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巴山猎耕记 第517节

  “这么神奇?”
  甄应全拿出烟盒,给那汉子递了旱烟叶子,一边卷着旱烟,一边问:“那你们有没有听过天鼓响?”
  那汉子摇摇头:“我倒是没听过,但是我阿公说他听过,就是五零年旺苍解放的时候响过,像打雷一样,以前听说,在清朝末年的时候,川北李忠德组织红灯教的时候,也响过,现在还有歌谣:东鼓连西鼓,率众二万五;北上取汉中,南下保宁府;杀尽狗贪官,百姓不受苦。
  其实也没得啥子好耍上,东鼓山,山顶比较平,只有东南有一条险道可以爬上去,上面有八个小山丘,排列有序,听老人讲,诸葛亮伐魏的时候,在那里屯兵,演绎八阵留下的,最顶上,有两面绝壁对峙,像是一道门一样,从那里可以爬到最顶峰,以前有凌霄殿等寺庙,有不少和尚,晨钟暮鼓,在山底下都听得到。
  只是后面那些寺庙毁了,只有一些基石,对了,还有一口大钟在上面,全是铁锈,还有些看不懂的字。
  西鼓山这边,在东边峡谷里有条小路能爬上去,那上面以前也有寺庙,后来是剿灭红灯教的时候毁了,最有意思的是,寺庙面前有一块石头,像是一个美女头颅,轻轻用指头推,像是活动嘞,但是用猛力,却是不管啷个推都不动,山顶上还有个水池,一年四季都有水冒出来,都不晓得是往哪里来的,神得很!”
  宏山听得满脸惊奇:“听上去很有意思哈,那更该去看看咯!”
  他和甄应全原本是不太想去鼓城山的,因为在望远镜里,能看到周边就有村子。
  有村子的地方,周边自然不是好撵山的地儿,没必要费劲跑到那种地方折腾,远没有撵山赚钱实在。
  只是陈安一直坚持而已。
  他们不知道的是,陈安在看着这鼓城山,心里总觉得有些古怪,他莫名地想到家里被他用罐子装着,藏在屋侧红枫树根脚的那个小铜鼓,主要是鼓身的那些纹路,虽然铭刻得挺抽象,但总给陈安一种神似的感觉。
  主要还是鼓身上云纹缠绕的两座山峰,皆是平顶,让他一看到这两座山峰就打心底认为,那铜鼓鼓身上的纹路,描绘的就是这里。
  “去看个稀奇也好,回去还能跟人摆哈龙门阵,权当是放松了!”
  甄应全也有了兴趣,加之这两天收获不错。
  三人询问了路径,没有在周边过多耽搁,寻着山路赶往鼓城山。
  看着不远,却是在山里走了一个半小时,才抵达东鼓山。
  事实上,到了那里,已经有通幽小道,寻着那些铺设过石头的路径,三人一路攀爬而上,然而,到了顶端,却是只看到一些残破的基石,倒也寻到了那口巨大的铁钟,从依稀能辨认的字体上看得出,是清朝同治时期铸造的。
  山上平日里,应该也有人时不时上来,那些挡道的藤蔓枝条,被用刀斧砍过。
  估计是一些善男信女做的,因为他们在一些基石缝隙中,看到了燃烧未尽的香烛。
  随后,又不辞辛苦地爬了更为险峻的西鼓山,上面比东鼓山精彩,箭竹丛生,古木苍天,植被相当丰厚,只是那块寺庙基石前的危石,不知道是被冰冻了还是怎么的,反正三人指头戳过,也用力推过,都纹丝不动,倒是那一池清泉很是清亮。
  在山巅上有水源,本就是挺神奇的事情。
  站在边缘的悬崖顶上,环顾四周,山岚雾气从半腰飘过,真有种让人心旷神怡、飘飘欲仙的感觉。
  本想着这种高处,是最冷的地儿,估摸着不会有什么山牲选择在这山顶栖息。
  结果,山上的林木密实程度超过三人的想象,就那水池边的雪地上,就看到不少野物的痕迹,其中就有一只云豹的踪迹,引得三人在林子里找了不少时间,最终才发现,云豹下到陡峭的石崖半腰,估计那里有巢穴所在。
  这种地方没法打,但不妨碍三人在那脚印密集明显是云豹上下的地方设置铁夹,并以一只打到的石貂肉做诱饵。
  太高了,三人都有些冷得受不了,见时间差不多了,选择尽快下山,他们不可想在这山顶冻上一夜。
  好在,来的时候就看过,就在山下坡脚边缘,就有巨大的石洞,是个避风的好地方。
  三人下了山,从小道旁边的山坡爬到石崖脚下,看到那山洞洞口,有被人堆砌起来的石墙,估计在堆砌的时候,弄得挺高,只是后来被人推倒了不少,里面还有用土石建成的灶台,被清理出的平地,看样子,曾有人在这里居住过。
  事实上,山里类似这样的地方不少,都是早年间逃荒、避难时留下来的。
  只是到了山洞里面,三人才发现,那巨大的山洞不时有一阵阵寒风从洞里吹来,往里打着手电走了一段,里面的洞道支岔很多,其中就有一条呜呜响着,估摸着穿过去,应该是山洞的另一个出口。
  就在这山洞里,三人拢了大堆柴火,轮换着守夜,静待明天陷阱的收获。
  第564章 只有死了最安全
  趁着守夜,陈安更多的时候,在想着鼓城山和自己手头那小铜鼓是否真有联系。
  往锦城走一遭,在老茶馆里听说了石牛、石鼓、石龙、石虎的事儿,那些东西跟大西王宝藏联系在一起,加之原来持有铜鼓,被豹子给咬死的那人,应该是在山里寻找什么东西。
  事后也有汉中那边的人专门为了铜鼓,出高价搜寻,又找到陈安头上来,种种迹象表明,那铜鼓的不凡。
  铜牛来自知青董秋玲之手,就是从锦城带来,有没有来头陈安不知道。
  主要还是铜鼓,给陈安的感觉很不简单,他也没少往大西王的宝藏方面想。
  但那么长时间以来,除了苏同远发现铜钱的山沟里弄回来一些关于大西王时代的金银以外,别的地儿可再没有发现过这方面的东西。
  思来想去,却又完全是一个毫无头绪的结果,反倒把自己想得头昏脑胀,他干脆也就不去瞎想。
  或许只是个古董而已,哪有那么多隐秘。
  等到宏山来轮换的时候,他抓紧时间休息。
  第二天早上,天刚蒙蒙亮,三人简单吃了点干粮,又用雪融化后烧了些开水喝过,在天光放亮以后,各自提了猎枪,领着猎狗,顺着山崖上的崎岖小道登上西鼓山,直奔昨天下了铁夹的山崖边。
  离着还有不少距离,领头的招财就发出了呜呜的凶声。
  三人寻着方向看去,正是铁夹所在的位置,三人相视一眼,都笑了起来,都猜到,肯定是猎物被夹住了。
  果然,端着枪小心地又靠近四十来米,已经能听到前方林木间的哗啦声响,是野物挣扎时摇晃灌木发出的声响。
  再往前二十来米,透过林木间的缝隙,看到了那只气喘吁吁趴在灌木丛根脚的云豹。
  周围的雪层已经被踢蹬得一团糟,并且洒落了不少血迹。
  那只云豹左前脚踩中了铁夹,已经弄得皮开肉绽、血迹斑斑,但逃无可逃。
  云豹显然没有狼那样为了活命能把自己腿脚咬断的狠劲,在听到林木间传来的响动时,又猛烈地挣扎了几下,然后凶狠地盯着陈安他们三人。
  只是一只脚被夹住而已,这种时候,胆敢靠近,将会面临云豹生死挣扎时的绝命反扑,甚至比在山上突然遭遇还更加危险。
  只有死了最安全。
  所以,陈安再次端起枪,瞄准云豹的脑袋扣动扳机。
  一只云豹轻易到手。
  到目前为止,除去其它珍皮小兽,已经是一只猞猁两只云豹的收入。
  尤其是云豹,骨肉皮皆价值不菲。
  换句话说,只是这几天的功夫,已经完全能顶得上他开车一月的收入。
  趁着温热,给云豹放了血,看着有一米多长,却只是二十多斤的中型猛兽,宏山随便就能带着。
  接下来,他们继续朝着北边山里搜寻。
  和宏山、甄应全盯着沟里的水獭、石貂之类的小动物不一样,陈安主要寻找的,是那些大大小小的溶洞。
  这些地方,可是山牲藏身的好地方。
  猎狗能进去的溶洞,只要到洞口稍微一嗅,就能知道里面究竟有没有野物,唯有稍高一些的石洞里,需要陈安自己去探查。
  接连两天下来,黑娃子没找到,但却在山沟里迎头碰上一群野羊。
  受惊后,羊群立马掉头就跑,陈安当然也不客气,第一次对几条猎狗发出了追击的指令,三人也紧追而去,翻过一道山脊,看到了那群被猎狗围上悬崖的野羊,一个個在陡峭的石壁上,凭借立锥之地站立着,朝着下边张望。
  陈安他们也没有赶尽杀绝,只选着六只个头比较大的雄性野羊,打了下来,就将剩余的给放过了。
  他寻思着,明年再来的时候,逮上几只小的黄羊带回去做种羊,就不知道还能不能遇上。
  直到第五天,陈安终于发现了进山以来的第一只熊瞎子,在崖壁离地七八米高的一个石洞里边。
  见洞口有霜,陈安悄摸着爬上去看的时候,蜷缩在深处的黑娃子,只是睁开小眼睛瞟了一眼,一点多余的动作都没有,一副慵懒模样。
  陈安下来以后,就在石崖对面寻了一棵大树,和甄应全爬上去,端着枪等着。
  宏山则是从洞口左侧先爬到高处,往上面一棵大腿粗细斜伸出来树上拴了绳索吊着自己,方便借着绳索上下,然后才到洞口边,往里面投了“烟雾弹”。
  这种混合辣椒、马粪、松毛细末的烟雾弹,分分钟熏得黑娃子嗷嗷怪叫着从石洞里爬了出来,像是得了哮喘一样。
  宏山早已经借着绳索荡开,然后爬到高处树木上蹲着。
  那黑娃子一出动,注意力立马就放到在下边狂吠的几条猎狗身上,它不敢往下,反而顺着崖壁往上攀爬。
  应该是刚出洞行动笨拙的原因,陈安本想等着它活动一下,等胆汁从身体回流到胆囊里再开枪,却没想到,往上爬了没多高,反而自己一下子跌落下来,撞得崖脚树木一阵哗啦乱响。
  不得不佩服它的皮糙肉厚,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居然一翻身就站了起来,面对几条冲扑而来的猎狗,它人立起来,一双爪子左右扒拉,先是将几条猎狗惊住,然后猛然冲扑下来。
  几条猎狗不是第一次和黑娃子缠斗,它们从来就不是硬扛,立马纷纷跳往旁边,开启了袭扰模式,几番纠缠试探,逼得黑娃子数次追撵无果,面对围上来的猎狗,它再次人立起来,朝着几条猎狗嗷嗷叫着示威的时候,一直瞄着它的陈安扣动了扳机,当场将黑娃子放翻在地。
  陈安和甄应全从树上下来,小心地走近,甄应全补了一枪,确定黑娃子彻底死了以后,宏山也从崖壁上下来。
  随后,三人动刀取胆、剥皮,陈安则是忙着割肉喂狗。
  这几天打到的皮肉,都被他们找了洞穴收藏起来,压了石块,又用雪拍实覆盖。
  并在藏东西的地方,也设置了陷阱、铁夹。
  敢打这些猎获的主意,先得避过陷阱才行。
  打到这只黑娃子以后,像是开启了猎熊之旅一样。
  接下来三天,居然又在山里找到三只黑娃子。
  一只是在一个腐朽的大树桩下刨了个土洞栖身,是招财它们找到的。
  另一只则是没有冬眠的,在山沟里吃着一只不知道是被它捕杀,还是从别的动物手里夺来的麂子,是陈安在山崖上用望远镜看到的,当即领着猎狗寻了过去,远远地给了它一枪,轻松拿下。
  最后一只则是被陈安放过了,是一只在石洞里边刚刚产了幼崽没多长时间的母熊。
  转眼的时间,已经进山半个多月,这等收获,是陈安撵山这么长时间以来,收获最大的一次。
  三只黑娃子,两只云豹,一只猞猁,六只黄羊,外加那些石貂、水獭和一些竹溜子、獾子,初步估计,价值过万。
  眼瞅着临近年边了,三人稍微商量,决定先把猎物带回去,翻过年再往鼓城山这边大片的原始森林里来好好打上十天半月。
  藏在山里的猎获不少,三人花了两天时间,才把猎获收拢,放到距离鼓城山山下村子附近的石洞里放着,交给甄应全看守。
  而宏山和陈安两人则是领着猎狗前往蓼叶涧方向,那边也还藏着些猎获,两人带着前往蓼叶涧,又花了大半天时间。
  给钟广生留了几样野味,在他们家吃了顿晚饭,眼看天色不早,晚上不好行车,干脆在钟广生家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汽车启动,开着寻路前往鼓城山。
  中午的时候抵达,将猎获装车,当天开着车子先去了鼓城乡,然后顺着公路兜了小半个圈,在夜里十点多的时候,回到盘龙湾。
  然而,让陈安没想到的是,家里只有耿玉莲领着两个孩子在家。
  打开院门让陈安开车进去,陈安刚一跳下车,耿玉莲立马就哭了起来:“狗娃子,你总算回来了!”
  一看情形不对,陈安连忙问道:“妈,你哭啥子,是出啥子事了蛮?”
  说这话的时候,他看向自家屋子,黑灯瞎火的,院子里似乎并没多大变化…不对,留着守家的旺旺和娇娇没在。
  他跟着又问了一句:“我老汉和宝儿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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