过,能有什麽数。”
  康和拉起范景的胳膊:“快教我给看看!”
  他还是小时候跟着土郎中跑的时候摸过几回滑脉,这般脉象圆润如珠、节奏均匀。
  范景由着他闹,任其捏着自己的胳膊。
  康和摸了半晌,抬起头看着范景,四目相对:“我医术不专,摸不太出来啊。”
  范景抽回了自己的手:“都说了没有。”
  “你咋这样清楚没有?”
  范景道:“娘怀珍儿的时候我见过。”
  康和恍然,范景跟珍儿相差年岁不小,他阿娘怀珍儿的时候范景应当六岁了,已是记事的年纪。
  但仍有些不死心:“小哥儿和女子一样?”
  “些微不同,但娘说过,我记得。”
  范景淡淡道了一声。
  康和默了下去。
  范景没想到他会往自己怀了上想,见人不说话,怕是失望了,他道:“往后总会有的。”
  康和闻言知道范景多想了,笑了起来:“我当然晓得。我们的日子还多得是,正月底才成的亲,这才多久,不急这一时的。”
  他握住范景的手:“我只是怕你想你阿娘了。”
  前阵子清明,范景买了香烛纸钱,还带他去瞧了他阿娘。
  范景摇了摇头,他不是个爱触景生情的人,也不许自己这般,为此很少去想。
  “既是没有,那再多吃点饭,今儿累了一日了,午间便吃得少。”
  康和端起饭碗,想哄着范景再吃一些。
  范景别过了脑袋,有些不自然道:“牙疼。”
  康和一怔:“牙疼?你不吃饭是牙疼?!”
  敢情他自作多情两回,不过见他疼得饭都吃不下了,心头又急: “哪儿疼,我看看。”
  范景见此,指了指自己嘴角下头的位置。
  康和让他张开嘴,取了烛火过来仔细瞧看,只见牙龈上一块儿已是红肿。
  “怎也不早说。”
  康和手心扶抬着范景的下巴,眉头紧着:“什麽时候开始疼的?”
  “没多久。”
  范景有些不习惯这般,他不觉得牙疼是什麽了不得的事,挨着也便过去了。
  康和有些拿这人无奈,晓得他一贯是什麽脾气的,轻易不肯报病喊痛。
  要是早些说,下晌回来的时候便从城里与他拿药回来了,何故于疼得牙龈都红肿起来。
  便是下晌说,上外头去刨些草药,也能先给止着,偏生是不言,教饭都给吃不下心头才痛快。
  康和松开手,没好气道:“家里又没治牙疼的药,便疼着罢。”
  范景听得康和的话像是生了气,他默着,眸子看去了别处,不瞧他的眼睛。
  康和见此,更气了些,道:“那我吃饭去了,左右你也挨得住。”
  范景见此,忽得又拉住了康和的衣摆,他抬眸看着人:“谁让你总给我吃糕饼蜜饯的。”
  “倒是还怪起我来了。”
  范景道:“我往后不吃了。”
  康和听着他说话,人又坐了回去:“那冬瓜蜜饯甜得沁牙,你一日里吃半包,牙怎么受得了。”
  “都多大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一样没个节制。以后一回少吃些。”
  说罢,他又凑上去亲了亲范景嘴角下头牙疼的位置:“我一会儿拿温盐水来给你漱漱口,再拿冷帕子敷一敷。
  明日你一道与我上城里,去药铺里捡几味药吃,到时候就不疼了。”
  范景垂下眸子,嗯了一声,却没松康和的衣摆。
  直到康和多亲了几下,这才由他出去取盐水。
  人还不准康和与家里说他牙疼了。
  夜里,范景用温盐水漱了口,康和又用帕子与他敷着,倒是没再那样疼。
  康和同他说道白日里徐扬送他和陈氏进城的事情:“我瞧着他当真是起了心要竞乡长的位置。”
  徐家是村上的乡绅大户,徐扬又是独子,读过书,在外头闯过,除却有些年轻外,倒是没有甚么不满足于做乡长的。
  康和道:“我瞧他是有意思想拉拢咱家。”
  范景看向康和:“他拉我们家做什麽,先范鑫在他们家私塾读书,有些交情,许还能看到点儿前程,如今家里还有什麽能教他给看上的。”
  “说不得他看上我了呢。”
  康和同范景笑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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