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到城里，吃上供应粮 第95节
“是啊，快五个月了，这胎怀得好，一点也不累人，和她哥哥一样乖。”
“那好啊，说明还是知道疼你，对了，查过了吗？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孙超英有些好奇地问道。
江心白轻轻摇了摇头，“不知道，管他呢，男孩女孩都好，我家那口子还就想要一个女孩子呢！”
“那是，你前头已经生了一个男孩了，这个也就无所谓了。”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哎，下班时间到了，英姐，我先回去了啊！”江心白抬手看了看手上的手表笑着说道。
“行吧，我也下班了，你啊，一天看八百遍手表，知道你新买的表，我们都看到了。”孙超英最后还是没忍住打趣了一句。
江心白下巴一抬，笑道：“那可不是要给你们看看嘛！”
“行了，你先走，我来关门。”
江心白知道孙超英是照顾自己，也就没推辞，背上包慢悠悠地往家走去，就当锻炼了。
“臭老九，你们全家都是臭老九，大家快来打她们啊，”江心白刚走到自家巷子口就听见几个小孩子的喊叫声，她连忙快跑了几步，探头一看，只见几个七八岁的孩子，有男有女，围着在一个角落里冲着里面的人喊叫道。
“呜呜，不是，我们才不是臭老九，不要打我们，疼，呜呜，爸爸，妈妈，”里面传来几声女孩子的哭喊声。
领头的男孩子一副凶狠的样子，喊道：“说你们是你们就是，你爸妈不是当老师的？不是被人拉去批斗了？你们还敢说谎，我就说你们思想有问题，对啊，大家，我们要帮组织清除思想有问题的人……”
“是，老大说得对，她们思想有问题。”
江心白听着这动静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大着个肚子，一路小跑着往角落跑去，边跑边喊道：“你们几个干嘛呢？欺负人啊？你们都是哪家的？喊你们爸妈来。”
江心白这话一出，围着的几个孩子都转过了身，瞪着眼睛看着江心白，“阿姨，你别管闲事，她们是臭老九的孩子，就该受批斗，她爸妈已经上台接受批斗了，她们也要接受我们的批斗。”
江心白看见躲在角落满脸泪痕的两个小姑娘，心里的气就直往上冲，伸手拉了一把领头的男孩子，说道：“你们几个男孩子欺负两个女孩子算什么本事，屁大点孩子还学大人做事了，赶紧滚，小心我揍你们。”江心白说完还捏起拳头朝着他们挥了挥。
领头的王小虎不屑地看了眼江心白，“阿姨，你吓唬谁呢，就你这个大肚婆还想打我们，小心我们把你打流产了。”
“你……”江心白被这孩子充满恶意的眼神吓得后退了一步。
“干什么呢你们。”这时，杨劲生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
“小白，没事吧？怎么回事，这几个臭小子欺负你了？”杨劲生紧张地看着妻子。
杨劲生一来江心白又有底气了，她把下巴一抬，伸手指着王小虎说道：“是他，刚刚就是他说要把我打流产，劲生，这小子太吓人了，报革委会把他抓走。”
杨劲生一听这话就凶狠地瞪着王小虎，“臭小子，刚刚是你说的这话？你家在哪里？走，找你爸妈去。”
王小虎见杨劲生来以后脸上就流出了害怕的神色，再加上听他要去找自己的爸妈就更害怕了，自己在外面做的这事可不能让爸妈知道，这么想着，他往后退了两步，一转身就跑了。剩下几个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溜烟也都跑了。
杨劲生皱着眉头看着角落里的两个孩子，问道：“小白，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那群小孩欺负这两个小姑娘呗，看把人吓得，脸都白了。”角落里的两个小姑娘见欺负他们的小孩都被眼前两个叔叔阿姨赶跑了，脸上也放松下来了。
江心白怀着孕，正是母爱爆棚的时候，看见这两个可怜的小姑娘，眼眶都红了，柔声说道：“小姑娘，快起来吧，坏人都走了，我们送你们回家吧！”
蹲在地上的两个小姑娘慢腾腾地站了起来，朝着江心白两人弯了弯腰，道谢道：“谢谢叔叔阿姨，我们自己回家就好了。”说完两人牵着手慢慢地往街口走去。
江心白还是有些不放心，悄悄地和杨劲生说了两句后才自己往家走去，而杨劲生则是转身往两个小姑娘离去的方向赶去。
等杨劲生再次回来的时候手里还牵着哭唧唧的儿子杨家宝。
“这是怎么了？不是说晚上要在妈那里吃吗？”江心白有些好奇地问道，这小子，今天一大早就说晚上要在奶奶家吃。
杨劲生瞪了儿子一眼，回道：“这小子，在幼儿园和人打架了，妈接回来的时候还是哭唧唧的，非要回家，我半路遇到妈就把他带回来了。”
第214章 心软的人
“啊，打架了？怎么回事，小宝，怎么可以和人打架呢？”江心白不赞同地看着儿子。
三岁半的杨家宝不服气地擦了擦眼泪回道：“妈妈，都是许石头的错，放学的时候他抢我的点心，我不给他就推我，我也使劲打了他一巴掌，哼哼！”
“那你还哭什么？”杨劲生就好奇了，既然都打了人家一巴掌了，怎么还哭了呢？该哭的是人家吧！
“呜呜，老师骂我，说我打人，呜呜~”杨家宝越说越觉得委屈，凭什么许石头抢东西不用被骂？
杨劲生听见儿子这么说，眉头一皱，问道：“老师只骂你？没骂许石头？”
“呜呜，就骂我，说我不应该打人，但是许石头抢我东西……”杨家宝是越想越伤心，小小的世界里觉得老师和许石头就是天大的坏人。
江心白看着孩子哭，也心疼地不得了，但又不好说老师的不对，只想着明天找个机会和老师好好解释解释。
但杨劲生不这么想啊，他觉得这就是老师的问题了，怎么就只骂自己的孩子呢，他想好了，明天自己送孩子上幼儿园的时候一定要找老师好好理论理论。
“诶，对了，小白，幸好你让我跟着那两个小姑娘，你都不知道，那群小子多奸诈，就在街口等着呢！本来看见两个小姑娘出来的时候还想继续欺负她们，等看见后面我也来了才一哄而散。”杨劲生说起这事心里还是不得劲，要是换做他女儿被这么欺负，那群小子的手脚都不用要了。
“是吧，我就担心会这样。哎，听那群坏小子话里的意思这两个小姑娘爸妈都是当老师的，被抓去教育了，你说这算怎么回事？好好的老师也会遭这罪。”
江心白还是很敬重老师的，自然看不得老师的孩子被欺负了。
杨劲生突然压低了嗓音说道：“小白，你别说老师了，现在医院的有些医生都遭了殃。那些人都是趁乱胡来，所以你平时也要注意着点，哎，乱那。”
江心白点点头，她心里自然是明白的，梦里这种情况要到1976年十月左右才结束，现在是1970年，还有六年多的时间，越到后面越是不平静。按理来说今天这样的事她是不应该管的，但是谁让被欺负的两个孩子太小了，她实在是于心不忍啊！
街角另一边的巷子角落里，詹文峰和陈淑娴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了家里，快速把房门关好后才敢小声地喊道：“小语，小雪，快出来。”
“爸爸妈妈，你们总算回来了，我们好怕~”两个孩子听见母亲的声音后才敢从房间里出来，脸上的伤痕很是明显。
陈淑娴脸色一变，连忙上前查看她们的脸，问道：“怎么回事？小语你是姐姐，你来说。”
詹曼语眼眶一红，委屈地低下了头，小声说道：“妈妈，你和爸爸刚走，王小虎就带着一群小孩来敲门，我和妹妹都不敢出来，他们就从墙上爬进来，我，我们害怕就跑了，然后被赶到了角落里，他们就围着我和妹妹打，用树枝打我们，好疼。”
“妈妈，好疼，我也好疼，”詹曼雪见姐姐哭了她也跟着哭了起来。
陈淑娴气得双手发抖，心里的恨意无处宣泄，恨自己的无能，又恨这世道的不公。但还是强撑起精神摸了摸两个女儿的脸蛋，牵强笑道：“你们饿了吗？妈妈给你们做饭吃。”
幸好她把家里的粮食都藏了起来，想来还没被那群蝗虫找到。
“妈妈，”这时，詹曼语有些不知所措地捏了捏手指，然后抬眼看了眼远处的父亲，很快又低下了头。
詹文峰见状心里一酸，撇过头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然后笑着问道：“小语，你想说什么？”
“爸爸，我和姐姐在门口见到好几个馒头，香香的，我们都藏在房间里了。”詹曼雪年纪小，藏不住话，见爸爸问了就赶在姐姐面前说了出来。
陈淑娴和詹文峰一听这话脸色一变，连忙喊道：“馒头呢？现在在哪里？快，快扔了。”
他们想着这可能是他们家的仇人污蔑他们的手段之类，就怕等下就有人来抓他们，说他们偷东西。
“不要扔，爸爸妈妈，我知道是谁给的。”詹文曼听见爸爸妈妈要扔了馒头也急了，一股脑儿地把傍晚发生的事都说了出来。
詹文峰脸色沉重，盯着大女儿问道：“小语，你的意思馒头是那个叔叔给你们的？”
詹曼语重重地点了点头，回道：“是，爸爸，我能听出那个叔叔的声音，他敲门了，然后见我们没开门就放门口了，还让我们快点拿进去。”
陈淑娴有些担心地看着丈夫问道：“文峰，你认识小语说的这个人吗？是你的朋友？”
詹文峰听见朋友两个字后苦笑道：“淑娴，我哪里还有什么朋友啊，该被贴大字报的贴大字报，该下乡改造的也都改造了，剩下的也恨不得离我们远远的，哪还有功夫给两个孩子送馒头。”
陈淑娴听见丈夫这么一说，心就沉了下去，她不是不明白，就是心里还有个奢望，想着谁能帮帮他们。
詹文峰想了好久也没想到是谁帮了他两个女儿，哎，平时他上班忙，和邻居相处得也不多，这会儿还真不知道是谁。
陈淑娴推了推丈夫，“算了，总归是哪个心软的，看两个孩子可怜，帮了她们，要是以后……”说到这儿，陈淑娴停住了，自嘲道：“也不知道有没有以后了……”
“妈妈~”两个孩子最是敏感，感受到母亲低落的情绪，她们连忙跑到母亲身边，一人抱一只手，紧紧地挨着母亲。
詹文峰看了眼两个孩子，招手说道：“小语，小雪，你们还没吃吧，去屋里把馒头吃了。”
“可以吗？爸爸。”两个孩子眼巴巴地看着詹文峰。
“可以，去吧，爸爸和妈妈说点事，你们就在房间里不要出来。”
詹文峰说完就拉着妻子来到了厨房的位置，这边正好是一堵墙，说话小声点，谁也听不见。
“淑娴，要不我们还是主动申请支援边疆吧！”
第215章 爸爸，就是这个何老师欺负我
陈淑娴猛地一抬头，眼睛瞪得浑圆，低声喊道：“詹文峰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那是支援吗？那就是改造，还是最偏远的地方，就算我们能承受，那小语和小雪呢，她们这么小……”
“可是你觉得现在在这里就很好吗？我怕以后他们会越来越过分，今天那些小孩已经欺负到小语她们头上了，你能保证以后就不会吗？”
陈淑娴听完丈夫的话后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她瘫坐在地上，喃喃道：“文峰，我不怕的，只是那边条件这么艰苦，我怕两个孩子生活不了，万一再生个小病什么的估计都找不到医院，我真的怕。”
“那你觉得现在这里的医院就好了？有多少医生也是战战兢兢的，而且依着我们的成分医院的大门人家都不会给你迈进去。淑娴，到了边省我觉得会很好多，老季你知道吧，前几天他悄悄和我说他们一家已经申请去边省了，说是那边比这边安宁，艰苦是很艰苦，但我们现在的日子就不艰苦了吗？”
詹文峰觉得大人长期在这样的环境里都受不了，更何况两个孩子。而且他也是真怕，再这样下去，依着妻子的性子她到底能不能坚持下来，每天一次的批斗已经消磨了她的心志，他是真的怕……
陈淑娴听着房间里小孩子的说话声，眼睛一暗，是啊，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呢？她一个大人都要坚持不住了，更何况是两个这么小的女儿，或许她真的应该听丈夫的。
“文峰，你觉得我们申请就能去吗？会不会被卡住？”
陈淑娴有些动摇，反正娘家已经和她断绝关系了，这里除了丈夫和女儿，也没她牵挂的人，至于丈夫，本来就是独生子，公婆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哎。
詹文峰小心地看了妻子一眼，“其实这是爸妈传来的消息，他们让我申请去边省……”
“什么，爸妈说的？那他们人呢？”陈淑娴听见是公婆的主意，立马就激动起来了。
“嘘嘘，淑娴，小声点。是爸一个朋友传来的消息，爸妈我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里。不过那个伯伯说，只要我们申请他能帮我们通过，所以我想了两天还是觉得去那边好，淑娴，你觉得呢？”
陈淑娴长叹了口气说道：“我能怎么觉得，就这样吧！你去哪里我们一家人都去哪里。”
……
第二天一早，杨劲生心里存了事，早早起来催着孩子吃完早饭就准备带着他去幼儿园了。
江心白一脸狐疑地看着他问道：“劲生，你不会瞒着我要做什么坏事吧？今天怎么觉得你急地很，像是赶着要做什么事一样？”
要不说是真夫妻呢，杨劲生稍微有些异常作为枕边人的江心白就能立马察觉出来。
杨劲生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小声回道：“那什么，昨天小宝不是哭了吗？我就想早点去，找老师问问是个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小宝不是说了吗？两个孩子抢东西打起来了呗！不过你去问问也好，记得好好说话，然后和老师说清楚小宝动手的理由。”
江心白细心地叮嘱了两句，生怕丈夫一个脾气上来就和老师吵起来。
杨劲生摆了摆手，“好好，我都知道的，小宝，吃好了没，爸送你上学去。”
杨家宝把嘴巴一抹，跳下椅子，背起自己的小书包就往院子外走去了。
路上，杨家宝把脸蛋靠在爸爸后背上，轻轻问道：“爸爸，你帮我吗？”
一门心思骑车的杨劲生听见儿子低落的声音，连忙回了一句，“帮，肯定帮，你是我儿子，我肯定帮你。儿子，你放心，等下爸爸就和老师理论理论，凭什么就骂你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