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巴山猎耕记 第298节

  再看看冯正良,肩膀上的枪刚取下来,都已经看不到野兔的影子了。
  陈安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很认真地说道:“哥,除了下套、设网,撵兔子最好的办法,还得看狗!”
  “你那几条狗追不追得上嘛?”
  “废话,我这些是啥子狗,青川犬、凉山犬,都有野狗之名,那是自己就能上山捕猎的,还有那两条东川犬,最擅长的就是撵兔子,你看好了!”
  这片山坡大的林木稀疏,间杂着几蓬灌木,更多的地方是荒草地,在坡下,能往上看出老远。
  几条猎狗追着狂蹦的野兔很快追到高处,进宝的速度更快些,先一步追上野兔,野兔眼看逃跑不急,掉头往横里冲刺,很快又被如意给拦住,它又果断掉头,往上坡方向跑。
  野兔的转向非常灵活,每次突兀的掉头,总会将追上的猎狗给甩开。
  甚至有一次,三人看到兔子都要被招财给咬到了,竟然神乎其神地跳起来,蹬着招财脑袋,窜跳出去。
  但它的耐力终究不及猎狗,速度也不如它们快,很快又被追上。
  几条猎狗在上坡上追着兔子围追堵截,冲过来跑过去,没几个回合,野兔被逼得只能往下跑,它后腿长,前腿短,又主要靠后腿发力,不擅长下坡,速度慢还好说,现在逃命,就太容易翻跟头。
  果然,被逼得只能往下坡跑的时候,没跑几步,野兔就翻了两个跟斗,没来得及再逃就被旺旺给咬住脖子。
  这玩意儿,一年能产三四窝,一窝有五六只,山里的数量不少,也是山里常年都在抓捕的猎物。
  陈安赶忙上前,将兔子从狗嘴里取下,用绳子拴着吊树枝上,先把四只爪子末节割掉,扔给猎狗,然后从嘴的周围,一点点地把头部的皮剖开,耳朵也带下来,到了颈部,把皮翻过来,慢慢配合着刀子往下拽。
  他手脚麻利,很快,一个毛朝里的皮捅到手。
  脏腑也很快被他取出,扔给猎狗吃着。
  从发现,到皮毛被剥,不过七八分钟时间。
  收拾完毕,东西交给宏山背着,陈安继续领头,往那山间谷地走。
  第344章 不急于一时
  到了山谷里面,陈安也开始变得认真起来。
  他四下观察周围,发现这确实是一个挺好的地方。
  眼下这片谷地,小树、荆棘、草地混杂,地方开阔,谷地中又有水源,这是野兔喜欢生活的地方。
  小树、荆棘多,便于它们藏身,有它们喜欢吃的嫩草、树叶。
  地方开阔,野兔稍稍直立起来就能进行瞭望观察,又适合逃跑。
  而有水,对它们来说也很重要。
  事实上,到了草坡边缘靠近小溪的时候,三人都看到了杂草间那些黑色如同蝌蚪的粪便。
  这是很新鲜的兔子粪便。
  若是时间长了,颜色会变浅,变得灰白。
  一般山里人打交道最多的猎物,除了野鸡、斑鸠、竹溜子外,最多的就属兔子,这些都很熟悉。
  人们常说,搂草打兔子,通常指的是做一件事情的时候,可有可无地拐带另一件事儿,但事实上,山里人上山割草喂牛羊,在割草的过程中,草丛中窜出一只野兔,顺手就是一刀,把兔子打死,得一意外收获。
  看上去似乎不太可能。
  但实际情况是,兔子真有这种特性,一旦隐藏,不轻易暴露,一般当人走到它们跟前才迅速逃跑,甚至有的时候,都快踩到了还一动不动。
  发现有野兔的粪便,三人立刻散布开来开始搜寻,倒是没多长时间,冯正良率先揪到了一只,就是这种一动不动的情况。
  被他一把揪着耳朵提起来,照着脑袋就是两巴掌扇过去,踢蹬着腿的兔子很快便不再动弹。
  在这片山坡上,很容易发现兔子的窝。
  并不是想象中那样的土洞。
  实际的情况是,野兔只有在繁育期间会打洞,其它时候并没有什么固定巢穴,它们经常临时找个灌木丛、荆棘蓬,或是图嘎达、石块旁边,稍微扒拉一下,形成一个可以蹲窝的地方就先行。
  这样的地方被轻轻翻刨过,形成一個浅坑,它蹲伏在里面,脊背高高隆起,本身的毛色对于它而言,就是一种很好的保护色。
  有猎狗在,也就没有必要费心搜寻,直接放狗追撵就行。
  所以,三人,六条狗直接就分布在山谷两侧,一路找寻过去。
  猎狗追撵起来,也非常方便。
  野兔奔逃,它们往往在跑不过的时候,靠着灵活的转向,以一种转圈的方式逃。
  兔子小的,跑的圈子小,兔子大的,跑得圈子大,面对六条猎狗的围追堵截,它们几乎没逃脱的可能。
  两个多小时过去,搜完整片山谷,没动一枪,就靠着猎狗追撵惊出的野兔,三人就得到六只兔子。
  加上之前得到的两只,已经八只了。
  陈安很少打兔子,只是偶尔想吃的时候会去下套,他始终将目标放在能赚钱的猎物上,不想在打兔子上浪费太多时间。
  眼看已经到了中午,三人在小溪边找了片还算平整的草地,拢火烤火烧馍。
  趁着这个时候,陈安和宏山两人上手,将兔子的皮给剥了。
  在溪水里撅着屁股喝了一饱水,洗了手,两人回到草地上坐着等冯正良烤热的火烧馍。
  冯正良看着陈安和宏山,再次说道:“两个弟娃儿,昨天说过的事情,不再考虑一下,我们三个,合伙做点事情,真的比种地强,来钱也快!
  我看出来了,你们两个也不是甘于过这种苦巴巴日子的人,也都有胆气,我们三个联手,未必不能做出些事情来。
  别人觉得做生意丢人,违法,我不这么认为,凭借自己的本事赚钱,不偷不抢,赚得心安理得。”
  宏山没有吱声,只是偏头看向陈安,等着他拿主意。
  昨天说归说,闹归闹,但陈安的态度是真的,他认真说道:“哥,你这话没错,我也觉得没有啥子问题,但这个事情,还是等过上两年再说,现在的情况不太合适。”
  “有啥子不合适的,你看看沿海,就有不少人做生意,还有人把东西从南方运到北方来,不是跟你们吹,往那边弄上一匹布,一些衣物,一些小玩具,一转手就能赚不少钱,我就看到有人,一天就赚了几十块钱勒,那一个月下来,一年下来,那不得了!”
  “这个事情,我没有接触过,不懂,但是这两年的情况真的不稳,别的不说,做生意,肯定是越大的城市越好做,人越多的地方越好赚钱。”
  “这倒是,确实是越来越乱了,在汉中那边混的时候,听过也见过不少这些事情!”
  冯正良微微点了点头,又长长叹了口气。
  “这些乱象,上边肯定会出手整治的,我们再等等,看看情况再说,这种时候,还是安分点好。在我看来,山里边也挺不错,能做的事情也不少,主要是,我真的不适合做生意,我了解更多的,还是山里的事情,这些才是我擅长的。
  事情,还是要做自己有把握的更稳妥些。过日子,可不是为了寻求刺激,我宁愿你们认为我胆小怕事。”
  陈安知道做生意赚钱,尤其是这年头,几乎做什么都赚钱,可任何事情,总要量力而行,而不是一味蛮干。
  哪怕他是重活一辈子,但也清楚,很多事情,不是自己能轻易改变的。
  正因为知道的比别人更多一些,才觉察到更多的未知,犹如一个个黑洞。
  他的优势,只是多知道一些超前的信息而已,别的啥也不是。
  主要是也不用急于一时,过了这几年,还有大把的时间。
  顿了一下,陈安接着说道:“其实在山里边,也能做生意,养出的牲口能卖钱,种出的药材能卖钱,山里找来的山货也能卖钱,包括篾器手艺…还有,哥,那天晚上在县城老宅的时候,阿公和老汉也跟你说过了,火锅的方子已经交给宝儿,以后可能会开火锅店之类。
  对于我来说,这些都是能赚钱的途径,而且是风险更小更有把握的途径,我又何必去追求其它?不说把这些所有的事情都做好,哪怕只是把其中一种发扬光大,也就足够了。”
  宏山在一旁笑着说道:“狗娃子确实很有想法,伱看他选在盘龙湾,地方偏僻,但也是有过不少盘算的,蜜蜂就不说了,另外他还盘算着养寒号鸟,产五灵脂做药材,种杜仲、天麻,还想着养黄羊、黑猪,又有一手好篾匠的手艺,反倒是我,啥子都不会,除了一身蛮力…
  反正我是打算跟着狗娃子混了,他让我做啥子,我就做啥子,专门给他打下手,让我出去找其他门道,我自己也不晓得该啷个折腾,动脑的事情交给狗娃子,我负责出力就行。”
  “蛋子哥,真赚到钱了,我保证不会亏你!”陈安冲着他微微一笑。
  “这点我绝对信得过!”宏山也笑了起来。
  陈安则是转头看向冯正良:“哥,你真的想在县城里边当个老师,怕是也不容易哦,那可是铁饭碗,多少人争着抢着的!”
  他其实已经看出来了,冯正良心思其实并没有在教书这件事情上,不然也不会那么热衷拉他和宏山一起做生意。
  当老师,在这年头,确实是让人羡慕的铁饭碗,可县城就那么大,多少人想着往里面挤,哪是那么容易挤进去的,哪怕冯学恩有些关系也难。
  而偏远的地方,条件太艰苦,又没有什么人愿意去…
  “我其实一回到县城就去问过了,人确实是满的,现在我好像还真找不到事情做,都不晓得该干啥子!”
  冯正良苦笑着摇摇头:“你说的那些情况,我多少也了解些,确实不太稳妥…或者,就真的先在家里边读一段时间的书,看能不能考上师范院校,去读上几年书。”
  陈安点点头:“也行!”
  其实在陈安看来,冯正良确实适合在外面闯荡,在汉中那边倒卖票证一年多时间不被逮到,那也绝对是精明胆大的人,他应该会有自己更好的规划和选择。
  至于火锅底料的方子,在县城老宅的时候,就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就归冯丽荣。
  冯正良也表示,自己对这玩意儿没什么兴趣,按照他自己的说法,切个洋芋丝都费劲,就不是做厨的料,更不想去伺候人…
  在这件事情上,倒是没有任何争端。
  说话间,火烧馍也烤得差不多了,三人就着溪水,吃得差不多,陈安领头去挖折耳根,一路所过,也顺便掐一些蕨菜,看到的刺脑包也不放过,还有那些适合采挖的药材。
  谁知道,在陈安发现成片野生折耳根的山沟里,三人一到,就从草丛里惊出一条锄头把那么粗,近两米长的乌梢蛇。
  陈安眼疾手快,追上去一把揪住乌梢蛇的尾巴,直接就甩了起来。
  把紧跟在后面的冯正良吓了一跳。
  接连甩了七八圈,在乌梢蛇都转得晕乎的时候,陈安把握时机,另一只手顺着乌梢蛇从尾部往头部一捋,双臂开合间,已经抓到乌梢蛇七寸。
  这是无毒蛇,除了蛇胆,整条蛇都干燥后,那都是能用来做药的,收购站有收购,这种大小的,能卖到六块钱左右。
  抓着尾巴一抖,就将蛇的骨架抖散,这只适合小一点的蛇。
  就眼见这一条,陈安甩了好几圈了,抓着七寸的时候,它还是能迅速卷在他手臂上,不断地鼓胀,根本没受到什么影响。
  陈安可不想它在自己手臂上勒出红痕,快速取刀,挑破蛇皮,将蛇胆取出来。
  乌梢蛇很快就没了力气,身体长长地垂了下来。
  惊吓之余,冯正良很快凑了过来,打量着这条蛇:“怕是得有两三斤哦!”
  陈安点点头:“有!”
  “晚上是不是再添上只鸡?”冯正良笑道。
  “可以!”陈安笑道。
  “你家里边那些鸡还小,鸡肉我出,我家里边有,等回去我提一只鸡过来!”宏山也来了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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