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夏禾:“……”头一回见有人偷吃糖说得如此清新脱俗。
方初月解释道,“这是五帝钱,辟邪挡煞保平安用的,是好东西,小爹我们都有。”
能辟邪啊!
那确实是个好东西。
夏禾站起来,“那我现在就去找绳子串起来,戴起来,安心些。”
没过一会儿,四人脖子上就多了一个铜钱,乔岳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红绳下坠着一枚铜钱,还有一个精致的小葫芦。
乔岳在上面摸了摸,又仔细地将红绳塞回衣裳里。
晌午过后,乔岳去米铺买了两麻袋糙米,还有几麻袋黄豆,而后大摇大摆地送去慈幼院。
见过他们的小皮蛋不在慈幼院里头,明言闻声走出来,苍白瘦削的脸上满是笑容。
“今天早上寻了小皮蛋的是善人你吗?还有一位?”
乔岳诧异地挣了眼皮,“是我,另一位是我夫郎。”
明言露出了果然的表情来,嘴角喊着笑,“多谢善人,今天早上小皮蛋一事,都是我们的错。”
“明言在这替院里的小孩道歉,都是我们能力不够,才会让他们备受担忧,因此朝善人说了谎话,实在抱歉。”
明言一出声便是把责任都落在了自己身上。
乔岳挥挥手,“不碍事,你们的事我也知道一二。米粮也不多,你们藏好一点,刚进来时应该被人看到了。”
说着,乔岳就提步离开。
“多谢。”明言看着他的背影,他们就快要断粮了,那两麻袋糙米对他们来说就是救命粮,而且除了糙米还有黄豆,够他们撑一段时间呢。
甫一进门,他就听到了兰婶子的惊呼声,“好多肉啊!还有红糖!”
明言步伐加快了些,走进去一看。
麻袋里还有一个麻袋,里头有五吊肉,还有几个装有红糖的油纸包。
兰婶子笑道:“太好了,这肉估摸着能煎出不少油呢。”
明言望着麻袋里的东西,良久后才用力点头。
……
时间飞快,转眼太阳就下了山。
街上已然见不到几个路人,米铺、杂货铺等店铺都关了门,而坐落在西街的迎春楼迎着夜色开始打开门做生意。
包老鸨穿得花红柳绿的,站在楼前面迎着一个又一个贵客。
月上中天,前来迎春楼寻欢作乐的客人差不多都已经进了楼,包老鸨懒洋洋地伸着腰走进去。
一楼有两个客人正在捉迷藏,捉到了人便搂上去一通揩油,耍高兴了便往楼里的姑娘哥儿身上塞点银子。
楼上的厢房里打得更是火热。
包老鸨巡视了一番,见一切和往日一样便放下了心,她又扭着水蛇腰回了自己的房间内休息起来。
蜡烛被吹灭,包老鸨便侧身躺在榻子上,盘算出今晚能得到的银子后,她便笑出了声。
她在这边搂着银子笑,明言却在破屋里抱着孩子哭。
这个对比她喜欢。
包老鸨翻了个身,心里实在是高兴,又坐起来点燃了蜡烛。
拿出酒杯来,独自小酌了几杯。
待酒意上头,喝到微微醺,包老鸨才放下手里的酒杯。
她用手帕擦拭了一下嘴角,才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床上休息,怀着喜悦的心情,包老鸨一下子就睡着了。
睡梦中,似乎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包老鸨不耐烦地挥了挥,“别烦,有什么事等会儿再说。”
没过一会儿,又孜孜不倦地拍过来,包老鸨恼怒地睁开眼,“都说了,有什么事……”
屋子里只有她一人,窗户“啪”一声关掉。
“呼——”
一阵阴风吹来,将床幔吹得飘了起来,屋子里漆黑一片。
包老鸨后背一激灵,深吸一口气,安慰自己道,“没事没事,只是风而已。”
随即,后背却像是有东西在爬,一寸一寸落在她后背的脊骨上,包老鸨浑身僵硬,好像是手……还是?
“鬼啊!”
包老鸨从榻子上翻下去,鞋子都没穿上便赤着脚冲了出去。
外头的客人玩乐得正尽兴呢,此时一脸扫兴地看着她。
包老鸨很想解释,但又怕说出来会把客人赶走了。
后背的东西好像离开了,她便强撑着笑容说,“方才做噩梦了,不用管我,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包老鸨随便坐到了角落一旁的椅子上,她捏了捏自己酸软的腿,后背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她也不敢回自己的屋子里,外头人多,而且灯火也与白日一样亮堂,她还是待在外头吧。
过了好一阵子,后背的触感又出现了!
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鬼啊!有鬼!”这回她再也控制不住,在大厅内大喊起来。
寻欢作乐的男人跟着吓了一跳,“哪里有鬼!”
包老鸨露出惨淡的笑容,“我背后……”
一个胆大的客人走过去,“你后背没有东西。”
“有,真的有。”
随着这一声惊呼,楼里果真开始闹起了古怪的动静来,像是真有鬼一样,莫名其妙的哭喊声、昏暗角落的鬼火,还有……
“真有鬼啊!”
天还未亮,迎春楼的客人便一个个袒胸露乳的,从楼里慌不择路逃出来。包老鸨在后边追赶着,完全看不出来平日走两步都要喘三口气的样子。
楼里只剩下两个龟公,还有一众姑娘哥儿。
包老鸨吓得心里直突突,却也没耽误想办法解决。
包老鸨在原地站了一下,便径直往县衙跑去,她就不信这鬼还能不怕衙门不成。
实在不成,她也可以让王班头带几个衙役去她楼里喝喝小酒。
县衙离着有些距离,她一路跑去,居然也没花多少功夫。
“你怎么来了?”王班头正好走出来,看着狼狈不堪的老相好说。
平时她可不会前来县衙找他,都是他去迎春楼与人亲热见面。
“出来有些着急,”包老鸨整理了一下容貌,“我这不是许久未见你来找我了么,想你了呗~”
王班头也没那么好打发,疑惑地看着她,“真不是有事找我解决?”
“是有点儿小事,楼里闹了点事情来,想请你带几个衙役去楼里坐一下。”
王班头摆摆手,“今日不成,县衙有事,今日不能随意外出。”
包老鸨着急问,“是何事啊?”
王班头本不想说,但见她眼尾都红了,一副着急的模样,心里到底不忍心,便解释道:
“还不是那府城的何队长,说是带了人去蛇村压根没寻到什么蛇,只寻到了一个新起的墓碑,正朝我们县令发难呢。”
县令肯定比一个府兵头头职位要大不少,奈何人家头顶是通判和知府,而且也确实是他们县令主动朝府城借了人,偏偏人借到了,却没有用武之地。
明明前几日他们有几个兄弟去了蛇村到现在都没回去,可人何队长一伙人去蛇村却势如破竹。
去的时候多少人,回来的时候就多少人。
甭说人了,连一条蛇都见不着。
如今这般反倒真像是他们故意耍人一样,县令还真没敢撅回去,只能听着。
县令心情不好,他们这些做衙役的可不敢随意接私活。
“那你们也可以私下来嘛,就坐一坐,费不了多少事情的……”包老鸨一听,伸出手在王班头的胸膛上摸去。
“可别了,”王班头却往四周看了看,万一被人看到,转头和家里的婆娘一说,那他就完蛋了。
如今活计不好找,还是得谨慎一些,“你没什么事就先回去吧。”
包老鸨幽怨地看了他一眼:“那你若是什么时候有空再过来?”
说着她又扭着腰回楼里。
才走出去没多远,就听到街上议论纷纷,都在说他们迎春楼遇到鬼的事情。
完了完了。
早知道就不应该喊出来的,区区一个鬼,死在她手里的人都不知道有多少呢,她包二娘为什么要怕!
这消息已经传出去了,以后哪还有客人会去他们楼里寻开心啊。
包老鸨兀自后悔。
走到半道,还被一个臭道士给撞了。
包老鸨不觉得自己倒霉,只觉得这臭道士瞧着实在可恶,指着他怒斥:“眼瞎了不成,这么大的道你不走,偏偏往我身上撞,莫不是臭道士想破戒,故意想占我便宜!”
灵虚子笑起来,对于她的态度一点儿不计较。
“印堂发黑,不出三日必有血光之灾。”
包老鸨气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你他娘的才印堂发黑,你给我说清楚……”她伸出手揪着灵虚子。