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巴山猎耕记 第40节
本已经精疲力尽的黄毛野猪,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凄厉吼叫,像是装了弹簧一样,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一下子朝着前方狂冲出去,一路跑一路嚎叫。
只是,跑不了多远,又再次摔倒,再跑,再摔,很快又被招财进宝给追上。
看着它站起来的时候,陈安除了听到它不断地嘶叫,还看到连身体都止不住地在抖,尤其是一双后腿,抖得最是明显。
这下陈安不急了,默默地再次往枪里装了火药、铁砂。
这只黄毛野猪对两只青川犬没啥威胁了,他就远远地让到一旁看着两条狗和野猪纠缠,然后期盼着,被野猪卵包上的血气吸引,招财和进宝能去咬上一口,然后记住这个部位。
不…不指望两只都去,哪怕只有一只去咬都行!
一只袭击掏后门的猎狗有多难得,就连李豆花带着的巴豆都不是,哪怕是李豆花都想要。
而这种情况,陈安也没法强按狗头,需要的是猎狗的本能和判断才是最好的,它们本能领悟到的才是最好也最适合它们的。
所以,陈安只是静静地等。
等着招财、进宝去真的咬上。
因为它们眼下的试探,更像是伸着鼻子去嗅,陈安期盼它们发现。
他就这么看着两条青川犬围着黄毛野猪各种试探。
野猪也是只要恢复一点体力,就立马一阵冲撞,一瘸一拐地想要摆脱两条青川犬的纠缠逃离,也正是因此,两条青川犬不得不跟着野猪屁股后面一阵追撵,跟上这样一头野猪,它们甚至有空闲冲着地上的血迹嗅嗅,伸着舌头舔一下,然后再追。
陈安也就是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看着。
终于,黄毛野猪出血过多,体力严重消耗后,趴在地上后,两条青川狗凑到它近前,也不怎么理会,这让两条猎狗更胆大了一些。
最先下口的反倒是进宝,冲着黄毛野猪围着嗅,渐渐地绕到身后骚味、血腥味最重的卵子位置,伸着舌头舔舔血迹,忽然张口就咬了下去。
那那两坨鼓鼓囊囊的东西被认为是很软且能吃的肉。
被它一咬,黄毛野猪在疼痛刺激下,奋力往前一蹿,进宝本能地往后拖拽一下,别说,还真被它扯下一块不大的肉来,一下子吞掉后,进宝立马就来了更强烈的兴趣,紧追而上,又一口咬在卵子上,拖拽着往后撕扯。
哪怕受到疼痛刺激的黄毛野猪想要转回来掘它,它也紧紧咬着,不肯松口。
最后逼得黄毛野猪一边惨叫着一边坐了起来,但仍然摆脱不了进宝冲着它屁股不断地嗅,尝试着去撕咬。
在它不断甩头朝着两条猎狗乱撅的时候,左边耳朵上沾染了不少血,加之时扇动,引起了招财的注意,也一下咬了上去,进行撕扯。
黄毛野猪无力地甩动脑袋,也只是拖拽着招财来回晃动而已,没有松口。
一看到这情形,陈安知道,事情成了,一只钳耳,一只捞后,都不错。
到了这时候,黄毛野猪也放弃挣扎了,耷拉着脑袋,喘着粗气哼哼。
折腾了不少时间,陈安的目的也已经差不多达成。
他不再耽搁,将猎枪跨到身后,抽出斧头,从侧面小心地靠近野猪,见它不为所动,他高高扬起斧头,用斧背朝着野猪的眉心位置狠狠砸了下去。
那里是要命的位置,这一下敲击,黄毛野猪直接直挺挺地往前蹿了一下,然后倒地,四条腿不停地抽出抖动。
陈安再次用斧头补上两下后,它就已经只有出的气了。
学着林金友的杀猪的刀法,陈安拔出杀猪刀,对准猪脖子上选定的位置,斜着朝里面捅进去。
从刀子的阻塞上,能明显感受出刀尖戳中的是哪里。
这一刀进去,技法不娴熟,有些偏移,戳在胸腔骨头上,他赶忙调整位置,这才刺中心脏,随之血液快速冒了出来。
拔出刀子后,他也没有急着开膛,找着野猪前腿后三寸的位置,也捅了一刀,那里其实就是两根肋骨之间的筋膜,刀子进去大半的时候,就感觉戳到心脏。
抽出刀后,陈安等血流了一会儿,这才动刀剖开野猪腹部,将一拢心脏取出来,看着心脏上面的两个刀口。
略微一比对,他知道,用火枪打野猪的话,从左侧前腿后三寸的位置进行射杀,是可行且有效的。
经验源于实际,他需要不断印证变成自己的东西。
这是个融会贯通的过程。
别看只是折腾一只黄毛野猪,但今天收获颇丰。
先割下两只猪耳喂给招财,一拢心脏取下来后,紧着招财吃饱,他才取下两个卵蛋,喂给进宝,又喂了些肝脏、泡肺算是奖励。
趁着进宝吃肉的时候,陈安则是动刀取了一只野猪后腿下来,看了看猪肚,也不赖,被他取了下来。
然后就等着两条猎狗吃饱,这才提着那只后腿和麻绳拴着的猪肚,领着两只猎狗回家。
第63章 不管是人情还是钱,都是赚
不管怎么说,那是别人活套套住的野猪,虽然有犟脱的可能,被自己打杀了,那些肉也不能完全带走,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
撵山,忌贪。
所以,陈安只是取了一条后腿和一个猪肚。
这并不过分。
至于剩下的肉,留给下活套的人。
他自然会在查看活套的情况时,顺着一路上留下的痕迹找到并带回去。
会不会被别的野兽抢了先,那就不关陈安的事儿了。
毕竟,中了活套无法挣脱的野猪,也有落入别的野兽之口的可能
他现在惦记的,是这只黄毛野猪所在的猪群。
很明显,这只是一头不成年的雄性野猪,还没有达到离开猪群四处溜达的时候。
野猪是一个母系群体,通常由一头雌性野猪带领着猪群活动。而成年的雄性野猪则是离开族群,直到繁衍季节,才会并入猪群。
招财进宝初次跟野猪有了第一次,无论是钳耳还是捞后,都有必要进行强化。
这是陈安打那群野猪主意的原因。
只是,他又有些担心,真找到野猪群,会不会遭到野猪攻击,如果是体型过大的,不容易招架,不稳妥。
主要是野猪主要用来吃肉…等等,打到野猪,交到队上,不清楚还能不能换工分啊!
还有,猪肚是很不错的东西,能卖钱!
陈安一下子就上心了。
两条青川犬还不实用,但是可以采用别的法子辅助,比如活套陷阱就挺好!
可以搞一次!
再怎么厉害,也终究是野兽,有心算计,还会怕它们不成。
他出来所花的时间并不长,回到家里的时候,正好赶上一家子围在火塘边吃饭。
陈安推门进屋,将带回来的那只野猪后腿放在一旁的桌上。
一家人纷纷看向那块不过十四五斤的腿肉,陈子谦起身看了看,诧异地问道:“打到野猪了?”
“在老梁包那边的山上,碰到了一只中了活套,差点滑脱的黄毛,我用它练了下狗,打杀了以后,带只后腿和一个猪肚回来。”
陈安简单地说了事情经过,然后看了眼一锅的白菜,笑道:“有野猪肉,炒点撒!都别忙着吃饭,等哈炒了野猪肉再吃。”
“那就搞点!”
陈子谦高兴地点点头,转头转着陈平吩咐:“你去弄,让幺儿烤下火,在外边冻了半天,也饿了…你麻溜些!”
有肉吃那自然是好事,陈平自然不会多话,只是憨厚地笑笑,起身提刀去割肉,准备下刀的时候,又回头看着一家人:“割多少?”
“还想一次吃完蛮?”耿玉莲瞪了他一眼:“弄这点肉也不容易,还是要省起点,不要只想着憨吃闷胀,留起多吃两顿不好蛮?”
耿玉莲还是想着省。
“没得事,多炒点,这次吃完了下次还有机会打到,家里面有那么些熊肉、猪肉,来年不用担心了,不用省!”
陈安更希望家里人吃好点,不然的话,炒得少了,动筷子的时候都畏畏缩缩的,也不舒服。
听陈安这么说,陈平也就放开了,当即动刀,割下一大块。
瞿冬萍早已经跟着起身,找来洗菜盆子,倒了热水,给陈平洗肉,然后找来大碗,将锅里的菜装到碗里,腾出锅来炒肉,顺便外出一趟,到自留地里面去拔了两棵大蒜。
云梅、云兰早已经凑到陈平旁边,好奇地看着桌上的腿肉,云梅转身来到陈安身边:“幺爸,野猪长啥子样?凶不凶?”
“凶得很,嘴壳里边有大牙齿,嘴巴又长,随便撅一下,能把人撅飞起来,还有身上的鬃毛,又硬又长,跟钢丝一样,皮又厚实,火枪都很打不动,要是被咬上一口,手脚都能一哈子被咬断…以后不要随便进山,必须跟着大人,不然的话,遇到野猪,跑都跑不脱!”
陈安不无吓唬警告的意思。
村里还真有进山的孩子,遭到野兽攻击丢了小命的。
野猪还好,以前还有豹子进村叼鸡鸭,叼娃的。
深山里,对这些孩童非常危险。
云梅被吓得脸色微微一变,跑过去冲着妹妹云兰,将陈安的话重新说了一遍,双手比划着,看上去张牙舞爪的,野猪的凶猛,俨然成了她心中的会吃人的妖魔。
“老汉儿,我印象中我们家里面好像有些细钢丝绳?”陈安心里惦记着捕猎野猪的事,需要用到细钢丝绳,想了想又说道:“八号铁丝好像也有!”
“都有,就在我房间头的床底下放起,你找这些东西干啥子?”
“我准备用来做几个活套,我打的这只半大野猪,应该是在一个野猪群头的,凭手头的火枪和两只半大猎狗,不容易搞到,有个活套牵绊的话,就不一样了。”
陈安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我记得前几年打到野猪,可以到队上换工分?”
“早几年庄稼遭野猪祸害,派人去守去打,打到的野猪确实能换些工分,有点奖励性质,但不是很多,这两年没了,打来以后,大都是参加撵山那几家人分了!”陈子谦摇头道:“你想用野猪肉换工分,不得行。
打到值钱的倒是可以,熊瞎子和香獐子这些值钱,可是打到这些,谁不会卖?交到队上换工分,还不是便宜那几个狗日勒,划不来撒。这个事情凶险,我也不想让你去做。”
陈安想了想,说道:“我就权当是训练狗,弄回来的肉自家吃不了,可以分给大家伙撒,换点人情也好。野猪肚是好东西,拿回家来腌起,到黑市上应该能卖。还是可以搞,闲着也是闲着,能赚点是点。不管是人情还是钱,都是赚。”
“你有这个想法…也是对的!”
陈子谦点点头:“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去,也帮你招呼着点。”
听到这话,切肉的陈平也停了下来:“我也去撒!”
正说着话,外面传来招财、进宝的吠叫声,陈安赶忙起身,打开门一看,见来的是宏山,于是笑着打招呼:“蛋子哥…招财、进宝,莫叫了!”
两只吃得饱饱的青川犬听到陈安的呵斥,停止了吠叫,转回狗窝里面趴着消食。
宏山到门前,在柿子树下的一块石头上,将脚上粘着的泥土刮掉,跺跺脚,抖掉脚上的积雪。
家里看没有水泥地板,而是夯实的土地面,每年雨季的时候,家里人进进出出,总会不可避免地带进些泥土,渐渐的,地面上经常落脚的地方,都会凸起一个个板实的小土包。
山村里没那么多讲究,但出于礼貌,总会在雨雪天气进别人屋子的时候,把脚上带来的泥土尽可能地清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